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翻檢水溝
“你放心，張監生，沒有什麽該說不該說的，是有人做了罪惡的勾當，本官要做的，就是給亡靈洗冤，將罪惡之人繩之以法。”
白君起的手在石頭桌案上扣了扣，卻見那年輕的秀才臉色卻忽然黯淡下來。
“要說起前幾年這些事，我父親的事，大人要不要聽？”
“你父親？本官記得你早上的時候曾經同本官說過，你父親在你幼年時就因病去世了。”
提到父親，秀才的臉上淒容更甚，動輒就要掉下眼淚來，
“大人有所不知，我爹其實不是因病去世的。”
“那是？”
“他是在我八歲那年失蹤的，父親走之前告訴我們說，自己要去做一樁大買賣，那時候娘病著，家裏揭不開鍋，父親留下了些銀兩就出了門，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人家都說，他是遠走他鄉令娶了妻子，可我不信，我覺得父親大概是被什麽人暗害了。”
白君起低下頭來表示沉痛，
“你父親走之前有沒有什麽異常之處？比如見了什麽人，收到了什麽信件？”
“我爹在離家前的那幾個月，曾經收到了一塊銀牌，上麵隻有一個“靜”字。”
“靜？”
白君起陡然坐直了身體，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
這麽說這個青年的父親失蹤一案，也和這漢王有關，失蹤，說的好聽，說白了就是屍骨無存。
白君起不忍心告訴麵前這個青年，他的親爹很可能已經在焚化爐裏喪命了。
“張監生，本官來問你，那塊銀牌你還保留著麽？還有，你父親臨行前是否去過王府？”
“王府？我不知道，那銀牌本來我想要留下，可是家裏實在是太窮了，母親最終還是將它變賣了。”
白君起點點頭，他能理解這個秀才的痛苦和糾結，一邊是揭不開鍋的家裏，和生病的母親，一邊是價值頗高的銀牌，就算那是父親最後留下來的東西，可是死人卻不能夠阻擋活人的腳步。
“大人，我說的這些，對您有幫助麽？您能幫我查清我父親到底是怎麽死的麽？”
白君起正色看著青年人，
“這件事，我無法向你保證，我會好好利用這些證據，但是有一點，我真切的希望，你父親還活著。”
白君起雖然已經用最壞的打算來估計，但仍然希望有人能夠逃脫這漢王的魔爪。
“多謝大人。”
青年的臉頰上蜿蜒而下兩道淚痕，被他用生滿老繭的手不斷地擦拭著。
白君起又安慰了他一會，打算告辭，秀才和他的母親苦留著他吃了一頓農家飯，這才放他走，臨走之前又塞給他很多特產和土雞蛋。
“大人，請你千萬收下這些，您為百姓做的那些事我們都知道，這是我家的雞下的蛋，請大人保重身體！”
白君起看著他們左手一筐右手一筐，滿滿當當，忙不迭地推拒，
“本官從來不收人家這些禮物，更不會收百姓的禮物，眼見著你們家裏也不富裕，這身上的這件儒生衫還是我借來的，你們放心，我定然會洗好了還給你們或者是給你們買新的。”
兩邊又推拒了好一番，最後終於在白君起懷裏塞了兩個小靈芝才作罷。
白君起和鎮南王互相看看，這裏調查的差不多了，於是便起身離開。
沒走出去兩步，就聽見秀才開口，
“大人，在下還想起來一件事，關於王爺的，我曾經聽人說過在王爺的府中有一個七星香爐！”
白君起的身形一頓，
七星香爐？那不是修仙用的東西麽？難道這漢王病成這個德行還想著修仙？
不對，應該說，正是因為久病，所以喜歡修仙之術，想要通過修仙來延長自己的壽命，想要通過神跡來延年益壽。
白君起又想了想，是了，漢王的麵色蒼白，步態虛浮，毛發脫落，這就是長期服用丹藥所形成的重金屬重度特點，包括他臉上不正常的紅色，很有可能是鎘中毒——畢竟古代金屬提純不夠，在金銀銅當中還會有少量的鎘。
“多謝張監生，這件事對本官很有幫助！”
白君起飛身上馬，將背後的鎮南王看的一愣。
他這麽大一尊佛一直被晾在一邊也就罷了，這白君起竟然走的時候都不招呼他一聲。
不過兩人既然已經是多年的交情，便不必在意這些末節。
白君起在路上一路揚鞭策馬，
“現在我們要抓緊趕回去，調查一件事。”
“什麽事？”
調查漢王，找不到大夫就找病人，這是基本的邏輯。
“我們要將這人吃藥的藥渣拿出來調查一番，大體就可以推測出他到底得了什麽病，用的什麽藥，這對查清他背後的事，是極有幫助的！”
鎮南王恍然，
“原來如此，本王這就派人去尋！”
“不用了，我們現在就去找，昨日之事以後，這漢王一定已經警覺起來了，他的藥渣定然不會再向外傾倒，而是自己偷偷處理，我們得從以前的蛛絲馬跡下手！”
白君起一路驅馬，隻覺得周遭的空氣氣味越來越難聞起來。
不一會，就看到前麵一道臭水溝，正在散發著濃濃的惡臭。
“嘔——”
鎮南王哪裏受得了這個，頓時在道路的一旁嘔吐不止。
白君起因為長期查案，接觸的屍體也不少，這種味道比起那些被放置很久腐爛殆盡的屍體來說，還是可以忍受的，他一眼望過去，尋找著和王府相關的東西。
“王爺還是暫避，我去去就來。”
鎮南王一看白君起已然往前麵去了，自己也不好幹站著，便指著幾個隨從道，
“你們快去，幫幫白大人！”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前麵蒼蠅亂飛，惡臭難忍，可是王爺已經發話，也隻能勉力為之。
他們蒼白著臉色蹭上前去，打算給白君起幫忙。
古代的垃圾種類比較簡單，多是生活垃圾，剩飯爛菜糞便等物，其他的物品少之又少，白君起一眼掃下去，在一堆骨頭當中找出一塊獸類的骨頭。
“你們來看，這好像是錦雞的骨頭和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