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酒館
大概從九點鍾開始,江左古鎮靠近中心廣場的位置,每一個分支都有幾座酒館,有的和尋常酒吧沒有什麽區別,一走進去就是五顏六色繁雜耀眼的燈光,還有扭動的人群。一般這種都會有個現代一點的名字,比如某某吧,或者直接就是一個新潮的詞匯。
另外一種,就是比較有地域特色的酒館,通常都是大部分人靜靜的坐著,自己聊自己的,幾個人圍一圈慢慢地喝酒聊。這樣的酒館起來其實和茶館也沒什麽區別。
而在江左古鎮的酒館裏麵,最有名的就是一個單名一個字的酒館。這家酒館裏麵每固定時間都會有民謠歌手來唱歌,眾人圍成一圈,靜靜地聽他唱歌。
“怎麽酒水都這麽貴啊!”方同前後翻動著吧台上的菜單,抱怨地,“你看這一罐啤酒值兩點,這不是騙錢嘛!”
“都是來聽歌的,這酒錢其實就是座位錢,你別看現在沒有幾個人,等會兒到處都坐滿了,連站的位置都沒有。”呂遙搖了搖頭,隨便點了罐啤酒,在放著吉他的地方前麵一圈的座位上坐下來。這一圈座位算是內場位置。
“給我來個這蜜桃啥的,”方同完,舔了舔嘴唇在方同身邊坐下來。
“可以啊,直接點了個最貴的,”呂遙鄙視地看著方同,“用人家女孩的錢也不害臊?”
方同半點反應沒有:“咱們把她救出來都沒收費呢?再了,人家又不缺這點錢。你在這瞎操什麽閑心,滾!”
歌手還沒來,酒館裏麵就放著些現成的歌。這個酒館幾乎沒有什麽裝修,就隻有臨街的一麵裝了大玻璃,外麵的人可以看進來,倒是有點老式酒館的風格。看內部的話,也沒有什麽張牙舞爪的裝飾,頂多貼貼照片,掛掛羊角什麽的,和整個古鎮的整體風格倒是十分契合。
“他發現孤獨的人,準備動身……”音響裏麵傳來低沉的歌聲。
“嗷嗷嗷!我知道,這是那個,那個……”方同突然嚎叫起來,似乎發現什麽了不起的東西。
“那啥,那啥?宋東野!”呂遙白了方同一眼。
方同立刻一拍腦門,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對,我就嘛,宋東野。”
“你還知道宋東野?”柔和的聲音傳來,一身衛衣挪到了呂遙身邊。
蘇豫看了方同一眼,有點意外地:“不錯嘛!”
“那必須的!”方同一被誇,整個腰板都挺直了起來。
“之前方秋秋聽你不是還老抱怨來著?”呂遙一副看見了什麽不要臉的東西的樣子。
“哈哈。”蘇豫輕聲笑了笑。
“來罐大烏蘇。”蘇豫轉過身對著吧台擺了擺手。
呂遙有些尷尬地坐著,他有點坐立難安的感覺,身邊這姑娘太耀眼了,他都不敢往那邊看了。
蘇豫紮著一個很特別的低馬尾,淺淺畫了眼線塗了口紅,她的側臉在昏暗的燈光下勾勒出來完美的弧線。而且蘇豫的鵝頸撐著,露出傲嬌的尖尖下巴。
幾個人都不話,蘇豫手交握著放在膝蓋上,閉著眼睛。呂遙終於放鬆了點,手還是無所適從地擱在桌上,反倒是方同最為積極,他到處瞟來瞟去,雙眼炯炯有神……
隨著時間的推移,酒館裏麵的座位上逐漸坐滿了人,歌還是在放,過程中已經換了好幾個歌手,除了那些從前的歌手,隕石之後更湧現了不少優秀的民謠歌手。
“你,在這個混亂的時代,是不是更容易激發創作的熱情,我總是感覺,我不在這段時間裏麵,好歌出了很多啊!”蘇豫向呂遙這邊靠過來一點,聲地。
“你想嘛,以前隻能唱唱生活愛情的心酸,現在這樣的環境下肯定能誕生更多人生感悟唄。”呂遙突然來了興致。
“嗯。”蘇豫看了呂遙一眼,眼神一閃,不過沒有什麽。
“你也喜歡民謠?”呂遙也聲問。
“自然是很喜歡的,其實時候我學聲樂,不怎麽接觸民謠,後來我去鳳凰古城走了一遭。那裏有個賣非洲鼓的店,那個店主一邊賣一邊唱,我在那裏聽了很久。”蘇豫抿著嘴回憶起來。
“鳳凰古城那條臨河的街現在還在,聽圍繞那條街也建起來一個基地。”呂遙摸了摸頭。
“是嗎?”蘇豫有點驚喜地看了眼呂遙,“我還記得有一首歌,叫《月牙泉邊》,真的打動我了,我才發現其實民謠才是每個人心裏的聲音。”
“那是生活的聲音,不用服務於商業,隻是講故事。”呂遙突然不那麽緊張了,“幾千年,人類有文明以來,不論有過多少娛樂方式,到最後還要回到講故事,什麽歌劇,什麽書,什麽戲劇,全都是講故事。”
“故事,就是人的事情,對嗎?”蘇豫笑得很燦爛,看著呂遙,咬了咬嘴唇。
呂遙有點不知所措地愣了一下,這句話本來是他下一句話,沒想到被蘇豫先出來了。
“你總讀心就沒意思了。那你也不用和我話了,直接讀心不就是了?”呂遙皺了皺眉,用方同聽不到的聲音聲。
“這一次,我沒有。”蘇豫不再看著呂遙,有點狡黠地笑著。
“你們的酒。”一個獨臂的服務員放下了托盤,“要不要看個魔術?”
這個服務員人高馬大,一臉橫肉,但在很努力地擠出一個笑臉。
“老於,你的魔術太爛了,還是吹段口琴吧。”呂遙笑了起來。
“就你話多!”老於拍了呂遙肩膀一下,不過明顯沒有生氣,把手上的紅布放進口袋,拿出來一個口琴。
……
老於吹完口琴拿走了托盤。
“這誰啊?”方同有些疑惑地問,另一邊視線還是在到處亂瞟。
“老於是酒館老板收留的,本來是個賞金獵人,不依附於基地,有獨立的組織。不過後來被咬斷了一隻手,被組織趕出來,無家可歸。”呂遙喝了口酒,繼續,“劉老板在外麵碰到了他,就作保讓他在江左基地登記了一個臨時居留證。”
“臨時居留證?這老板能量不啊!”方同有點驚訝地回頭看了看吧台後麵,“三個月沒有不良舉動可就轉正式的了。”
“這個劉老板,可不是普通人。”呂遙搖頭晃腦,故作神秘地道。
“難道?”方同就順勢猜測起來,“他是生化人,一跳十幾米那種?”
“滾,你懂個錘子。”呂遙沒好氣地。
一旁的蘇豫一直沒話,就是眼睛裏麵一直亮亮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突然人群靜了靜,有個穿著很樸素的中年人一腳跨上了放著吉他的台子。是台子,其實就是牆邊比地麵高了二十厘米的凸起。
中年人很熟練地拿起吉他坐下來,對著話筒開始試音和調弦。
“張齊怎麽又胖了?”遠一點的地方傳來嘀咕的聲音,不過現場一片靜,所以所有人都聽到了這聲嘀咕。
台上叫做張齊的中年人愣了一下,本來還有點高人表情的臉立刻垮了,無奈地搖了搖頭,露出來一點羞澀的表情。
“張齊害羞了,哈哈哈!”有人起哄。
眾人頓時笑成一團。
“好有氣氛啊,我還以為民謠的氣氛會越來越淡。”蘇豫看著人群。
“怎麽會,就算沒有隕石這件事,咱們也越來越有自信了嘛,自己的文化,當然是寶貝。”呂遙有點自豪地。
“那你這麽興奮幹嘛?”蘇豫看著呂遙,饒有興趣地。
“那……”呂遙一時語塞,“那我還不能開心一下嗎我?”
“你你要不要上去唱一首啊?”蘇豫拿過呂遙的手翻過來,每個指尖上麵都是厚厚的繭。
呂遙愣在那裏一時沒話。
“哎喲,這是怎麽了?”方同看了過來,看到情形,那眼睛滴溜一轉,就明白了情況。
“那個,咱們呂遙有病,你不知道?”方同在一旁搖著頭,無奈地道,一臉的悲傷。
呂遙這才抽走了手,一臉茫然地看向了方同,眼睛裏麵是能殺人的光芒。
“哎喲,蘇豫你是不知道了吧?這個,我們呂遙,怕生,人家的吉他用不習慣,正好他要買把新吉他,等他適應一下,再上去玩玩兒!”方同不看呂遙,一臉“這我還不知道”的表情。
呂遙悄悄用力踩了方同一腳。
“是嗎?呂遙學長?”蘇豫盯著呂遙的眼睛,自己的眼睛卻有點迷離,似乎要看出來什麽似的。
“是這樣的,那個,別人的吉他,不順手。”呂遙有點緊張地著,還重複了一遍,“真不順手。”
“那今就放過你了。”蘇豫撅了撅嘴,臉有點紅潤,歎了口氣,“那下次還有機會嗎?”
“有,肯定有,下次我一定通知你!”方同馬上吆喝起來。
呂遙有些摸不著頭腦,這麽一出鬧下來什麽也沒得到他同意啊……
“噗”蘇豫嘴裏嘟囔著,整個人卻滿臉通紅地趴在桌上,“那……那就……好了……”
呂遙手忙腳亂地差點跳了起來。
“這就……喝醉了?”方同在褲子上擦了擦手,“咱們送她回去?”
“等等吧,聽完張齊的歌,要是蘇豫醒了,也省點力。”呂遙一本正經地分析起來。
“我!”聽了這話方同都快要跳起來。
“大家好,我是張齊,首先給大家帶來一首……”
完張齊撥響了弦,全場一片靜,方同滿臉憋得通紅,瞪著眼睛,生生把話憋了回去。
……。
一首歌過後……
“我跟你,呂遙,你真是個人才,佩服!佩服!”方同一臉鄙視地看著呂遙,隨後又歎了口氣,滿臉“望子成龍然而子並不願成龍”的難受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