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針鋒相對
第三百八十九章針鋒相對
相國府客堂之內,楚王當中而坐,右側坐著子西、子閭兩兄弟,這一側坐著王禪與屈江平,像是對等一般。
大家都喝著茶,等著楚王問話。
楚王看了看四人,輕輕放下茶碗,卻是對著屈江平說道:“屈愛卿所報司物衙的組建方略,本王已看過,剛才也讓子西叔父看了,十分精要,一切就按屈愛卿所報盡快組建,為本王為楚國籌謀物資,解本王之憂。
另外,至於人員安排,我看應該可多設幾個職務,就由子西叔父從其它司衙抽調,一起支持屈愛卿吧。”
楚王先把成立司物衙的事宜講清,其實也是在綜合兩方的考量,對於子西楚王還是稍有退步。
王禪聽了,心裏也有些別扭,如此辛苦掙得的成果,卻還是不得不讓與他人,可卻也覺得正常。
司物衙至關重要,將來或是掌握著楚國物資命脈一個司衙,也掌控著軍備之需。
楚王用人也不會盡信布衣朝臣,相反會更加信任自己的王族權貴,雖然在朝堂之上一直支持王禪的各項中興之策,其實很多時候隻是向掌控大權的子西展示自己的實力,真的在關鍵之時,他也會考慮相互之間的平衡,胸懷始終不如當年的吳王闔閭。
布衣朝臣終歸還是外人,楚王心裏的這點私意,雖然可以說是君王為政之道,不會讓一方做大,起到相互牽製的作用,但對於王禪來說,卻還是難與苟同。
對於這一點王禪是心知肚明,聽完楚王的旨意,也隻能無奈一笑,覺得有些被利用的憤意。
屈江平一聽,自然跪在堂中回複道:“一切依王上旨意,若有令尹大人支持,想來司物衙一定不會有負王上期望,不負令尹大人、司敗大人、相國大人所托,屈江平定當竭盡所能,抱效楚國,抱效王上。”
屈江平心裏當然也有芥蒂,可卻也隻能如此,心裏的失落也是不言而喻。
“好好好,有屈愛卿如此忠義之心,本王也放心了,快快請起坐下,本王還有事要詢。”
屈江平一坐下,王禪就看了看子西,再看著楚王道:“王上如此急切,自然是因昨夜四位楚國臣工遇刺身亡之事,不知王上及令尹大人有何疑惑,微臣必盡力解惑。”
王禪早有意料,所以也不等楚王詢問,更不等子西詰難,更不等子閭匯報,主動提及,也表明自己心裏已有準備。
他知道楚王既然與子西與子閭同來他的相國府,那前因後果已有定論,此番來找他,並非想知道案情,而是有意來為難於他。
“相國大人未卜先知,剛才得四弟呈報,知道昨夜江邊發生命案,我楚國朝堂四位重臣竟然在楚都被九宮殺手謀害,如此狂妄,老夫也是十分悲怯,這才與四弟一同向王上呈報。
九宮連環殺手無視我楚國百姓性命,現在又公然刺殺楚國良臣,再次引發楚都恐慌,長此以往,還會有誰願意為楚國效命呢?
左相大人既然受王上之命負責破此奇案,可十數日過去了,卻未見半分進展,隻是空有諸多懷疑,甚至於懷疑老夫,卻遲遲不能捕獲九宮連環殺手,解百姓之憂,解王上之憂,今日前來,就是想聽一聽左相大人的說法。”
子西並不讓楚王問話,而是直接詰問王禪,而且還有些混淆黑白的味兒。
王禪一聽,冷笑一聲道:“子西大人,楚王尚未問話,你卻已如此急不可待,難道想混淆黑白,顛倒是非,給在下戴一頂冤帽嗎?”
王禪聽子西的話,也是心極度不舒服,再兼之剛才楚王對司物府的安排,讓王禪更是心有怒意,此時回話也不給子西麵子,甚至於不給楚王麵子,於他而言楚王也罷,一個楚國令尹也罷,他都不會放在眼裏。
“哼,小小年紀,不知禮數,我責問於你是履行職責,有何不妥?
你是楚國左相,當屬本令尹管轄,有我問詢此事何必王上親詢,難道你覺得本令尹所言不妥嗎?”
“自然不妥,楚國令尹雖然權傾楚國朝野,可還入不得我鬼穀王禪之眼!
今日你來責問於我,不問案情,指東為西,此案當屬司敗府負責,在下隻是協助察案,為何你不問司敗大人,卻來責問於我,難道說令尹大人不分權責嗎?
此事在楚國朝堂之上,眾臣皆聽得明白,為何唯獨令尹大人不清楚嗎?
其次,既然你問了在下,在下也讓你聽得明白,昨夜行凶之人並非楚都九宮連環殺手所為,可你卻混作一談,其用心有軌。
今日上午之時,在下與他有過交手,而且已知他的身份。
我可以明白告訴令尹大人,此時在楚都的夢魘妖人並非隻有其一,至少也有三人,而且還有一些為夢魘所控製的木偶在試圖不利於楚國。
這些人呀平時裏裝作人樣,暗地裏卻行著夢魘妖人的苟且之事,你還以為這些事能瞞得住在下的法眼嗎?
在下還可以提醒令尹大人,這幾個夢魘妖人,想來都是子令尹大人相識老友,隻是舊時仇恨在下不知,令尹大人心裏自然清楚。”
“你,你你還真是目無法矩,目無尊長,你不把老夫放在眼裏,難道你連王上都不放在眼裏嗎?
你口口聲聲夢魘妖人,既然知道為何不抓捕,難道你與他們是同僚,自你來楚都,楚都就沒有平穩之日,這裏邊又與你有何關聯,你自己心裏清楚。
老夫是楚國王族,世代受楚國之福澤,難道你覺得老夫會自堀墳墓,不利於楚國嗎?
你說這些夢魘妖人是老夫相識之人,在王上麵前,你盡可以說明,為何如此吞吞吐吐,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麽不可告人之事?”
子西也是氣急敗壞,卻拿王禪一點辦法都沒有。
特別是王禪言明不把他放在眼裏,更在最後言明夢魘妖人在楚都的情況,而且說是他相識之人,這一點讓子西心裏泛起無盡的恐懼。
可一旦對上王禪子西還是表現得十分鎮定,經驗老到,一點也不慌亂,反過來再次責問王禪,欲圖扳回上風。
楚王與子閭還有屈江平聽著兩人一開始就相互指責,也是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處置。
他們知道令尹子西楚國三朝元老,位高權重,無人敢在他麵前放肆,可子西責問王禪後,王禪的傲氣像是被激發出來一樣,語氣傲慢無比,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受,而且當仁不讓,一點也不把楚國令尹放在眼中,甚至於語氣之中帶著強烈的威脅。
其實這都不是無原無故,支持自己的布衣良臣被刺身亡,就連屈江平也險遭毒手,而葉女失蹤更讓王禪光火,就算是化蝶來楚,也隻有半刻安撫,此時再次離別,徒添了傷感,楚王的讓步讓王禪更回失望,此時子西發難,王禪當然是一肚子火了。
“哼,子西令尹大人,在下本想給你一些麵子,可你卻處處不識大體,與在下為難,今日既然你敢問,那在下也不妨直說了。
藏在楚都的夢魘妖人,其實與你關係密切,就是當年你的舊識,你該心有自知。
不過縱是如此,在下也無懼意,你大可以去告訴那些妖人,我鬼穀王禪誌在縱橫列國,至於為楚國謀算,還是為它國謀算,全在本人喜歡與否,沒有人可以決定。
至於那些妖人,在下奉勸他們一句話,多行不義不自斃。
在吳國之時,就連離魂尊主也要給小子三分薄麵,更何況區區幾個夢二奸人,小子還不放在眼裏。
昨夜刺殺四位楚國無辜良臣,小子已發下誓言,若這些妖人還敢再興風浪,就不要怪小子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血債血償。
在下的天問九式已得大成,試問天底之下,有幾個妖人能接,若是他們活得膩了,不妨來試一試,在下定不會讓他們失望。”
王禪再次針鋒相對,把話挑明,意思已經十分明顯。
既然子西想要借此來為難王禪,那麽王禪也不會示弱,語氣裏已暗指昨夜死去的四人與子西有關,而且還要讓子西代話給夢魘妖人,如此直截了當,實讓子西心裏翻漿倒海。
他自己的事當然隻有自己清楚,可此時聽王禪的口氣,他連那自以為是的秘密都不是秘密了,光憑這一點,子西內心的震憾與恐懼已達到極點。
此時聽王禪略帶恐嚇與威脅的話,也是急得一臉通紅,汗流不停。
“你,你你竟然敢公然威脅老夫,栽贓老夫,反了反了你。”
子西一時氣得連話都說不完了。
“二哥不要動怒,稍安勿燥,既然來了還是先聽聽左相大人對此案的分析,若是不妥再興師問罪也不遲,王上還在堂中坐著,一切自然不會偏袒。”
子閭剛才也是聽得心驚肉跳,特別是王禪說出藏在楚都還不至一個夢魘之人,而且王禪自亮身份,把實力擺了出來,也給子閭恐懼。
天問九式在列國之間那是名聞已久,當年趙歡憑此劍法,縱橫列國無有敵手,更何況此時的王禪已得大成,而且與離魂尊主交手的傳聞也是廣為傳播,若是真把天不怕地不怕的王禪惹毛了,那還真不好收場,所以此時也小聲的勸著子西。
而這一邊楚王聽得也是心裏徒生恐懼,他當然知道王禪為何會回楚國效命,而無視吳國越國的重禮待遇,這一切都得益於原相國李悝。
而王禪的能耐,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知,楚王也是深有體會,再者以王禪之能若是去了它國,那還真是楚國的頭疼之事。
此時的楚王聽著王禪如此不顧後果的話,心裏也多了一份恐懼,特別是王禪說話的同時,一隻手握著寶劍,那種氣勢,就連楚王都心有膽寒,可卻無法約束於王禪,十分無奈。
“左相大人,還請消消怒氣,昨夜四位賢臣被害,本王也是心如刀絞悲痛不已,子西叔父身為百官之首,自然也是萬分悲痛。
而相國大人經手此案,心裏也難容奸人,兩位愛卿所言,都是為楚國而謀,為本王解憂,卻不可傷了和氣。”
楚王也是做起了和事佬,看著兩人為此針鋒相對,楚王也是第一次見識,一個十三歲少年竟然敢拂楚國令尹子西的顏麵,而且王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敲打著在場的三位王族之人。
楚王自然也聽出王禪話裏的意思,他也是憂慮重重,夢魘之人若真是子西相識之人,那麽楚王心裏也多少有些猜測,而那些人的存在,對於他而言比之王禪的威脅更大。
李悝的死,費無極的死,還有王禪如此之能,進入夢魘都還掙紮了七日,若是夢魘之人對他不利,那麽他的命也時刻會受到威脅,還沒有誰真的不怕死的,特別是身居高位之人,反而比普通百姓更怕死,更怕失去。
此時兩人相爭,楚王並不在意,在意的還是王禪話中之意。
“回王上,令尹大人,司敗大人,對於昨夜命案,我看還是由我來給三位詳述一下實情,以免誤解了相國大人之意。”
屈江平聽著兩人的對峙,心裏也是亦喜亦憂。
喜的是王禪在令尹麵前一點也無懼意,而且直言不諱。
對於案情王禪早就了然於胸,對於藏身楚都的夢魘妖人也是有了基本的認識,並且屈江平也知道為何王禪如此憤怒。
四位布衣朝臣之死,最大的嫌疑當然是子西,可他卻想一來就鎮住王禪,反客為主,可王禪卻一改常態,不再溫文爾雅,而是語氣十分傲慢,直接把令尹子西給抵了回去,甚至於也暗中敲打著楚王。
這一點對屈江平作為旁觀者,是十分清楚的,對他這樣的布衣朝臣來說,也是揚眉吐氣的。
憂的是王禪如此鋒芒畢露,直接與令尹對峙,對王禪這種身懷絕技,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來說,並不影響,可兩人這樣對峙,是否會再傷於其它朝臣,他還不敢肯定。
所以此時在緩和之際,他尚未正式履職司物衙,依然還是司敗副職,所以由他來解釋案情,或許才是最好的方式。
而他此舉也算是對子西示好,畢竟王禪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從來也不會擔心沒有用武之地,可他卻沒有王禪如此大的本事,也沒有如此灑脫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