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功過是非
第四百一十五章功過是非
去往北方的官道之上,三輛馬車恍恍悠悠的走著,清晨的陽光照在田野之上,影子拉得很長,幾乎蓋住了整個官道。
這已經是自離開楚都的第十二天了,前邊就是葉城其中的一城,也是葉公此次首先要回來的地方,此次北上的目的地。
官道之上此時已經十分炎熱,來往的商旅也少之又少,而四野之處卻都綠油油的莊稼,小麥成片成片的鋪成了地毯一樣,一眼望不到邊界,綠色的地毯像是卷到了天邊,與碧藍的天交接。與南方山巒縱橫,水係阡陌相比,這裏實在眼界開闊,讓人心曠神恬。
葉公與申公都改騎著馬,走在最前麵,而前麵的第一輛馬車前卻坐著化蝶,自己趕著馬車,車夫卻和其它兩輛馬車同行,遠遠離開三人,給三人一個空間可以私聊。
化蝶與葉公還有申公這些時日一路走來,也算是相熟,所以也並不忌諱,獨自坐在馬車之中也不違禮。
“蝶兒姑娘,這幾日聽你講述天地之道,老夫也是受益非淺,不曉得我那位知交好友可有閑時聽姑娘講講,若是能多聽你講講,或許他可以晚年安享,無憂無慮!”
“申爺爺,我外公現在還任著吳國相國之位,而此時春後夏日,一切農作都要照管,百姓安居,也要保民主無恙。
其它的憂慮之事,外公到也放得下了,隻是現在新王上任,外公身為新王輔佐大臣,也不敢苟且偷安,這些時日也是國事煩勞。
若此次不是禪哥哥千裏傳信讓我前來,我還真有些不願離開,畢竟外公身邊並無照顧之人,我的舅舅也隻有一人在吳,實讓人不敢放心。”
化蝶看著兩人騎著馬,一點兒也不顯疲態,心裏也多一份安慰,特別是麵對申包胥這位列國忠仁名揚的老者,而且還是她外公年輕之時的好友,雖然兩人走了不一樣的路,卻並不因政見不一而有所生分。
或許這就是布衣朝臣之間的那種默契,縱是為不同的敵國輔政,卻也不會因此有違兩人之間的君子友誼。
“這到是,蝶兒姑娘與左相大人情投意和,也算是青梅竹馬,而且蝶兒姑娘又得名師相傳,身懷絕技,年紀輕輕就已通天地之道,實在列國難尋,有你輔助左相大人,何愁將來不能成就大業。”
申公還是十分推崇於王禪,對化蝶更是不敢小瞧。
“申爺爺,沈伯伯,此次也是禪哥哥太過急切,若不然也不會陷兩位於如此危險之中,在此蝶兒深感內咎,至於禪哥哥胸懷大周天下,欲行何業,蝶兒也不會參與,蝶兒生性淡迫,也無心參與他的權謀爭鬥。
這一路行來雖然虛虛實實,也算平安,可卻依然不能放鬆。
大周四大組織,蝶兒也有過接觸,他們現在都為不同的世族權貴服務,有的還以大周天下為目標,行事詭異,此時很快就可以進入葉城,也是最危險的時候。
普通之人在這個時候都會放鬆警惕,以為一切都平安,而這個時候也是那些刺客動手的好時機。”
蝶兒還是提醒著葉公與申公,心裏怕他們老成持重,卻也會依著平時的經驗行事,在此時放鬆警惕,讓刺客趁機而入,那麽因本身帶來的危險,實也是讓她心裏不安。
“得姑娘提醒,我與申公兩個老朽自然會加倍警惕,隻是有一事沈某卻有些不解。
這一路行來,明明有四人尾隨著我們,姑娘應該知曉,可姑娘卻為何並不出手,難道這四人也是左相大人安排的嗎?”
葉公一臉疑惑,此時終於還是問起此事,本來他對王禪是信任有加,而尾隨他們的四人也是行蹤詭異,一直都未動手,這才讓葉公有些提心吊膽的。
“沈伯伯,此次北上,禪哥哥正是反常人之道,虛為實用,讓人覺得身邊該是安排了許多暗樁,其實並沒有那麽多,也隻有四人,而且這四人我也不熟悉,但能得禪哥哥信任,自然可保我們無恙。
而蝶兒與兩位前輩同行,算是此次虛實之中的虛,這一路行來,若是有心之人,那麽他們必然會查覺到那暗中保護的四人,而會大意冒險,若他們敢冒然行刺,那蝶兒自然會保兩位周全,而那四人則會負責清除這些危險,這也是禪哥哥怕我心慈手軟,怕汙了我的劍的原因。”
“哦,原來是這樣,隻是我與申公都有些疑惑,左相大人隻出道一年有餘,可為何能操控如此多的江湖人士,讓他們為他效命,而且在吳國一年,也未有傳聞,這其中不知有什麽高人之處?”
葉公還是把疑惑說出,那就是王禪雖然聰慧,可卻並無什麽後台根基,但王禪行走之處,可以說是黑白兩道通吃,朝堂之人能有人支持於他,暗地裏也有江湖人士支持,這就讓人覺得驚奇了。
“兩位前輩,其實禪哥哥心地善良有,一直以天下蒼生為己任,行走列國重情重義,並不會為難於人,就算是遇到江湖人士也都會劍下留情。
吳國之爭也涉及一些江湖人士,甚至於暗夜、幽冥、夢魘、離魂之人,可無論如何,禪哥哥都不會不分是非,雖然禪哥哥自小就習超絕武技,但他卻少有奪人性命,或許他本身並不像他所表現得那麽傲慢,也並非無禮,反而處處透著一股俠義之氣,所以才會有江湖人士為之效命,這一點連蝶兒都自愧不如。”
化蝶雖然見過王禪的七星斷魂刀,還有幽冥令,也能猜出現在王禪身兼的身份,但並不揭穿,而且心裏也為他高興,有這兩個組織由王禪掌控,那麽至少會慢慢走入正道,為大周天下服務,而不是為某些權貴世族賣命,這該是不一樣的改變。
“不錯,不錯,左相大人就是如此,從來也不拘於小節,做事隻重大義,所以江湖之人也樂與於他相交,這該是左相大人有別於人之處。
再者左相大人並不受財,更不在名,在任何地方都不懼權貴世族,甚至對王候都不屑於顧,行走列國更是十分仗義,十分受人喜歡。”
申公也是十分欣賞王禪這種江湖之氣,所以此時說起來也是十分肯定王禪。
“申爺爺,當年外公伍氏一家之事,本不該受誅連,可為何卻會發生如此慘事,想來申爺爺一定清楚,不如就跟蝶兒講講,就當是解解乏。”
“是呀,申公,當年那些事那些人,或許才是此時楚都的真正暗流,也是影響現在楚國的根本原因,在下也對此感興趣,你就成全一下蝶兒姑娘,這一路走來也怪枯燥的。”
葉公也是借此想聽一聽,畢竟他也未參與當年之事,而當年的事,實在也讓人感懷。
楚國太子通敵,以致如喪家之犬一樣外逃,而身為太子傅的伍奢一門,也因此而受誅連。
伍奢當然不會認此誣陷,而當年費無極借此把伍尚也一同抓走,隻有伍員逃出楚國。
最後伍奢與伍尚一同被處死,而伍員則輾轉列國,最終為吳國效命,成為棟梁之才,興兵伐楚,最後一直攻入楚都,還堀墳鞭屍,十分具有傳奇色彩。
“哎,既然你們想知道,那老朽就當茶餘飯後的談資,給你們說道說道。
這事呀,要說還得從當年平王開始說起。
平王是當了楚王之位,而其弟子常當了楚國的令尹,本來兄弟兩人一直十分友善,也促進了當年楚國的興盛。
隻是此兄弟兩人一個愛財,一個好色,這也是大義之中的小節,原本並不為人詬病,可楚國後來的一切,就因這兩個貪欲而起。
先祖宣王,為平衡兄弟之間的權勢,讓平王當了楚王,讓好武而貪財的子常當了令尹,一開始兩不影響,可到了平王的子嗣之時,就起了糾葛。
當時的平王長子子建,知書達禮,胸懷大誌,在列國也是博得一身賢名,而且人也長得風流倜儻,儀表不凡,在列國之中小有名氣,當與當年吳國的風流公子夫概一樣,不僅琴棋書畫不所不通,更難得文韜武略無所不曉,兩人在南方也是聲名遠播,得大周各諸候公主青睞。
而他也深得平王喜愛,自小就被立為太子,世稱太子建。
他的老師就是當年才華橫溢的楚國賢才伍奢。
伍奢世代楚人,通曉上古治國之道,一心報效楚國,也得平王重用,封為太傅,成為太子建的老師。
太子建受伍奢自小傳導禮儀,再傳之曆代治國之典,也是自小就胸有大誌,而大周天子卻日漸盈弱,所以就想著一統天下,繼承先祖莊王之誌。
也是從那時開始,太子建就捉摸著如何結束大周列國爭伐的狀態。
而楚國與晉國一南一北,是大周列國之中的最強諸候列國,可卻因此而征伐不斷,結下世仇。
正所謂冤家易解不易結,若能晉楚相交,至少也可讓中原百姓得以安寧,讓其它列國恐懼。
所以太子就與晉國有了交結,而晉國也有公子有些設想,兩人正是一拍即和。
而晉楚交惡這百多年來,實也傷了不少楚國世族的利益,所以許多人並不讚同。
其中太子建的叔叔子常令尹就是其一,他一直與晉國交戰,對晉國實沒有好感,也是晉國眼中的釘子,慢慢的子常覺得太子建已不適合當將來的楚王,兩人政見常常不一。
太子建體貼民生,反對世族大戶霸占楚國優質資源,左右楚國,而子常卻是當時世族權貴的代表。
太子建自小曆朝,也就成為了子常令尹的眼中釘了。
而子建的弟弟,現在的令尹子西,看著他的哥哥如此意氣風發,心裏自然也有妒意,兄弟生隙也是正常之事。
所以子常就與子西合作,再與當時受平王器重的大夫費無極聯手,揭露太子建的謀略。
可當時的平王還是十分清楚,自己的兒子秉性如何。
所以隻是對太子建稍有約束,卻並不罰處。
這些事,其實老夫當年也不理解太子建的想法,畢竟若依太子建的想法,會讓楚國與晉國成會列國公敵,不利於楚國,所以老夫當年也不讚同,隻是老夫那時尚隻是一個布衣學子,在楚都略有薄名,卻難有作為,後來還是因為與太子建交好引薦才得以在楚國謀得一職,說起來還得感謝於他。“
申包胥說完,自己都覺得心裏有愧,一時之間也是長歎短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