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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鬼穀封相

  第三百四十章鬼穀封相

  子西說完,並沒有退回,而是站在中堂。


  他是楚國令尹,楚王的叔父,三朝元老,每次有呈報他都會站在中堂等著楚王回複,這似乎已經成為習慣。


  一般情況楚王都會十分順從,依著他的意思即時確定,下達王上召令,若是楚王不作決定,他依然會不依不饒,當然不僅是今日之事了。


  可今日楚王卻並沒有立刻作出召令,也並不關注令尹子西的這種要脅,而是繼續問詢著。


  “勝兄長此次也臨朝,本王想知道勝兄長意下如何?”


  楚王還是按著順序,一個個問詢著,像走流程一樣。


  而對於此問像是多餘之問一般,可對於楚王來說,卻又不一般。


  此時子西也看了看白公勝,白公勝站出兩步跪在堂中行了君臣之禮。


  “回王上,白公勝願意領此三城城主之職,效忠王上,誓死抱效楚國。”


  白公勝一身鎧甲,話也是說得擲地有聲,而這也是楚王希望聽到的話,也是要給整個楚國群臣聽的話。


  白公勝是效忠於楚王,而非任何權貴,抱效的是整個楚國,亦非任何人,若他日白公勝有任何不利於楚國之舉,楚王都有權力處罰於他,這是楚王想達到的效果。


  “好好好,有勝兄長助我,正是解了本王之愁,還請勝兄長起身,待本王略作思慮再行任命。”


  楚王雖然話已說得明白,可卻並不直接任命,而是讓白公勝起身待命。


  楚王此時微微一笑,再看著堂中的子西。


  “子西叔父,難道還有事要吳報嗎?”


  楚王也是故作疑惑問著子西。


  其實子西及其兄弟三人心裏都十分清楚,楚王此問何意,那就是王禪的舉薦。


  若他不舉薦王禪,那麽白公勝任三城城主之位可能一時之間還不會確定。


  “王上,老臣確實還有事報。


  楚國自左相李悝因病去世之後,左相之位一直空缺,老臣年邁,每日需處理大量事務,實也難於應付,此次吳與楚交好,得益於賢才楚國靈童鬼穀王禪先生。


  先生於我楚國有大功,此次來楚一心抱效於楚國。


  我楚國自受卦之際就一直求賢若渴,任人以賢,禮賢下士,實為列國美談。


  老臣在此舉薦楚國靈童王禪任楚國左相,以輔佐老臣處理楚國國務,報效楚國,中興楚國。”


  子西畢竟還是識得大體,知道若是不親自舉薦王禪,今日白公勝之事也難成。


  雖然剛才入殿之時又受王禪冷嘲,可此時他還是體現了一個令尹的大度,舉薦王禪。


  “哦,不錯,不錯,前幾日本王與靈童一見,他也想本王表達了願意效忠本王,抱效楚國之心,幸得叔父提醒,若不然本王都差點忘了。


  想當年靈童初生之時,楚國靈童之事情還是本王親封,如今鬼穀先生已然長大,而且自吳國帶大功來投楚國,楚國自然不會拒人於千裏,本王自然當用人以賢,禮遇於他。


  還是叔父胸懷大度,不拘於格,任人以賢,當為我楚國百官之楷模,本王欣慰,


  那麽,子基與子閭兩位叔父以及眾臣對子西叔父的舉薦可有什麽不同意見?”


  楚王對此還是表現得十分慎重,雖然禮賢下士,可任命如此重要之人,還是得征求著眾臣的意見。


  此時大殿之內卻是異口同聲回複道:“微臣並無異議。”


  王禪站在一邊,看著此情此景,心裏也是五味俱陳。


  如此團結的形勢,看似是楚國之利,實則是楚國之患。


  這些朝臣並非對王禪無異,也非讚成於楚王的意圖,而是不敢駁令尹子西之意。


  “鬼穀先生,還請堂中聽封,勝兄長你也一起聽封吧。”


  鬼穀王禪向前兩步與白公勝跪在堂中一起聽楚王封賜。


  “即日起傳本王召令,封鬼穀王禪先生為楚國左相,輔佐令尹管理楚國內外之務。


  鬼穀先生於我楚國有大功,本王另賞已故費大夫宅院作為相國府邸,本王將親賜牌匾。”


  “臣下人領王上召令,效忠王上,報效楚國。”


  王禪還是堂中領命。


  楚王一封王禪相國之職,而且還賜了一個府邸,這也超出子西兄弟三人的意料,一切卻在王禪謀算之中。


  “先生起身吧,自今日起你就是本王的左膀右臂了,君臣之間無必如此拘禮。”


  此時楚王竟然親自起身,走到堂中扶起王禪,讓王禪歸列於右側首位,竟然站在司空子基、司敗子閭之前。


  楚王此舉實際上把左相之職單獨拿出來,與司空、司敗並列,而且依列國規矩,相國確實在司空與司敗之前。


  而因此令尹的地位也就更超脫,不再與其它職位相並列,而是獨立於任何職位之外,其實也是在有意孤立令尹子西。


  (吳國相國是百官之首,可在職位上卻是與中將軍,還有太宰並列的。)

  緊接著楚王看了看白公勝才又說道:“即日起傳本王召令,封白公勝為巢邑三城大夫,統領三城城主之位,希望勝城主能忠於楚國,忠於本王,誓死不違今日之誓言。”


  “微臣領命,誓死忠於王上,忠於楚國。”


  楚王還是一樣,親自扶白公勝起身,再扶他入列。


  如此恩遇,也算是列國少有,可楚王卻也是故意而為。


  自他登楚王以來,還沒有親封過如此重的職位,他之所以如此親禮,也是要讓眾臣知道,王禪與白公勝是忠於楚王,而非令尹子西。


  這種情形,楚國眾臣當然能夠看得清楚,也是心知肚明之事。


  “子西叔父,你也可以回列了,有勞叔父。”


  叔王再次扶子西回列,以示對子西的尊重。


  緊接著楚王這才看著另一側的兩位叔父。


  “子基叔父,你是楚國司空,位高權重,就由你攜本王召令,親送勝城主回巢邑三城上任。


  另外本王再封你為楚國使臣,出使吳國,送上黃金十車,楚國美女百名,作為回禮,與吳國相交於好。”


  “老臣令命。”


  楚王此舉也是在向整個楚國表明決心,而且由司空親送白公勝回巢城上任,也是對白公勝的恩寵。


  再由司空代表楚王出使吳國,帶上重金美女,以表交好之意,也是禮尚往來之舉。


  而且楚王本知道夫差善武,卻不送寶劍,送的是美女,更是體現其不一樣的謀略。


  (這也算是楚王的一個小心機,讓年輕力壯的夫差沉醉於美女之中,而夫差最後也是因自負,因女人而人亡國亡的,這也給後麵吳國與越國兩次大戰打下伏筆。)

  此時楚王再次坐上王座,臉帶微笑看著整個楚國眾臣。


  “列位臣工,今日也是我楚國任人以賢,另立楚相的大事,不知各位臣工可還有事要報。”


  “回王上,臣下有事要請。”


  子閭也是見縫插針,此時向楚王求請。


  “叔父是楚國重臣,有話直說,何來求請之說。”


  “此時吳楚交好,百姓得福,王上任人以賢,治國有方,可臣下領司敗一職,卻資質愚笨,這幾日楚都離奇命案,實有損我楚國聲譽,臣下懇請王上應允,把此案交由新任左相鬼穀先生主審,臣下配合左相審理,以盡快還楚都安寧,解王上之憂,解百姓之惑。”


  楚王一聽,心裏也有分寸,卻不知子閭此舉是意在為難王禪,還是另有他圖。


  而子西與子基心裏卻有些暗自驚喜,他們兄弟兩人未曾想這個弟弟此時竟然如此聰慧,也會借機向新任左相發難,而楚都離奇命案就算是對王禪的一個考驗,若是破不了此案,也就有了借口,可以說王禪名大於實,不堪重任。


  司敗子閭一言,整個朝堂之上也是靜靜的,大家都在等著楚王定奪。


  “鬼穀先生,剛才子閭叔父也是心係我楚都平安,體恤百姓之惑,體貼本王之憂,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王禪微微一笑,再次回到堂中一揖跪地行禮,然後回道:“臣下初領相國之位,於楚都並不熟悉,不過既然有妖人作崇,殘害楚都百姓,破除此案王禪不惶相讓,微臣願輔助司敗大人破楚都命案。”


  “好好好,難得先生如此大義,為楚國百姓請命,本王就成全叔父之請。


  不過子閭叔父既然領司敗之職,而鬼穀先生又初來楚都,人生地不熟,此事還是由叔父全責負責,左相國鬼穀先生輔助叔父盡快破案,解本王之憂,還楚都安寧,先生快快請起。”


  楚王一聽王禪的意思,也懂了王禪之意,剛才所說也正是順水推舟。


  楚王也知道子閭之能,可楚都出此奇案,並非常人能破解,王禪入了夢魘之局,卻從容出局,這本就非普通之人能實現,在王禪入局之後楚王親探王禪,就是想證明傳聞是否如實,鬼穀王禪是否有非常人一般的能耐,此時王禪脫局而出,讓楚王也是如獲至寶。


  現在麵對如此一案,王禪既然領命,就知道王禪其實也有謀算,通過此案可以與司敗子閭合作,若破了此案,當是王禪之功,畢竟當著眾臣,大家都清楚。


  可若破不了此案,那麽此案也隻歸司敗府統管,而與王禪並不瓜葛,也不會因此成為子西的借口。


  楚王再次挺直身姿微笑著看了看眾臣,他第一日朝堂之會,就與王禪配合的親密無間,如此下去,何愁不能重震楚國朝堂。


  “既然眾臣工已無事呈報,今日本王還要再傳召令。


  我楚國這些年曆經戰亂,幾盡滅國,自先祖父平王開始,與晉國征戰不體,其後晉國扶持吳國,而吳國一直采取疲兵之策,一直在邊境不斷叨擾我楚國,這其中在先王之時,吳國攻入楚國國都,險讓楚國滅亡。


  今日本王還能坐在此朝堂之上,實是上天庇佑,也得當年幾位叔父拚死力保楚國,更得大夫申公至秦國求援,不惜在秦國大殿痛哭七日,以求得秦國出兵解楚國之危。


  今日吳楚已解仇怨,兩國交好,是吳楚百姓之福,也是楚國之福,此次交好得益於左相國鬼穀先生,也是上天照拂,讓先生回楚效命。


  在此戰亂之時,楚國眾城諸縣人人自危,而葉城葉公大義淩然,安撫民生,強兵抗北,力保我北方邊境穩定,讓楚國得以一時喘息之機。


  今日本王身在朝堂,也感激幾位對我楚國立下的不朽之功。


  傳本王召令,封令尹子西叔父,司空子基叔父、司敗子閭叔父,以及申老大夫,左相國鬼穀先生、葉城城主葉公為楚國上卿士,享大周上卿之禮,見列國諸侯不必行君臣之禮,朝堂之上,賜座議事。”


  楚王說完,子西三兄弟也是十分意外,子基、子閭心裏更是十分高興,上卿一般隻由大周天子親封,高於一切大周官職,是對有功之人最大的爵位封賞,在楚國若論功勞,申包胥與子西還有葉公當有資格,而他們隻是仗著身為王族之人而已,


  可子西卻臉色陰沉,心裏極不是滋味。


  可朝堂封賞,他身為令尹,也不得不接,畢竟封為上卿士,也是對他的肯定。


  楚王此計,也是一步權衡朝堂權力之策,先講三位叔父之功,再議三位異性賢才之功,如此一來,朝堂之上不再是子西兄弟三人的天下了,而異性之人有申包胥、葉公、王禪,正是三對三的局麵。


  申包胥當年救楚有功,也是三朝元老,受封上卿士,無人有異。


  而葉公是楚國良臣,治城有方,穩定北方邊境,列國聞名,受封上卿士也十分在理。


  而王禪呢,攜三城投楚,而且還促成吳楚交好,於楚國也是有大功之人。


  可在子西看來,如此分封是在表明態度,也是有分庭抗拒之為。


  此時六人同時跪在堂中,受封領命,卻讓子西心裏極不平衡。


  楚國朝堂之爭,也由此進一步擺開了架式。


  這一次楚王還是下到堂中,依著年歲大小,一一親扶站人歸位,算是禮下於人,以身為表率。


  朝會進行到,也已完成了楚王的部署,朝會一散,子西鬱鬱獨自離開,連一直與他形影不離的子基及其子閭都不顧。


  而子基因為作為使臣,而且還要送別白公勝至巢邑三城,也就與白公勝一起出了王宮,兩人也是誌得意滿,有說有笑。


  對白公勝而言,空手而來,得到三城城主之位,是實權之人,他並不在意此六人受封上卿士,於他而言上卿士隻是虛名,尚不及手中的一百兵甲之權。


  而且他也看出楚王行此計的謀算,對他而言也是利好之事。


  子西三兄弟權傾楚國朝野,勢力過大,對他將來謀算實屬不利,若是慢慢分化,他白公勝才會有真的出頭之機,而領此三城城主顯然並非他回楚最終之想。


  而王禪與葉公問候過申老大夫,也走出王宮。


  出了大門正欲登車之時,司敗子閭卻一臉榮光的走了過來。


  “相國大人,恭喜賀喜,在下一直在等大人,今日大人加官進爵,正是人生得意之時,可在下卻是憂慮重重,受封上卿,更讓在下惶恐,此時還要勞煩大人,懇請大人能隨我去司敗衙司府看看那些被殘害的百姓如何,王上憂慮,我們作臣子的,隻能盡心盡職了。”


  子閭說完,看了看葉公。


  “鬼穀先生,沈某就不陪先生與司敗大人破案了,先行告退。”


  葉公知道王禪的此時也該履職了,卻也並不想陪他。


  “有勞葉公,小子送葉公上車。”


  王禪說完親扶葉公坐上馬車,這才回首看了看子閭微微一笑道:“司敗大人體恤王上憂慮,小子當然不敢推辭了。”


  王禪說完,子閭這才滿臉堆笑,微微一揖,自行登上馬車。


  王禪的車駕也就這樣跟著司敗子閭的車駕,一起向司敗府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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