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運籌帷幕
第六百零四章運籌帷幕
經過一天的折騰,所有楚國大軍都已運送完畢。
此時王禪正坐在臨時搭建的中軍大帳中,剛才所有五萬大軍的負責將領都在此帳之中見過了此次北上抗晉的主帥,也就是鬼穀王禪。
而此時大帳之中隻留著主要負責的幾人,分別是前來接應大軍的葉公與及申公,還有水帥統領吳仁,司馬府軍備大夫魯班。
“葉公,龍城之外的軍營是否已經搭建完畢?”
王禪此時以主帥的身份來問詢葉公,也並不繞彎子。
“回主帥,已搭建完畢,距離龍城隻有五裏之地,而糧倉卻並未設置在軍營之中,而是留在城內,這主要是可以防著晉國聯軍偷襲。
“好,如此正好,此次五萬大軍就由葉公申公統領回龍城。
分三批入住軍營,以蛇形之陣開赴,最早一批入住的要在一天之內到達軍營大帳,分三批北上,共計三天之內全部到達。
整個五萬大軍入駐龍城,要讓人看起來有七萬大軍的半途而廢,不知葉公可否做到?”
“沒有問題,如此迷惑之法,葉某十分熟悉,統領北方四城以來,沈某經常以迷惑之法來對抗鄭衛甚至於宋國,讓他們對北方四城不敢有窺視之心。
隻要分批次迂回進入就可以形成誇大的陣式。
隻是沈某不明白,為何主帥要故弄玄虛,難道隻是為迷惑晉國嗎?”
王禪一聽,嘿嘿一笑道:“兵法有雲,兵不厭詐,此舉並非迷惑於晉國,而是要讓宋國放心與我楚國結盟,讓宋國不會受晉國威脅而左右搖擺。
而且此舉也有其它用意,那就是在這五萬大軍入駐龍城之時,要把龍城五萬守城之軍置換出來,這要與五萬大軍入駐龍城同時進行,而且也要在三天之後完成。
最終龍城之外的軍營大帳,全部變成葉公龍城的精兵強將。”
王禪說完,四人都看著王禪,不知王禪為何會出此下策。
龍城的兵甲是葉公的親兵,一直受葉公指揮,對於守城十分在行,戰鬥力也比現在新征的五萬兵甲要強得多,可為何王禪卻要把這五萬兵甲調出龍城,反而入駐城外的軍營大帳,難道王禪想讓這一支五萬人成為奇兵。
可此次麵對的是二十五萬晉鄭衛聯軍,楚國以守為主,從來也未策劃著要去主動進攻晉鄭衛聯軍。
四人之中,也隻有申公臉上帶著微笑,手撫長須,一臉坦然欣賞的樣子。
“主帥,不知為何要調出龍城五萬精兵來置換五萬新征兵甲,這些兵甲可是自去年端午之後才新增的兵甲,若說守城尚還要熟悉數日,為何需如此,屬下不知主帥意圖,還請主帥明示。”
葉公是一個直爽之人,有不懂的就會問個清楚。
而王禪也正等著葉公來問,所以喝了口茶,悠悠一笑道:“葉公,此時有新兵五萬人,再加上其它三城所調兵甲,一共十三萬人,再調出一萬新兵與墨小子履行對賭之約,調出五萬精兵,以七萬兵甲守龍城,應該不會有任何問題。
而且此次守城之人主帥是在下,葉公可以放心。
幾月前在下曾與葉公說過一事,不知葉公可否還記得。
此次楚國必將內禍,而內禍之後,楚國朝堂之中就要改換門庭。
令尹子西之位,以及左司馬之位,將來就由葉公及吳仁將軍來替換。
可若兩人並無寸功,那就算我與申公聯名推薦,怕也難與讓人信服。
而在下早就說過,晉國此次的目的非在與楚國真的動兵,而隻是想借此機會,要侵占鄭衛宋。
而且此次晉國發兵,現在看起來與子建必然有聯係。
當年他一心想促成晉楚結盟,此誌當不會輕易忘卻。
而晉國此次出兵,也正好給了他一個內亂的機會,若子建與晉國還有勾結,那麽借此機會,白公勝必然會出兵襲擊楚都,他有很大機會實現其反叛抱負。
若楚王之位易弦,那麽葉公也無能為力,隻能勢行其令。
那時宋國就會夾在晉國與楚國之間難與動彈。
最後的結果當然是晉國即得了鄭衛,又得了宋國。
隻是如此奢想,在下當然不可能讓其得逞了,隻有要有鬼穀王禪在,楚國內禍將會一次清除。
而此時吳國已出兵威脅巢邑三城,擺出一副進攻楚國,為晉國造勢的情形,白公勝隻會帶一萬人攻入楚都。
想來他所帶的一萬兵馬就在大江南岸駐紮著,此時正時刻觀察著五萬楚軍的動向。
而巢邑是白公勝最後的駐守之地,若他奪位失敗,必然會回巢邑三城。
所以本帥命葉公帶龍城五萬精兵,於三日之後日夜秘密朝巢邑三城機動。
而吳仁將軍也必須三日之後順江而下,於下遊擺渡葉公的五萬大軍,秘密潛進巢邑三城。
此前我已派了兩位得力助手潛入巢邑,在適當的時候清除一些白公勝的死堂,如此一來,葉公即可收複巢邑三城,讓白公勝無處可逃。
而平叛白公勝的功勞,就是葉公與吳仁將軍的。
至於龍城,晉軍既不會真攻,反而隻會是本帥詳攻,擺擺架式罷了,最後隻會逼晉國知難而退,所以並無實功。
想來葉公與吳仁將軍不會有功不戰,反而違抗本帥的軍令吧!”
王禪雖然解釋得十分清楚,可後麵的語氣還是略為加重,也就是葉公與吳仁同不同意,都必須執行,因為此時王禪是受楚王親封的主帥。
“沈某尊主帥之令,定不負主帥之命,拿下巢邑三城。”
“末將聽令,定不負主帥之命,完成五萬大軍渡江之任。”
葉公與吳仁兩人同時起身,對王禪行著軍令之禮,不敢有異。
此時大家才清楚,王禪從來未把晉國放在眼中,而一直把清除楚國內禍為主,對於外圍形勢變換不為所動。
而且早就為葉公與呈仁考慮得當,把建功之事讓與兩人。
若說讓葉公守城,而王禪帶兵去攻巢邑,甚至比葉公更適合,可王禪卻並不貪功,而是把此功讓與葉公,為將來葉公代替子西成為楚國新的令尹做鋪墊。
於此兩人而言,當然不會再有什麽想不通的事了。
“葉公,巢邑之兵也是我楚國兵甲,可為保大部分兵甲降伏,若是遇上固執之人,葉公不可手下留情,我那兩位朋友武技高超,隻要葉公大軍一到,自然會與葉公接頭,有他們兩人在,葉公一切殺伐都可交與兩人去辦。
想來隻要清除了白公勝的一些親隨,大部公楚軍並不會真的願意與白公勝一起反叛,而且葉公在軍中一直都享有威望,想來拿下此三城,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主帥放心,沈某雖然胸無大計,可也帶兵征戰多年,對於巢邑三城決不會有失,若是有失,願受軍令處置。
再者,此時吳國增兵於巢邑三城,城內楚兵雖然是白公勝一手所建,可並不會對老夫所帶之兵有疑。
他們會認為是王上增派之兵,以圖對抗吳國之兵,隻要進了城內,沈某就會將機行事,並且城內有主帥所布內應,若沈某還不能奪下三城控製之權,沈某就白食多年軍糧了。”
葉公此時也是半開著玩笑,對拿下巢邑三城沒有一絲猶疑。
王禪聽完葉公的承諾,也是轉頭看著有些疑惑的吳仁。
“吳將軍,是否在想,為何你的水師船隊還要在此空等三日?”
“不錯,既然要到大江下遊擺渡葉公的五萬大軍,為何不提前行進,反而如此倉促,還請主帥明示。”
王禪嘿嘿一笑道:“兵不厭詐,剛才本帥說過,此時白公勝的一萬兵甲應該已經到了南岸,可他卻並不會馬上作出決策,依常理吳將軍的水師也該在此等著白公勝的一萬人馬,以圖把他們擺渡至江北。
而且這三日之內,白公勝要確認一個事實,那就是楚都確實已無兵甲,盡數調往龍城,而吳將軍並不知道他本就不想去龍城,反而在此等他,這樣他才會知道我們對他反叛之心並無防備,讓他可以放心的直奔楚都。
所以吳將軍的水師這三日必須在此等候,若是你現在就順江而下,那麽白公勝必然會察覺到事情的不對。
引蛇出洞,就是要讓蛇覺得所有事都有利於己,這才能讓它十分放心。”
“原來如此,未將明白,一切聽主帥之令。”
“鬼穀先生,子建其人十分狡詐,此次看起來白公勝該是穩操勝卷,那以他該會留在巢邑三城,那以葉公此行就會十分危險,不知先生如何考慮此事?”
此時一直不語的申公卻問起了一個看似並不相關的問題,吳仁與魯班都有些疑惑,可葉公卻心裏明白,隻是他身為此次的副帥,當然不會懼怕一個夢魘奸人了,更不會主動提出。
“申公問得好,在下也會給大家一個明白。
此次吳國出兵,其實目的並不在於楚國,或許也在於楚國,可卻並不以楚國為主。
吳國的最大威脅在於越國,所以此次駐兵巢邑,也隻是在下送給吳王的一個大禮。
而世人皆會覺得是因為在下持才而傲,讓吳王率百官十裏相迎在下,而讓吳王心生怨氣。
此時北方晉國出兵楚鄭邊境,而秦國十萬大軍依然在上雍城外,這是吳國的機會。
所以吳國會認為楚國三麵受敵,是不可多得的瓜分楚國的良機,吳國自然不會落後。
而吳國出兵巢邑,也可以向晉國表明其心意,減少晉國因二年前吳楚交好而產生的敵意。
而吳國的出兵,勢必會引發越國的之動。
此次機會是吳國之機,也是越國之機。
若任吳國與晉秦吞沒楚國,那麽越國將來就永遠失去了稱霸中原的出路,甚至可能因楚國滅亡而被三強吞沒。
所以越王勾踐必然會出兵攻吳,想趁吳國欲攻楚國之機,對吳國發起進攻。
而這一點子建自然也清楚,而他本就是一個投機之人。
在楚國如此,在鄭國也是如此,總想著趁亂得利。
所以子建自然是胸有成竹,已經為將來白公勝奪得王位之後著想。
在下推測,此時的子建該已去了越國,若越王勾踐與範蠡舉越國之兵攻吳之際,那也是他的機會。
無論是越國勝或是吳國勝,那麽他都可以用巢邑三城的楚軍偷襲被擊潰之國。
若吳軍大勝,那越都就會空虛,若用以巢邑三城之兵,從楚境出發,不出三日即可攻入越都。
若白公勝奪得王位,那麽如此一來,越國必然不保,將會成為楚國之地。
若白公勝奪位失敗,那以白公勝返回巢邑,若子建在越國謀得機會,那以他父子兩人還可以借勢拿下越國,成為越國新主,這也算是兩全之計。
隻是可惜,子建與白公勝都過於貪心,所以本人會斷了他們一切貪念,而葉公去巢邑三城就不會有什麽危險了。
所以還請葉公、申公放心。”
王禪所有的推測,都是建立在對人及事,以及時勢的掌控之下,所以他的分析簡單而明確,讓人聽了不得不服,也容易明白。
“先生之謀,實讓老夫佩服,這個子建謀害鄭秦使臣,也是欲置楚國於死地,可他萬萬沒想到,他的這些圖謀,卻逃不過先生的法眼,若楚國沒有先生,此次之劫,實難與應對。”
申公說得是實話,雖然王禪一直對此時楚國所麵臨的三麵受敵輕描淡寫,可若是換了別人,那以此時該是陷入困局之時。
隻是鬼穀王禪卻並不在意,反而談笑風生,一點也不像麵臨如此困局一樣,可這都是王禪建立在知己而知彼的情勢之人。
他知道吳國、晉國、秦國的最終謀略,所以對此並不懼怕,而是一心謀略自己的大計,不受外在因素所影響。
“主帥大人,屬下並不懂太多兵法韜略,可此時楚都自我與吳將軍出兵以來,王上身邊卻隻有二千親衛,若白公勝真的帶一萬兵甲入楚都,那王上如何麵對,魯某實在愚味,還請主帥釋疑。”
此時魯班一臉疑惑,聽著幾人的部署,心裏更是著急,而他的所問,也是大家十分並切的問題。
“哈哈,能是魯大師親詢,是本帥的榮幸,能在如此關頭依然關心王上安危,足見魯大師對王上的忠心,本帥十分欣慰。
不過可以告訴魯大師的是,此次在下的所有計謀,都是為王上著想,為楚國謀算,王上的安危自然是重中之重。
去年年末之時,在下已派人專門去了楚都,麵見了王上,此人現在應該時刻不離的保護著王上。
依此人的武技與忠心,要保護王上該沒有問題。
而且王上在白公勝襲擊楚都之時,應該已不在楚都,在下已為王上安排了去處。
至於楚都白公勝之亂,到並不著急,有人會為此平叛的,魯大師不必擔心。
隻是為除內禍,卻要犧牲我楚國萬餘兵甲,在下心裏也是有些不忍,可在下卻不得不這樣做。
若有一日諸位能在楚國謀得一席高位,還望諸位能善待這些死於內禍的兵甲家屬。”
魯班一聽,也不好再問,畢竟王禪的謀算事無巨細,都早有妥善的安排,如此看來,王禪更不會把楚王的安危忘了。
“鬼穀先生所說的,該是子西與司馬子節的一萬兵甲。
若白公勝襲擊楚都,那麽依二千護衛實難抵抗,可當白公勝攻下楚都之後,司馬子節的一萬人馬就會殺進楚都,裏應外合,白公勝隻餘敗走一路。
而司馬子節就成為勤王之師,若王上不幸遇難,那麽司馬子節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繼承楚王之位。
而他有令尹子西支撐,想來朝中不會有人有異議。
可司馬子節又由誰來鉗製,想來鬼穀先生該早有安排。”
申公也是依著王禪的思路來分析,到也符合,隻是隻除掉白公勝,似乎還不像是王禪的目的,他一直想清除的並非白公勝,因為白公勝當初就隻是王禪的一顆棋子而已,子西為首的世族權貴才是王禪的主要目的。
“申老大夫,清除司馬子節,自然是王上的事了,上雍城還有四萬大軍,要清除一萬司馬子節的兵甲,該不是什麽難事。
所以我讓吳仁將軍在漢江留了不少水師,就是留給王上用的,申老大夫也不必擔憂,你就陪著本帥與魯大師一道,去會會墨小子,看是他的盾堅,還是魯大師的茅利。
本帥要讓列國見識到我楚國攻城之能,讓他們對楚國不敢輕易動不軌之心。”
大家一聽,無不點頭稱道。
王禪之所以如此布局,吳國之兵牽製巢邑三城,讓白公勝隻能帶著旨意之上的一萬兵甲突襲楚都,則司馬子節亦然。
此時秦國大軍還在上雍城外,所以楚王旨意,也僅讓其帶一萬人支持龍城。
而若秦國在上雍調兵之後,撤回十萬大軍,而改為部署於秦晉邊境,那麽上雍城的那四萬兵甲就可以隨時調動,而成為楚王手中的利器,一次清除白公勝以及子西、司馬子節。
“主帥大人,剛才一切都已在大人謀算之中,沈某不敢有異,可若沈某掌控了巢邑三城之後,下一步又該如何,是駐守巢邑三城,還是調兵回龍城支持主帥,亦或是帶兵回楚都,還請主帥安排。”
此時葉公一問,就是肯定相信了王禪,不再糾葛於其它細節,現在所問,已經是在為後麵而籌劃了。
“葉公所問,也正是本帥想講的,若此次能清除內禍,葉公必不能再以北方四城為考量,而是該以整個楚國為重。
隻要葉公拿下巢邑三城,就不敢勞葉公奔勞了,隻要帶著龍城五萬兵甲,及巢邑三城三萬兵甲駐守巢邑,一直到吳越之間分出勝負,那時再議如何處置。
這八萬兵甲,也是控製著吳與越之間的勝者,讓他們不會因勝而驕,真的敢對楚國下手。
至於北方邊境之事,在下已經說過,隻是陪墨小子賭上一局而已。
若楚國內禍已除,而宋國自然會與我楚交好,那時集楚宋大軍,晉國連動都不敢動彈,隻餘自動撤兵。
更何況若秦國陣兵秦晉邊境,晉國之兵怕是跑得比免子還快,何必有懼。”
王禪說完,也是舉杯敬茶,臉上笑意盈盈,談笑意,已是大局已定,運籌帷幕,決勝於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