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荷葉飄香
第四百章荷葉飄香
百花散盡小荷香,弱柳成蔭風彷徨,綠盤落盡碧波搖,茫茫蜻蜓水中藏。
春後夏日,楚國令尹府的後院裏,這裏一片碧波藏在綠柳之中,小荷初露荷葉飄香。
“青裳公主,你可慢些。”
急切的話語從後麵傳來,可卻並不讓前麵飛舞著的姑娘停下半分腳步。
她身著一身繡花的衣裳,像把春天的花全都鑲在身上一樣,腳步輕快,在花院之中奔跑著,在她的前麵有一片湖,碧綠一樣的水,還有那搖恍的荷葉中藏著的荷花。
這是她第一次允許來此後院,而這裏也將成為她自己擁有的一片天地。
這個身高也就四尺的姑娘,正是楚國令尹子西的獨女,前幾天剛才受封為楚國公主,剛剛六歲有餘。
後麵的幾個丫頭侍女顯然已經趕不上她的腳步,而她卻像是一匹小進野馬一樣,飛奔著,向往著這片湖塘。
“啊,這裏真美,綠綠的柳樹,綠綠的荷葉,還這清清的水,怪不得藏得這麽深遠,可找了好幾年都找不著,原來府上的蜻蜓都是從這裏來的,以後這裏就是我的了。”
青裳公主喘著幽蘭一般的氣息,雙手掐腰,站在池塘邊上,垂柳之下,看著眼前的美景,湖中荷葉隨著微風吹拂扭動著腰際,像是在歡迎它們的小主人一樣,時而輕歌曼舞,時而竊竊私語,那藏在荷葉之中的小荷花,就是這仙女之中的公主,被眾我荷葉簇擁著,時隱時現。
“公主,快靠後一些,小心落到水裏去。”
後麵的丫頭終於還是趕上了青裳公主,可她們卻十分小心翼翼,並不敢靠近青裳公主,因為青裳公主自小就不願有人侍候,總把自己當作一個自由的鳥兒,想怎麽飛就怎麽飛。
在令尹府裏,沒有人敢逆她的意,就連他的父親也一樣,畢竟老來得女,心裏的喜悅是無法用寵愛來稱量的。
“這裏有好多蜻蜓,它們飛得自由自在,多好呀!”
小青裳公主麵上微紅,露出羨慕的眼神,腳步也向湖中走去,身後的幾個丫頭則十分緊張,都盯著青裳,就生怕她會以為水上也可以走的樣,就這樣無拘無束的走向池塘。
“你們不用擔心,我還沒有那麽傻,因為我沒有蜻蜓的翅膀,所以我不會像它們一樣飛的,我隻是想看看那塘裏的荷花,它們為何要躲著我。”
青裳邊說邊在池塘邊上繞著,眼中一直盯著那些荷葉之中的茶花,還有那些飛舞的蜻蜓,是它們讓青裳心生羨慕,
“公主,你若想去看荷花,等過幾日讓管事的弄條船來,這樣你就可以乘著船進去看了。”
一個丫頭怯生生的說著,其實她比青裳可要大得多了,也已是豆蔻年華,可在青裳公主麵前,依然小心翼翼的。
她們都知道,青裳公主是楚國令尹的掌上明珠,甚至比明珠還要珍貴幾百倍,因為令尹大人不喜歡珠寶,隻喜歡這個我行我素的公主。
她長到六歲,在令尹府已有幾個丫頭因為沒有照顧好公主而受罰製死,她們對公主是又愛又怕,可公主卻並不知道,有的時候她也會問起,為什麽前幾天見的姐姐不見了,這些丫頭都不敢跟公主說。
現在這個大膽的丫頭說完,一邊的丫頭卻已在使勁的拉扯著,就是怕惹令尹大人生氣,因為一般危險的地方,令尹都不會讓青裳公主來,而今天一時沒把住,這才讓青裳像一匹脫了韁的小野馬奔進了這後花院之中。
此時幾個丫頭都已心有恐慌,就怕著令尹大人回來的時候受到責罰。
“哼,靠船進去有什麽好的,這一片大好的碧水,若是有船,反而不美了,我要像蜻蜓一樣,長出兩片翅膀,飛過去,也像它們一樣,在荷花之中自由的飛蕩。”
青裳說完,依然盯著那片荷塘,可幾個丫頭卻不發聲了。
當她想回頭去看時,卻發現好像這花院變了一樣,那些丫頭憑空不見了,而自己的眼前有一個女子,在荷塘內飛舞著,那一身青衣,有如荷葉在搖動一樣,可卻十分真切,那身姿如燕,時而輕踏著水波,時而輕撫著荷葉。
一朵小荷花,慢慢的呈現在她的眼前。
“你喜歡荷花?”
“你是誰呀,為何問我喜不喜歡荷花?
你是不是那些蜻蜓的媽媽,所以才能在荷葉間飛舞。”
一個身著青衫薄的婦人像一隻蜻蜓一樣落在青裳的麵前,給她送過一朵剛剛打開一半的小荷花。
青裳雖然疑惑,可卻並不害怕,接過荷花放在俏俏的鼻子上一聞。
一股清香入鼻,青裳感受沁入心扉。
“我不是誰,我正好路過此地,我也不是蜻蜓的媽媽,你看我身上可沒有蜻蜓的翅膀。”
“哦,我看到了,可你卻可以像蜻蜓一樣在荷葉飛舞,能教我嗎?”
青裳一臉好奇,心裏暗想,為何這個婦人沒有蜻蜓一樣的翅膀卻也可以在荷葉飛舞,她很好奇,一好奇就想著像這個婦人一樣能在荷葉間飛舞。
“你想像我剛才一樣飛舞嗎,我可以帶你去看看那些蜻蜓。”
“想,想,你能幫我抓一隻嗎,我想看看它們的翅膀是怎麽長出來的。”
青裳歪著頭,看著眼前的婦人,自認事以來,還從來沒有一個人對她如此順從,而且語氣十分溫柔,聽在耳中像是在唱歌一樣好聽。
“那你可別嚇哭了。”
婦人說完,一隻手輕撫著青裳的腰,人隻輕輕一躍,就像一隻燕子銜著一片花葉一樣,在碧水上輕點著,身姿一躍一落,在碧水中留下一道道漣漪,一圈一圈的展開,又一圈一圈的收回。
兩人在荷葉之中穿梭著,甚至可以踩在荷葉之上,青裳則感受著一陣微風,人在荷香中漫遊,那些剛才還得意的蜻蜓此時都跟在兩人身後,十分羨慕如此輕盈的兩人,而青裳那一身花紅的衣裳,就像一隻花蝴蝶一樣,自帶著香味,更讓這些蜻蜓陶醉了。
青裳在婦人懷中,感受著這份輕柔的感覺,伸手可以撫摸著身邊的荷葉,荷花,甚至可以觸摸到飛舞的蜻蜓。
隻是這一份如仙如夢如幻的感覺,隻是如一陣風一樣,吹過之後,青裳再次落在湖邊,踏在湖邊剛才站著的青石板上。
“太美了,姐姐你可真厲害。”
青裳一臉羨慕,就像剛才蜻蜓羨慕她們一樣,靠在婦人身邊,抬著頭,眼睛裏透著灼熱之情。
“你叫我姐姐,你嘴可真甜,不過如果你想學這一身功法,那我一定教你,但你得叫我師傅。”
“師傅!”
青裳輕脆的童聲立馬叫起,而且她還直接就跪在了女人的麵前,叩著頭。
青裳雖然並不懂多少事,可她也知道拜師的禮儀,剛才叫姐姐隻是小把戲而已。
婦人一看,一臉帶笑,笑語盈盈。
“好好好,快起來吧,好徒兒,師傅可是太喜歡你了。”
婦人說完,扶起青裳,心裏十分高興。
“徒兒,不過今天的事你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就連你的父親也一樣,並且你要像那一棵小荷,當你還不具備能力之時,就要藏在水中,藏在荷葉之中,莫要顯露出來。”
婦人邊說指著碧波之中的一株小荷,一株尚未出水的小荷苞。
“為什麽,難道你怕我爹,若是如此我跟爹說說,你就不用怕他了。”
婦人剛才的笑似乎在那一刻凝固。
“青裳,師傅不怕任何人,隻是不願意讓人知道而已,這就好比蜻蜓與荷花的秘密一樣,它們都不想讓人知道它們的秘密,你知道嗎?”
“知道了,師傅,我就聽你的,日後我就會來這裏像你學飛的本事,誰也不敢來打攪我。”
青裳雖小但卻很懂事,十分嚴肅的保證著。
“乖,青裳,以後師傅就在此地傳你如何像蜻蜓一樣的飛舞,等你學會了,就可以去問問小荷花,問問那些小蜻蜓,問問它們的小秘密好不好。”
“好好好,那快教我呀師傅。”
青裳有些急不可待。
“青裳不急,你看那些荷葉,它們在微風中搖恍著,像不像在起舞,而這些魚兒,在水中自由的遊著,同樣像是在起舞,如果有一天,你懂得它們之間風與荷水,水與魚的秘密,那麽你就已經學會了飛舞。”
“哦,是這樣呀!”
青裳有些失望,卻很快變成期盼,眼睛也在盯著荷塘。
“師傅要走了,你爹來找你了,可要記得我們之間的秘密與承諾。”
“記得,那師傅,你能不能讓我看看你,這樣我才記得你。”
“等你有一天像那荷花一樣,盛開的時候,師傅自然會讓你看,可此時師傅就像那荷葉與蜻蜓的秘密一樣,也是一個秘密。”
婦人說完,人向著荷塘裏一躍,像是變成一塊荷葉一樣就這樣憑空消失在菏塘邊上。
“青裳你怎麽了。”
“父親,我沒事,我在數荷花之中有多少蜻蜓。”
青裳回首看著子西,她的父親,眼中透著詭異的神色。
“哦,沒事就好。”
“你們都是怎麽侍候公主的,為何讓她來後院,又為何讓她一個人呆在水邊,如此失職,全部趕出去。”
子西轉身對著那幾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丫頭怒吼著。
“爹,不怪她們,是我要來的,以後你也不別老是拿這些姐姐發火了,女兒是循著飛舞的蜻蜓而來,是這裏的蜻蜓帶我來到這裏,說明它們喜歡我,而我也喜歡它們。”
青裳一臉期盼,並不直接要求。
“好好好,裳兒既然喜歡這裏,那以後這裏就是你的了,為父再給你修繕修繕,不過你可不能頑皮,若不然為父還是會處罰這些下人的。”
子西心裏也能感受著眼前這個女兒的心願,有一種難言的溫暖,所以隻要青裳想要,他一定會答應。
而且剛才青裳說得如此有誠意,他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自此,這一片後院,就成為青裳公主的私人亭院了。
……
……
“師傅,剛才你說我什麽?”
青裳從記憶之中回過神來,卻是對著青衣婦人莫名其妙的問著。
就像還是在十一年前一樣,歪著頭,一臉好奇,像是對著一個陌生的朋友一樣。
“裳兒,你是不是走神走得遠了,我剛才沒有說什麽,隻是你一直在發呆,為師還以為你悲傷過度,你看你的眼淚都把衣服流濕了。”
青裳這才發現,剛才自己回憶起認識師傅的時候,就一直流著淚,可卻不知是開心的眼淚還是悲傷的眼淚。
“師傅,我記得我們在這裏初次見麵的時候,你說過你隻是路過,那時年少,我一直都未曾想過,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當時其實並非路過,而本來就是來令尹府的,是不是師傅。”
青衣婦人一聽,到是一楞,誰也不會真的記得住十一年前的事,況且那時的表裳隻是一個小女孩,可她未曾想此時的青裳像是蘇醒的荷花,一切都晶瑩剔透。
“既然你問,師傅也不騙你,那時我是去殺你父親的,隻是可惜讓我遇見了你。
你身姿輕狂盈,就像一隻小蜻蜓一樣,所以我一見你就喜歡上你了,而且你竟然並不懼我,求我收你為徒,所以我也隻能成全你對這荷花塘的好奇,對那些蜻蜓還有荷花之間的秘密的好奇,這才放過了你的父親,若不然你父親早在十一年前就死了。”
青衣婦人的話十分真誠,她覺得在此之時,也沒有必要再隱瞞著自己這個徒弟了,若是有一天,說不定兩人會成為對立的敵人,若是那時才知道,對於這個心機單純的徒弟來說,實在上一種不公平的待遇。
“師傅,你真好,裳兒謝謝你,可你那時還說過一句話,難道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死丫頭,其實你早就知道我當時的意圖,所以剛才我說出來,你才一點也不奇怪,看來你比師傅想像的長得還要成熟一些,可師傅卻是越長越糊塗了,你竟然還要問師傅那些陣年舊事,師傅好不容易忘了這麽多年,你還是要揭師傅的傷心事嗎?”
青裳一聽,也有些覺得不好意思,畢竟這些年楚都平安,而且她的父親一直無恙,直到現在,說明她的師傅真的已經忘卻了許多事。
“師傅,我沒有說那些旁人的事,是說我,我記得你以前說過,若是我像這裏的荷花一樣盛開了,那你就給我看看你的真麵目。
剛才你都說了,我現在已是懷春之年,而且比你想像中還成熟,那麽就像這盛夏的荷花,總該算是開了吧。”
青衣婦人一聽,這才知道青裳老半天想問的,其實還是她的容顏,於青裳來說,若不是真的見了一麵,那麽她的心裏始終不會認可自己不是她的母親這種說辭,所以青裳從初識之時就繞到現在,其實還是一心思念母親,想看自己一眼。
青衣婦人長歎一聲道:“裳兒,未曾想你與鬼穀王禪幾日相處,他對你的影響還真是大,繞了半天,把師傅都給繞得頭昏了,可你還是如此執著,我都已經說過,我不是你的母親,是你師傅,你卻不相信,竟然還自己說自己懷春這種不害臊的話,若是有人聽去了,一定會說我師徒倆人老少不正經呢!”
青衣婦人話才說出來,卻不想這寧靜的池塘裏竟然還真的發出一聲“嘿嘿嘿”的笑聲來。
“誰!”
青衣婦人的身影就像一支離弦的箭一樣,向著聲音發出的地方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