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狐疑
司機應聲而慢慢將林肯車停在馬路邊上,我抬首看向車後,白玫正小跑著向著我的方向奔來,這讓我心裏更是一緊。
記憶裏的白玫從來都是努力的想要帶給我強勢的感覺,可是這一次,她真的讓我迷惑了,她奔到我的車前,手指輕敲著玻璃窗,我會意的放下玻璃,寒風湧入,一片冰涼,讓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噴嚏,身旁的吳媽不開心的掃了一眼白玫,“有什麽話,你快說,顏顏身子不好,容不得你來騷擾她。”
“吳媽,讓她說。”生怕吳媽被傾恒吩咐過不許我接觸外人,我急忙阻止了吳媽。我想要聽一聽莫子毅是怎麽死的,說實話,我還是將信將疑。
白玫摘下了鼻梁上的黑色超墨,“卿顏,子毅從Y城趕回X市的路上,車子翻下了山坡,然後就……”她說得真切,我聽著腦子裏已不由自主的想象出一部金色寶馬墜入山穀時的慘烈場麵。
那,是因為我嗎?
因為,我拒絕了隨他回去,所以他才痛苦的連開車也大意了。
我搖搖頭,猛然又想起了白玫在黑白間的那張大床上的呻吟聲,還有白玫掩住自己身體時的嬌媚樣子,“不……不……”
我頭痛了,我不知道要怎麽將那兩組畫麵消彌於自己的腦海中。
我受不了我想象出來的子毅死去的畫麵。
我更受不了白玫與莫子般躺在一張床上的事實。
“卿顏,為子毅留個後吧,他真的很需要這個孩子,莫老夫人求你了。”白玫甚至搬出了莫子毅的母親。
卻是這一句讓我驀然驚醒,手指輕落,車窗頓時闔上,茶色玻璃讓我看清了白玫臉上的一抹奸詐,然而她卻再也看不清車裏的我了,“開車。”
下了命令,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兩手揉著太陽穴,人好累,心更累。
白玫的話泄露了她的底牌,我見過莫子毅的母親,那樣一個女人她絕對不會讓白玫低聲下氣的來求我。
我不信。
還有一個更為讓我驚詫的事情,那就是白玫何以這般快的就找到了恒園的所在,以恒園的隱蔽,很少人知道傾恒與我是住在這裏的,S市的六環之外,一個依山傍水的別墅,要的便是遠離城市的喧囂與嘈雜,我喜歡這些裏的幽靜。
可是,還是被白玫知道了。
她的速度讓我知道了一個事實,白玫絕對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她的背後一定是有來曆的。
隻是這些,就讓傾恒去處理吧。
而我,已認定這不過是白玫的一小段插曲,莫子毅,他必是沒有死。
我不信。
答應了傾恒,那麽,這個孩子我就不會再要,一個本就傷了的孩子,真的來到世上其實是最痛苦的折磨,而我,倘若真的因為生他而死去的話,那麽根本就沒有人可以照顧他一生一世,雖然有傾恒,可是母愛卻是他無法給予的。
長這麽大,這一點我早已深知,多少個夢回,我都在渴望母親的突然出現,所以我喜歡吳媽給我的感覺,親切,慈和。
從恒園到醫院,一路都是極為平坦的瀝青馬路,洛傾恒細致的根本不會讓我有顛簸的感覺,自然,路也在恒園建起的時候就建好了,而且養護一直極為到位。
“顏顏,睡一下吧,你累了。”吳媽拉著我,讓我靠在她的肩膀上。
我輕輕倚過去,乖乖的靠在吳媽的身上,“吳媽,到了叫我。”
闔上眼睛,我卻沒有睡,隻是被腦海裏不住閃過的剛剛白玫形容的子毅死去的畫麵而驚擾,我的心還是有些微亂。
明明知道一切很有可能是假的,卻還是忍不住的要擔憂。
真想打個電話給莫子毅來確認一下那個可能,可是想了一想,我又是忍住了,雖然我新換了手機,但是他的號碼我卻爛熟於心。
不能打,我不能再被他擾了心緒,這樣的自己真的讓我不屑。
我鄙視朝三暮四的洛傾顏。
讓腦海裏飄過洛傾恒,久久,傾恒替代了子毅,而我也終於將莫子毅驅逐出我的世界之外。
起身,抬眼再望向窗外時,車已到了鬧市區,距離醫院也越來越近了,孩子,我終於還是要殘忍的送你去了。
下車的時候,傾恒親自為我開門,拉著我的手走下車子時,我看到了傾恒身邊的辛晴。
這是我回家以來我第一次見她,她依舊如從前一樣美麗優雅,那份成熟的韻味是我從前一直努力追趕也學不來的,可是如今,當我在X市經曆了一切之後,我相信我足可以應對她的一切,隻是,卻不是在今天。
帶著微笑的臉望向她,我從洛傾恒的手中抽了手,然後我遞向了她的,“小嬸嬸,我回來了,歡迎我吧。”心裏痛著說出這一段話,如果不是因為傾恒,辛晴在我眼裏也是一個美麗的女子,可是,當她與傾恒扯上關係了之後,她在我的眼裏就再也無法美麗。
“顏顏,歡迎回家。”她的手輕握,軟如無骨一樣,依然微笑的臉上寫滿了關切,“顏顏,回家就好,我會替傾恒照顧你。”
聽不出她話語中的假惺惺,可是我還是覺得她的話聽在我的耳中刺耳,別扭。
抬步,我向醫院的大門走去,直接就忽視了我身後的一對夫婦。
我嫉妒他們,因為,他們看起來很般配,也很幸福。
沒有再多說什麽,也沒有再讓傾恒難堪,我答應過他與辛晴可以不離婚的,那麽依然還是夫妻的他們當然可以如此夫唱婦隨的出現在我的麵前。
免去了繁瑣的檢查,所有的關於我身體的狀況其實在Y城早已有過資料,那一些傾恒自然已交給了院方。
今天,不過是一個最簡單的人流手術罷了。
然而,當我走進人流室的時候,我才知道我錯了。
那是一張手術台。
一針打來,我漸漸迷糊,而眼前是白衣不住閃動的身影,一個,兩個,甚至更多,更多……
當我徹底的睡去之後,我便什麽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