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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一章教助

  多一個法子便是多一條出路,隻要有一個目標——現在這個目標便是寶刀,沈浪就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還在孩童時期時,沈浪和母親生活在一起,或許正是在年少不記事的時光裏,與母親一脈相承倔強被刻進了骨子裏。


  府裏的丫鬟弄花擺樹,沈浪坐在旁邊的石凳上,耳邊承著芭蕉扇,手不停筆,磨墨的丫鬟好奇她寫了什麽,卻又看不懂她又寫又畫些什麽東西。


  眼看日落西沉,蟲子的鳴叫更加聒噪悠揚,宣紙染上一抹金黃。


  “寶珠,不用扇了,”沈浪伏案的頭終於動了一下,意識到過了半個時辰了,“你們都退下吧,我看著花挺好的,就是太嬌貴了。”


  “是。”丫鬟們提了東西往庫房走去。


  沈浪接過寶珠遞過來的手絹,擦拭額頭和被墨染黑的手。


  不知不覺中,本來空無一物的宣紙此刻被填滿了,連沈浪自己都有點驚訝。


  等一陣風過,沈浪小心翼翼地把那張紙以及旁邊那本稍顯破爛似乎輕輕一扯就會壞掉的冊子拿了起來,大步流星地離開了花園。


  寶珠收拾筆墨的工夫,人已走到圓門,她忙喊住:“王妃這是去哪。”


  沈浪一回頭,隻見寶珠小跑著過來,她隨口道:“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如果楊青幼先我一步到府裏,也不必多說。”


  不再做過多解釋,如果有人跟著,沈浪也無所謂。


  其實如果他們一同回來的話,沈浪還挺想和楊青幼一起用膳的,有幾道菜隻有楊青幼在的時候才有。


  城裏的鐵匠鋪子集中在一條街上,沈浪還沒拐進那條街,就聽見稀稀拉拉打鐵的聲音。


  這個時候來打鐵的人少,多數是今天記在賬上,然後明天來取。


  沈浪找著一家鋪子,牆壁灰暗,鐵味甚濃。她憑著直覺認為這家店經驗足,會是她需要的。


  鋪子老板已經在規整這一天用過的鐵器了,門口的光忽然被遮住,沈浪出聲問了對方。


  “拿來看看。”


  說話風輕雲淡,沈浪覺得自己勝券在望。


  然而看著老板的麵色沉靜如水,剛快要捂不住的心又被冰水澆了個透。


  “姑娘,這不行,太複雜了,而且時間太短,”老板的手布滿老繭,“你也不必花時間去其他地方看了,這條街連我都做不到的,他們更加不行。”


  口氣倒不小。


  沈浪道了謝之後,果真沒去找其他的鋪子。


  轉念一想,這是普通人做不出來的,那這把刀的價值豈不是更能體現了。


  楊柳影兒被踩在腳下,沈浪過一家鋪子,就關一家鋪子,她長舒一口氣,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圖紙。


  剛走到半山腰,又被轟下來了。


  楊青幼坐在馬車裏,正研究東西呢,馬車停下了,隻聽前麵人說,慵王妃在街上。


  心裏雖說著她怎麽在,手已經挑起簾子了。


  挺拔纖瘦的背影鍍了一層金光,沈浪的頭有點下垂,露出一段脖頸。


  嘴比心快:“請她上來。”


  明明是楊青幼讓她坐上來的,怎麽主人一句話也不說呢,沈浪不悅的心頭又蒙了一層灰。


  如果說了那就不是楊青幼了。


  其實沈浪有很多話想問,比如說上次為什麽走了。


  “那裏是鐵匠一條街,你要武器?”楊青幼重新拿起麵前的東西,裝模作樣地看起來。


  垂下來的頭發把楊青幼半個臉遮住,顯得怪羸弱的,和那天救了沈浪的完全不像是同一個人。沈浪心裏暗自比較,看著對方的眼睫毛,悵惘地把事情說了。


  “我看看。”


  沈浪半個小時的大作被楊青幼拿在手裏。


  她自認作畫一般,而楊青幼的眼神太過認真,讓她有些不好意思了,仿佛被楊青幼盯著的不是畫,而是她自己。


  “這是你畫的?”


  “是,”沈浪點頭,“是我爹教我的,幸好我還記得。”


  “嗯。”


  沈浪看向窗外。


  隻得到一個嗯字,也讓她不快。


  車軲轆轉啊轉,太陽下了山,影子藏進了護城河裏,馬車停在了掛起燈的王府前。


  “我可以幫你。”


  沈浪錯愕地看著對方,那份圖紙在楊青幼手裏輕如鴻毛,簡單如斯。如果真的可以得到幫助,沈浪會非常感激的。


  未等沈浪或疑惑或感激的話說出口,楊青幼又率先一步道:“先回府裏,用膳時再談。”


  賀魯站在階下,未等他放好墊腳的凳子,慵王妃先從另一邊躍下了。


  她還未繞到另外一頭,就見賀魯扶著楊青幼下了馬車。


  忽然有種無形的約束箍住了沈浪的腿,她站在馬前整了整衣服,然後才走過去。


  想著楊青幼好久沒回來了,廚房備了不少菜,明明就兩個人用膳,硬是擺滿了一大桌子。


  沈浪無所謂,反正談話時所有下人都出去了,隻有她和楊青幼,細枝末節她不必在楊青幼麵前假裝。


  “不用這麽多,撤掉一些,換小桌。”楊青幼端起新的龍井茶潤了潤幹燥的嘴唇。


  “不用撤了,”沈浪道,“就這樣吧,我做近一點,我們好說話,我教你方子。”


  “.……”


  “王爺,你不會白白幫我吧。”沈浪吐完骨頭,眯了眯眼。


  楊青幼細嚼慢咽,緩緩點頭。


  “可以先記賬上,我們慢慢算。”


  沈浪把一盤新鮮的蓮子擺到楊青幼麵前,道:“王爺,吃點蓮子。”


  “我不愛吃。”


  “哦。”


  沈浪吃肉吃膩了,剝了幾顆蓮子放進嘴裏,清新脆甜。


  這手射得了箭,做得了畫,還能剝蓮子,幾下的工夫便出落好一顆。


  楊青幼偶爾看幾眼,筷子沒停。


  盤子漸漸有了一條分界線,一邊是剝好的,一邊是沒剝好的,青瓷襯得蓮子愈發的白。


  “就是那幫人請的殺手。”


  楊青幼在等一個回答,沈浪把手裏的蓮子喂進嘴裏,左手把盤子往楊青幼的方向推了推。


  此處無聲勝有聲。


  “王爺,我還有件事沒問你,”沈浪重戰精致菜肴,“那天跌落懸崖,後來你悄摸聲走了,是去哪了,我能知道嗎?”


  或許,楊青幼挺喜歡吃蓮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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