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六章 娘親
藏著心事，沈浪這一覺睡得並不算太好。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身體有些疲憊，腦袋也沉沉的，宛如未睡。
在江致聒噪的呼喊聲中，沈浪打水洗了一把臉提了提精神。
緊接著，在江致一再的催促下，沈浪終於勉強收拾好了自己，跟著江致一起去看若旋。
見到若旋的那一刻，沈浪嚇了一跳，就見若旋的往常靈動的大眼睛此時腫的像個核桃，紅腫不堪，我見由憐，也不知哭了多久。
而一旁張平正手足無措地瞧著她，慣常能說會道的嘴，在麵對若旋的時候竟如同被蠟封住了一般，半個字兒也說不出來了。
見到沈浪和江致過來，他仿佛見到了救星，偷偷將沈浪拉過去，壓低聲音湊在他耳邊，一邊搖頭一邊道：“我這哄了一晚上了，都沒把她哄好，這孩子哭了這麽久，也沒吃多少東西，你快想辦法勸勸她，這裏就交給你了！”
說完之後，他腳步急促的走出去，吩咐弟子替若旋準備吃食，就將空間留給了幾個年輕人。
難得看到慣常自信的張平遇到挫折，沈浪有些感慨，但同時也更心疼若旋。
若旋素來是個不給人添麻煩的好女孩兒，聰慧識大體，又帶著古靈精怪，很是招人喜歡。
雖然有時候也會犯一些小錯誤，但都無傷大雅。
到底有多傷心，才能讓張平勸了一晚上，都止不住哭泣？
被委以重任的沈浪硬著頭皮上前，他並不怎麽會安慰人，隻能手忙腳亂地拿出一快手帕遞給若旋，讓她擦擦眼淚。
若旋抽噎著接過手帕，想開口說什麽，卻又被自己忍不住的哭嗝打斷，顯得可憐兮兮的，又有些可愛。
沈浪有些無奈，替她將有些淩亂的頭發撥開，露出那張哭的紅彤彤的小臉，然後盯著她，認真的勸慰：“不要再哭了，張平師伯準備了飯菜，一會兒去吃一些。”
若旋哪裏有胃口？又不想讓沈浪看到自己現在狼狽的樣子，便垂下眸子，搖了搖頭，頗有些自暴自棄的感覺。
“你這樣，可曾想過紀師伯的感受？”見若旋不聽勸，沈浪隻好使出了殺手鐧，將自己的分析說了出來：“紀師伯那麽疼你，我們都是有目共睹的，她本來被揭開傷疤，貶作外門弟子就已經夠傷心的了，如果在知道現在你這樣子，她該有多擔心難過？”
“知道你也擔心紀師伯，但是越是這個時候，就要照顧好自己。
你想想，如果你在內門聽到了紀師伯自暴自棄的消息，你會怎麽想？”
如同忽然被戳到了痛處，若旋忽然哇的一聲痛哭出聲。
剛才還是輕輕的抽噎，此時已一發不可收拾。
張平還沒有走遠，聽到哭聲之後回來探頭瞧了一瞧，然後故意麵露凶狠地瞪了一眼沈浪，用口型問他，怎麽了？
沈浪也有些慌，在思考自己到底哪裏說錯話了。
就在幾個人手足無措的時候，若旋抽噎的聲音忽然頓住。
她緊緊抿著唇，手裏的帕子握得很緊，但也終於停止了哭泣。
沈浪鬆了一口氣。
等情緒穩定下來，若旋啞著嗓子，目光裏帶著請求，但又十分堅定，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你陪我一起去看師父好嗎？”
好在薛暖晴現在隻是被貶作了外門弟子，若旋想要見到他還是比較容易的。
沈浪點了點頭。
隻要若旋能想明白，重新振作起來，這些都不是什麽難題。
他們這些修為不算太高的弟子，平日裏還是要吃些東西補充能量的，看著若旋喝了一碗粥，又吃了一點清淡的小菜，沈浪終於放下心來，和若旋一起來到了外門，見到了仿佛一夜之間憔悴了很多的薛暖晴。
畢竟是外門，吃穿用度和修煉資源都不如內門弟子，再加上薛暖晴是被貶下來的，分配到的房子並不好，但好歹還算幹淨整潔。
見慣了薛暖晴溫和優雅的樣子，再見到忽然從雲端跌落憔悴至此的薛暖晴，若旋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忽然又流了下來，她哽咽著撲進薛暖晴懷裏，許久說不出話來。
薛暖晴其實一直在擔心若旋會怪她，昨日事情緊急，也沒來得及和若旋說句話。
現在看到若旋，薛暖晴一顆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她輕輕的抱住懷裏的若旋，像是抱住了一件失而複得的寶貝，撫摸著若旋的頭發，薛暖晴的語氣裏帶了些責備：“你不該來找我的，好好在內門，跟著你張平師叔修煉，以後……能不見我，就不見我吧……”
雖然是責怪，這到底因為聲音裏帶了一點點強忍住哭泣的顫抖，而顯得格外溫柔。
若旋搖頭，和薛暖晴相處了那麽久，她又怎麽聽不出薛暖晴話裏的關切？
“我舍不得你。”
她將薛暖晴抱得更緊，嗅著薛暖晴身上熟悉的味道，昨日裏忽然發生變故而帶來了惶恐，忽然消散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等了許久終於等來了這句話和若旋的依戀，薛暖晴也終於忍不住淚崩。
她不怕從純陽脈手座的親傳弟子跌落成積極無名的外門弟子，也不怕被人指點嘲笑。
因為這都是她曾經犯下的錯誤，現在隻不過是受罰承擔罷了，一切都是罪有應得。
但是她怕的，卻是若旋的想法：“萱兒，你不要怪我，我當時也沒有辦法，對不起……”
“怎麽會呢。”若旋瘋狂的搖頭，將自己這些年來的期盼說了出來：“其實我一直都希望師父能是我的娘親，有時候也是會怪為什麽我的親生父母會把我丟棄，現在知道我的母親其實一直都在默默的愛我，用她的方式保護我，我覺得很幸福。”
薛暖晴點頭，覆蓋在心上的陰霾忽然消散，仿佛又成了那個溫和優雅的首座弟子薛暖晴。
一番談心之後，母女二人臉上都沒有了先前惶恐不安的模樣，薛暖晴微微笑著，拜托沈浪帶若旋回內門。
沈浪點頭，看著她們現在的樣子，心情又忍不住愉悅。
臨走的時候，若旋一步三回頭，薛暖晴就站在原地微笑著望著她。
若旋終於忍不住，再次奔跑過去抱住薛暖晴，輕輕的，虔誠的叫出了那聲藏在口中十多年的兩個字：“娘親……”
薛暖晴忽然睜大眼睛，顫抖著捧住若旋的臉，感動的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