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我不能對不起孟長川
傅長征本來就是癌症晚期，又不住院，最近身體很是虛弱。
終於還是倒下了。
屬於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此時此刻，病床前，綿綿率先跑了進來，她蹲在床前，握住了傅長征的手。
“……爸。”
她哭了，眼角都是淚滴，那麽痛苦的樣子，沉默地歇斯底裏著。
最近綿綿經曆了太多的生死離別，這一場還沒有回過神來，下一場又要開始了。
傅長征抬起手來，撫摸了一下綿綿的臉頰，將她的頭發別到了耳後去。
“我的女兒，爸爸對不起你。”
“我原諒你了，真的。”綿綿的聲音哽咽，眼角現在都是通紅通紅的。
“……”傅生站在綿綿的身後，他也哭了。
兩行清淚順著傅生的眼角，緩緩地落了下來。
他怎麽可能沒感情？
哪怕他和傅長征並不是親父子。
哪怕，他已經清楚自己的身世真相。
可是說沒感情，朝夕相處22年，怎麽會一點感情都沒有呢。
傅長征昏黃的眼睛緩緩地移到了傅生的臉上，他似乎是動了動嘴唇，想要說點什麽。
傅生抹去了一把眼淚，走了上前去，聲音一字一句：“我在。”
“你先出去吧，我和你姐姐……單獨說些話。”
傅生深深地看了傅長征一眼。
末了。
傅生艱難地說道：“不要說。”
“……”綿綿不解，什麽不要說？他是什麽意思？
傅長征笑了笑：“我有分寸，你出去吧。”
傅生這才走了出去，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傅長征和綿綿。
綿綿依然是握著傅長征的手，緊緊地攥著。
“怎麽了？你和傅生之間，有什麽秘密不能告訴我嗎？”
“你是不是想知道，為什麽我會那麽狠心，我會將公司給你，什麽都不給小生？”
“……嗯。”
她自然想知道，畢竟和傅長征朝夕相處的人是傅生，而不是她陸綿綿。
傅長征勾起虛弱的嘴角，輕輕笑了笑：“綿綿，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現在唯一的親人。”
綿綿一愣。
聰明如綿綿，傅長征知道，綿綿已經明白了。
他歎了口氣，“若是我活得久，我想……我想看見你們做一輩子的姐弟，隻是小生的心思，想必，你也清楚了，不然不會一直拿孟長川來氣他，是不是？”
“爸又是怎麽知道的？”
“小生他，不隻是偷偷地哭，他之前就告訴我，不讓你和孟長川結婚，他難受。”
“……”綿綿沉默了下去。
傅長征歎了口氣：“小生的身世，有些複雜，你若是想清楚，可以去監獄裏麵問問一個叫傅常律的人，那個人，是小生的親生父親。”
說著，傅長征停頓了一下。
“你和小生，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你們可以在一起。”
“不。”
綿綿這個時候，微微鬆開了傅長征的手，她抿了抿嘴唇。
“我已經有孟長川了，我不能對不起孟長川。”
“是嗎？”
傅長征的眼神變得酸澀了起來。
“你們兩個人的性格是那麽像，你們是一樣的堅強，卻又溫柔，心思細膩，其實……我很希望看到你們在一起，”
“你和小生在一起的話，他開心，他會笑。”
“……”綿綿又沉默了下去。
站在門外等候的傅生，單手抄著兜，心情著急的來回踱著步子。
他緊緊皺著的眉頭，顯示出了他的倉促和不安。
也不知過去多久，綿綿這才從傅長征的房間走了出來，傅生趕忙走了上前，拉住了綿綿的手，“爸怎麽樣了？他和你說什麽了？”
“爸讓你進去，有些話要單獨對你說。”綿綿現在沒有看傅生的眼睛，她的心情依然是複雜到底。
傅生點了點頭。
房間裏的傅長征，茫然的看著天花板。
這個時候，他透過了天花板，看到了自己的妻子。
他的妻子黃詩怡是一個溫婉嫻靜的女人，都說人在死後會回光返照，這個時候傅長征仿佛看見了穿著白色長裙的女人，頭發微微散著，她是那麽柔順。
她站在一片花田，正在揚唇對著他微笑。
然後。
畫麵和進門的傅生重疊，仿佛變成了一個人似的。
傅生是黃詩怡的兒子，這一瞬間，傅長征在傅生的臉上，看到了黃詩怡的影子。
“詩怡……”他張著嘴巴，嗓音幹涸叫了這麽一聲。
傅生的眉頭輕輕皺著，他站在了傅長征的麵前，蹲下身子來，“爸。”
“你來了啊，你一來，你媽媽就走了，唉……她是不是在告訴我，讓我趕緊走，想要我趕緊去陪著她呢。”傅長征把臉給別開了，眼角凝固了一滴搖搖欲墜的眼淚。
傅生抬起手來，他的手拂過了傅長征的鬢發。
已經是蒼白的頭發。
“小生，我知道你剛剛想說什麽，原諒我吧，我還是告訴你姐姐一切了，你姐姐知道，你們沒有血緣關係了。”
“……”傅生沉默了下去。
他低斂著長眉，末了自嘲的笑了一聲，有些頹廢和釋懷：“其實說了也沒什麽，不管是有沒有血緣關係，在姐姐眼裏，我和她都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啊……這人和人的緣分，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傅長征又說道，“這上天，若是真的不想你們在一起，又何必弄出這樣的一出來，讓你和綿綿，不是親姐弟，說不定還是希望你去爭取一下，畢竟是自己的幸福。”
“爸希望看到我和姐姐在一起嗎？”傅生嗓音艱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