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一棟樓和小男孩
繁華的街市中突兀的有一棟舊樓,舊樓非常的高它搖搖欲墜的感覺讓有錢人不願意走在那棟樓前。
他們明白生命是可貴的,如果正巧這棟樓倒塌時走在下麵被砸死了就太倒黴了,有錢人都是精明於算計的大腦,所以隻要遠離就會完全避免被砸死的事情發生。因此也導致那條街的生意特別不好,住在舊樓旁邊的人不算窮人更不算有錢人,可是有錢人的地方他們住不起,窮人的地方他們又,哦!對了窮人區隻有那一棟高而長的舊樓。住的窮人多了所以這棟樓越來越高。
今日的陽光依舊明媚的照耀在舊樓上,舊樓門口站著一個胸前別著一朵七色花的小男孩。他圓圓的臉上掛著比太陽還要燦爛的笑容。隻見戴著七色花的小男孩做好衝刺的準備嘴裏輕輕念著一,二,三!說罷他背著破舊的書包一個台階並成兩個台階的往上跑,跑到七樓時他開始氣喘籲籲,戴著七色花的小男孩隻能降下速度緩緩向上奔跑。終於到了二十層他擦了一把汗,一屁股坐在樓梯台階上心想休息十幾秒,肚子咕嚕嚕的叫起來,男孩抿嘴無奈瞟了一眼肚子拍打著說,“知道你餓了,我馬上回家給你吃飯。”
戴著七色花的男孩一路跑一路教育著肚子,“每天就你餓的最快,別叫了我在往上跑了。”小男孩跑到三十層時終於見到了大部隊,前麵的小朋友們歡快的笑著爭先恐後的往上跑著,小男孩笑了起來也加把勁追上了部隊末尾。舊樓的中間腳踏聲隆隆的響,肚子也咕咕的叫,陽光灑滿了整棟大樓。小男孩滿臉通紅的敲響了四十層的門,媽媽做好了飯菜等著寶貝回來。小男孩放了書包坐在餐桌前說,“爸爸還沒回來嗎?”
媽媽端上一盤香噴噴的土豆絲說,“爸爸今天說回家會遲點,我們可以先吃。”
戴著七色花的小男孩舔舔嘴唇問,“可以先吃嗎?”
媽媽又端出一碗土豆泥說,“可以。”
小男孩拿起筷子迅速夾了一筷子土豆絲塞進嘴巴裏,猛的吃了三大口,肚子的咕嚕嚕聲才停下。媽媽又端著一碗土豆泥出來坐在小男孩旁邊一起吃了起來。
每當吃飯時就是媽媽細心教育兒子的時刻。媽媽問道,“今天在學校學到了什麽?”這個問題是媽媽每天必問的問題。聽起來很簡單,但媽媽要求每天的回答不能重複。小男孩聰明地說,“學會了寫人字。”
媽媽問,“人字怎麽寫?”
小男孩樂滋滋地說,“一撇一捺兩條腿就是人。”
媽媽點點頭,給兒子夾了一筷子土豆絲放土豆泥上。小男孩回想昨天媽媽問今天在學校學到了什麽時他回答的是學會了寫三字。前天媽媽問時,小男孩說學會了寫二字,當然大前天小男孩的回答是學會了寫一字。小男孩的回答重來沒有重複過,因為他每天都在學習新的字。為了回答媽媽的問題,即使老師沒有教新的字,他也會悄悄學習新字。
正在這時爸爸也氣喘籲籲的回來了,門是直接開著的爸爸扶著門框上氣不接下氣說,“這樓什麽時候安吊繩啊?”媽媽放下碗筷笑著說,“不管他什麽時候安,咱們都不能坐,那太不安全了。”爸爸放下包坐在小男孩旁邊雙手推開餐桌前的窗戶摸摸兒子的腦袋說,“兒子,今天在學校快樂嗎?”小男孩回答說,“快樂。”爸爸每天回來也會問小男孩一個問題,因為爸爸的問題隻有兩個答案,一個是快樂,另一個是不快樂所以不需要動腦筋,什麽時候小男孩都會說,快樂!我很快樂。
媽媽從廚房走出來端著一碗熱騰騰的土豆泥放在爸爸麵前說,“吃吧。”
爸爸大口大口的吃起來真是香極了。隨後媽媽又端出一盆美味的土豆燉粉條,小男孩歡呼的叫著,“呀!媽媽,是土豆燉粉條!”小男孩咧開的嘴角像裂開的石榴一樣。
清涼的風朝著窗戶徐徐吹來,媽媽站起向前彎腰關住了窗戶坐下說,“冷氣進肚子就不好了。”
窗戶關住了,陽光溫暖的照在餐桌上,小男孩的右手邊坐的是媽媽,左手邊坐的是爸爸。前麵是土豆泥,土豆絲,土豆燉粉條。如果朝窗戶看去,就是整片富人區的小樓,小商店。他們家是一個很合適的觀景房,爸爸常常這麽說。
故事講到此他停下笑了笑,丟失商店外下著小雨淅淅。小西寧撐著下巴聽他慢慢地講,稻草人麥麥躲在角落也安靜的聽著,病人卻坐在靠窗戶的位置看著這天雨景和景中的人。手捧白蓮的女人頂著一把藍色的傘,雙眼充滿著期盼等待與她的女兒擦肩而過的邂逅。這個女人的堅持讓病人看著總不免失了神。沒耳為這位客人倒了一杯熱水,因為他是從外麵匆匆跑進來的,渾身上下都濕透了。
沒耳聽著他的故事覺得很有意思,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個俊郎的年輕人喝下一口溫熱的水後繼續講起關於那個小男孩和一棟樓的故事。
夜幕即將降臨,媽媽趕忙收拾了吃的幹幹淨淨的碗筷放進盆子裏清洗。媽媽常常說碗淨福至,所以一家人從來都是光盤行動。媽媽接了水龍頭的水三兩下就洗幹淨了碗筷,擺好碗筷後正好爸爸上完廁所,爸爸順手端起一盆洗碗水衝了廁所。小男孩也很快的寫完了作業,在小男孩寫完最後一個字時家裏已經暗的看不見了。小男孩收拾了書包,把小桌子靠牆擺好,一股腦倒在了床上。小男孩的家裏隻有一張床,是一張特別大的床。他和媽媽和爸爸一起睡在上麵。媽媽考慮到小男孩一天天長大所以在床的中間掛了一個花色的簾子。這道簾子也順理成章的變成一道門,一間房變成了兩間房一樣。
大家都躺好後,媽媽道,“晚安。”
小男孩說,“晚安。”
爸爸被媽媽推了一把含糊不清地說道,“晚安。”
晚上安靜的能聽見鍾聲滴答穿梭於清醒的大腦中,他們都好似入睡了一樣不出聲,隻聽鍾聲緩緩響。小男孩手舉著七色花胸針對著窗外的月亮比了比,小聲道,“媽媽,我們家什麽時候也能亮起來?”
媽媽也沒睡著翻了個身看著窗外的月亮說,“等月亮圓了,咱們家就亮了。”
小男孩說,“我記得呢,月亮圓咱家就能點蠟燭,還能吃月餅。”
媽媽嘴角笑著,小男孩忽然又道,“媽媽,我想吃月餅,月餅真甜。”媽媽的聲音一直沒有從簾子那頭傳過來,小男孩又道,“媽媽,你睡了嗎?”停頓了很久他小心翼翼地說道,“那晚安。”
媽媽的枕頭濕了,眼眶裏滾動著淚水。
過了一會兒,媽媽流幹了眼淚道,“媽明天給你弄白糖水喝。”
簾子忽然被掀起,小男孩裹著簾子露出一顆腦袋驚喜地問,“真的嗎?”
媽媽道,“真的,回去睡覺。”
“好。”小男孩迅速縮回頭閉上眼睛睡覺,隻要他睡得夠快明天就會更早到來。
第二天,小男孩拿著一瓶白糖水如獲至寶一樣的放進書包去上學了。
那一天戴著七色花的小男孩充滿了笑容,他的笑容就像白糖水一樣甜,他的七色花比太陽還要耀眼。臨走時爸爸對小男孩說,“今天太陽這麽好,一定會有幸運的事發生。”
小男孩笑著回答,“爸爸和媽媽要和我一起幸運。”
爸爸陪著小男孩邊下樓邊說,“那當然。”
走了很久他們終於下樓了,小男孩和爸爸背對著朝反方向走去,父子的身影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盡頭。
那天的天氣真的很好,直到晚上時天上星河燦爛如一個童話世界,美的不像在這種艱苦的日子會出現的。晚上時媽媽燉了一鍋粉條,因為昨天晚上爸爸發工資了,發工資的後一天一家人就不用吃土豆了,爸爸說想吃粉條所以今天媽媽很早就去批發市場買了回來。早上爸爸走時說加班回的晚點,可是那天粉條都涼了爸爸也沒有回來。
俊郎的年輕人再次停下,嘴角的笑容一瞬間凝固,笑容消失後他道,“小男孩的爸爸至那以後再也沒有回來過,小男孩的媽媽給人家洗衣服打掃衛生賺錢養小男孩讀書上學吃飯穿衣。直到有一天她累了,閉上眼睛再也沒有回來過。”
小男孩一天天長大成人,學到了更多知識,見到了更多人。小男孩每長大一歲媽媽就老一歲,小男孩的茁壯成長都是建立在媽媽勤勞的雙手上,媽媽沒有任何怨言的獨自一人守護她和兒子和這個破舊的家,就如曾經爸爸守護著她們一樣偉大。
那日,小男孩記得漫天飛雪美的動人心弦。他成功加入了一家頂級公司,想著終於能讓含辛茹苦的母親幸福時他眼睜睜地看見媽媽躺在樓道裏,手上帶著洗衣服的皮手套緊緊抓著洗衣皂。他急匆匆跑過去抱住媽媽,媽媽的身體太涼了怎麽搓都溫暖不起來。他的眼淚瞬間落下,一滴等不及一滴的湧出豆大的淚珠。這個不知道有多少層的樓道響徹了他喊媽媽的聲音。
俊郎的年輕人喝完了整杯水,沒耳問道,“小男孩的爸爸就那樣離開她們了?”
俊郎的年輕人說,“小男孩的爸爸在工地幹活被砸死了,工地老板想多賺錢不顧人死活,後來因為有錢有勢也沒賠多少錢。如果賠的錢多,小男孩的媽媽就不會累死。”
雨停了,俊郎的年輕人走了。
那個年輕人獨自走上一棟舊樓,氣喘籲籲地走到四十層,他擦去額頭的汗,打開了家門釋然的微笑起來。這裏的一切一直都沒有變,他還是那個喜歡戴著七色花的小男孩,那個男孩堅定的相信著生活一定會像七色花一樣五彩斑斕。天空暗了下來月亮懸於空中。每一個地方都燈火通明,就算是這棟舊樓每家每戶也亮堂著,散發著溫暖的光。隻有他的家依然黑著,借著月光才能看清東西走得了路。他家的廚房還是堆放著大袋土豆,他的臥室還是掛著那條簾子,家裏的一切都未變,隻有他的七色花被鎖在盒子裏和媽媽與爸爸的骨灰中。曾經那個戴著七色花的小男孩已經長成了俊郎的年輕人,他青年才俊事業有為,可家中再無一人等他回來報喜。
生活不再拮據後他也沒有搬離這個破舊的高樓,雖然很累但每天還是會來回上下四十層樓地走,他每向上走一層都在警惕自我要有不斷努力向上攀爬的毅力,要有敢於承受痛苦的勇氣。後來他變得富有起來,他還是會每日回到位居四十層的家,回家後第一句話是,今天我很想你,媽媽。我過得不快樂,爸爸。
年輕人走後,隻見病人還是一動不動的看著窗外的女人,沒耳靜悄悄的站在病人的身後,站了許久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嚇了病人一大跳,“你走路沒聲音的嗎?客人走了?”
沒耳道,“原來你還知道有客人。是你看的太入迷,不是我腳步輕。”
病人道,“他買什麽了?”
沒耳說,“這位客人什麽也沒買,他失去的東西是買不回來的。”
病人低聲道,“生命嗎?”
沒耳重重回答,“嗯。”
沒耳又道,“看了這麽久,你看出了什麽?”
病人疑惑的說,“她會進來買買回自己丟失的東西嗎?”
沒耳轉身離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和言不由衷,有些事情真的不像說說那麽簡單,如果一切事情都簡單了,那人也就沒有情感了。
小西寧抱住稻草人麥麥摸摸它的稻草說,“不要難過,麥麥先生還有小西寧。”
稻草人麥麥聽著年輕人的故事又思念起了老奶奶,這個世界總是以痛讓一個人成長從來沒有問過這個人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