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醒來
我睡了,在我徹底的昏睡過去之前,其實我一直在後悔在埋怨我自己,倘若自己不任性,而是安靜的留在臥鋪車廂裏等待莫子毅的出現,然後任他帶我去醫院,是不是也就不會有了此刻小腹的疼痛與後果?
可是,一切都沒有按照自己預訂的軌道而走,我傷了我的孩子。
淚濕了衣襟,孩子,對不起,但是我會盡可能的讓你與我一起生,喜歡這世界裏湛藍的天空和碧綠的青草,那麽,隻要你還活著,我就會帶著你一起走入這個美麗的世界,除了笑容,就還是笑容。因為,笑是最美麗的一種表情,這是我的堅信。
把信任給了眼前的司機而非那個我曾經想要相攜一生的男人。
睡了。
迷迷糊糊中,是吵嚷聲,是醫院裏消毒水的味道,來了醫院,那麽,孩子,請你隨著我一直堅強的活下去,這是我此刻最真的奢望。
我似乎是躺到了病人推車上,我聽到了窸窣的腳步聲就在我的四周,嘈雜充斥在我的周遭,似乎是莫子毅的聲音,又似乎是那司機的聲音。
傾恒,你一定要為我安排好一切,除了那一萬塊錢,我不會再花莫子毅的一分錢,因為,他讓我真的真的很不屑。
醫用推車繼續飛快的滾動在地板上,走過黑暗,然後是一簇強光直接照向我的臉,我卻感覺不到疼痛,也感覺不到那隨之而來的一切。
睡了,徹底的睡了。
……
時間,在沉睡中走過。
終於醒來的時候,已是正午,病房內的陽光正好,透過窗簾灑在眸中的時候微微有些刺眼,讓我半眯起了眼望著眼前的一切。
雪白,除了雪白還是雪白,就連床頭的鮮花也是罕見的白玫瑰,嗅著那花香,我已猜到了那花的主人是誰。
輕掃間,病房的窗前,我終於看到了洛傾恒高大的背影,卻在恍惚間與莫子毅的重合在一起。
“恒。”我輕輕喚,幹澀的唇有些痛,竟是裂了又裂。
很細微的一聲喚,卻惹來男子迅速的轉身,“顏顏,你終於醒了。”金色的鏡框下一雙黑而明亮的眼睛寫滿了欣喜,欣喜讓他的臉上也泛起了紅暈。
“恒。”我繼續輕輕喚,手指試著舉起,想要摸摸他的臉。
恒,可以嗎?
卻在手起的那一刻,我猛然想到了我腹中的孩子,手指轉了一個彎的落下,小腹上依舊如昨,微微的一個隆起讓我欣喜,“恒,謝謝你為我留住了他。”
不知道自己刻意的要留下這個孩子是不是有點傻,可是倘若這孩子真的消失不見了,我隻怕我受到的打擊還會更大,那,無關乎愛,隻是對生命的一種尊重,還有我未來的依靠。
洛傾恒坐在了我的床邊,關切的語調輕柔向我,“顏顏,痛嗎?”
我搖搖頭,強忍著真實存在的痛意道,“不痛,小嬸嬸呢?”沒有看到辛晴的相隨,為什麽我卻沒有輕鬆的感覺,為什麽她沒有如影隨形的跟在洛傾恒的身邊。
“顏顏,不說她了,我們回家吧。”洛傾恒溫熱的大手握住了我的手,那樣的溫暖才讓我發現我的小手竟是這般的冰涼。
我點點頭,“嗯,我要回家。”
“等我,我去辦出院手續和其它安排,十分鍾就回來。”他的速度我知道,就連我住院也是他打理妥當的,不用問,我卻都清楚,他是他,隻能是他,那是改變不了的他,永遠都與高效率劃為等號,隻是此時他終於肯安靜溫柔的留在我的身邊了,倘若辛晴知道了這些,她一定傷心難過吧。
不想再理會他與辛晴的一切,我的小腹還在痛,孩子,你要比媽媽堅強,你要好好的生存下去。
輸液在一滴一滴的落入我的血管裏,那藥物突然讓我驚醒,我大聲喊,“護士,護士。”
門立刻就開了,一個白衣天使向我奔來,“小姐,怎麽了?不舒服嗎?”她擔憂的甚至忘記關了身後的門。
“告訴我,這藥水對我的孩子有沒有不良影響。”吃藥打針對孩子都是不好的,再沒有知道答案之前,我很擔心。
護士笑了,“小姐請放心,洛先生已經吩咐過了,現在醫院所有為你的用藥全部都是對胎兒沒有任何影響的進口特效藥。”
“可是,為什麽我的肚子還是疼?”傾恒不在,我必須要說出實話,因為我擔心我的孩子。
驀地,一個人影從那半掩的門縫衝了進來,“顏顏,跟我回去X市。”莫子毅從天而降般的出現在我的麵前。
我皺皺眉,直接無視他的存在,更無視了他麵上那因激動而泛起的紅暈,“護士小姐,我不認識他,請不要讓陌生人來騷擾我。”冷冷說完,我直接就閉上了眼睛。
“顏顏,孩子是我的,你要隨我回去X市,你不能跟那個男人離開。”莫子顏激動的大吼,卻被隨之而來的保安連拖帶拽的拉了出去,他的聲音也漸漸的消失在病房之外,遇到傾恒,他已不再強勢。
病房裏重新又安靜了下來,仿佛剛剛的插曲未曾發生過一樣,傾恒就要回來了,我必須抓緊時間,“告訴我,我的孩子到底有沒有事?”直視她的目光,我不允許她有任何的猶疑,否則說出來的話必是假的。
然而護士還是猶疑了那麽幾秒鍾,我看得真切,卻認真聽她說完了她的回答,“小姐,孩子沒事,但是需要絕對的靜養。”
沒事。
卻需要靜養。
其實,那還是有什麽不對。
揮揮手,“你下去吧,我想要靜一靜。”
算計著傾恒就要回來了,我不想讓他看到我的憔悴我的憂心。
無法動,因為我全身都痛。
門前微動,我知道必不是傾恒,以他的習慣,他可以讓我沒有任何感覺的來到我的身邊。
睜開眼睛時,我看到了吳媽,欣喜的笑在眸中,“吳媽,你也來了呀。”
吳媽慈和的向我走來,“顏顏,吳媽剛下飛機,吳媽來接你回家。”
我點頭,“嗯,恒去辦了,一會就離開了。”
吳媽為我掖了掖被角,又握住了我的手,“顏顏,你的手很冰,不舒服嗎?”與洛傾恒同樣的關切,可是吳媽帶給我的卻是母親一樣的感覺。
“沒什麽,我很好。”靜養吧,隻要有希望保住孩子就好,這輩子無緣嫁人,那麽我就守著這個孩子終老一生。
傾恒回來了,病房裏立刻就忙碌了起來,我看到了氧氣瓶,甚至還有我病房裏的其它醫療設備都被搬了出去,我輕輕叫,“恒,帶這麽多東西做什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讓我心裏一跳。
“哦,沒什麽,隻是你需要靜養,我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有沒有用,不過通常病房裏都是要擺著這些的,那麽回了家自然也要擺了,充充樣子罷了。”他頑皮一笑,很認真的回答了我的問題。
心裏落下了許多的疑問,我卻沒有追問,任憑護士推起了我的病人床,推出病房的時候,走廊裏的人早已被遣散了,我下意識的隨著病床的移動追隨著傾恒的身影,他一直握著我的手走在床側,一刻也沒有離開過。
電梯,然後是醫院的大廳,遠遠的,象是莫子毅的叫聲,卻轉瞬就沒有了,大門外,載我而來的的士司機居然守在那裏,他走到我的床前,低聲道,“小姐,那些錢我還是還給你吧,其實我隻是好巧不巧的遇上了你,救你本就是一件平常的事,可你哥哥……”他望了一眼洛傾恒,不用猜,我也知道了恒給他的錢不止是那九千塊,一定還更多。
我淡淡笑,“有些情不是用錢就可以還了的,隻是要訴明一個事實:好人自有好報。”說罷,我閉上了眼睛,我累了,隻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