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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命不久矣,回憶過往

  白衣女子站在紫衣男子的身邊,恭恭敬敬地開口說道,眉眼間閃過一絲心疼。


  “尋找神醫?嗬嗬嗬……”聽完白衣女子的話,那紫衣男子卻是輕聲地笑了出來。


  聽聞那笑聲,夜凝歌忍不住愣了愣,整個人像是被人點住了穴道一樣,呆呆的,一動也不動,又像是被人用什麽東西砸中了似的,眼眸睜大,幾滴清淚忍不住地流了下來,淚眼婆娑,眼前的紫衣男子,好像一分為二。


  感覺到旁邊人氣息、情緒有所波動,沉了幾分,南宮錦忍不住轉頭過看著夜凝歌,見她滿臉淚水,心裏頓時了然,眼眸中瞬間浮現了幾絲激動、幾絲興奮,以及幾絲心疼。


  在黑暗中,他伸手握了握夜凝歌的手,幾絲溫暖襲來,讓夜凝歌頓時回過神來,見南宮錦不放心地看著自己,她心裏頓時一暖,無聲地對他笑了笑,示意他放心,即使依然淚眼婆娑,即使依然還有清淚劃下。


  “公子,您笑什麽?”聽聞那張狂的笑聲中夾雜著無奈,白衣女子忍不住開口問道。


  “憐星,你覺得她疼愛我嗎?”紫衣男子不答白衣女子的話,反而開口問了問題,這個她,自然就是白衣女子口中的公主,周聖王朝的周華清。


  “當然疼愛啊!公子,您是公主的兒子,公主不疼愛您,還疼愛誰呢?這些年,公主為了您的病,也是操了不少心的,您就是公主的命根子。”白衣女子愣了愣,不假思索地開口說道。


  聞言,黑暗中的南宮錦眸光閃閃,生病了嗎?而夜凝歌則整顆心都因為這句話揪心起來,立馬打起精神,豎起耳朵,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亭子,不放過任何一絲蛛絲馬跡。


  “疼愛?命根子?不……她不愛我,我也不是她的兒子。”紫衣男子聞言,嗤笑了一聲,也是不假思索地開口說道。


  話音剛落,白衣女子再次愣了愣,她像是想到什麽,忽然低下了頭,不再開口說話。


  看到她的反應,紫衣男子再次笑了笑,隻是他的笑聲,卻讓人莫名地心疼起來。


  “憐星,你跟在我的身邊已經有幾年了,我是不是她的兒子,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在幾年前,我可能還會相信她愛我,她疼我,我是她的兒子,可是如今,我已經恢複了記憶,我不再是那個失憶的公子,也不再是那個一心隻想要出去外麵遊玩的公子了。憐星,你可懂得?”


  紫衣男子笑完,抬起頭,眼眸中神色忽明忽暗,他看著漆黑的夜空,低聲地歎了一口氣,思緒已然飄遠。


  聞言,夜凝歌的心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地割著一般疼痛,揚兒,你曾經失憶了嗎?如今,你又是如何?

  “公子……還不能釋懷嗎?”白衣女子眼眸中神色複雜,沉默了片刻之後,出聲開口問道。


  “釋懷?不,我不怪她,我也不怨她,不恨她!但是,我也不會愛她!憐星,愛一個人不會把對方永遠囚禁起來的,愛一個人不會不顧對方的感受,而全憑自己的喜好做事,愛一個人不會把對方當成了傀儡……我這是整整被她囚禁了七年!而不是七個月,也不是七日,是整整七年,她把對她死去的兒子的那份深沉的愛,全部都傾注在我的身上,要不是知道我自己命不久矣,我忍受不了,更承受不下去……”


  紫衣男子忽然情緒波動很大,說了這麽長的一段話,讓他猛烈地咳嗽起來,白衣女子見狀,立刻倒了一杯水遞給他,眼眸中淚光閃閃。


  他的咳嗽,同樣刺痛了夜凝歌的心,而他的一段話,同樣讓夜凝歌的心痛的無法呼吸,揚兒,什麽叫做命不久矣?有姐姐在,姐姐不會放開你的……等我!一定!

  “公子,您也不要想太多了,公主一定會找到神醫來治好您的病,等您好了,您就想盡辦法逃出去,您不是恢複記憶了嗎?那公子您的家人呢?公子可不能放棄啊!”


  白衣女子見紫衣男子的呼吸漸漸順暢起來,立馬鬆了一大口氣,斟酌了片刻之後,還是開口說道。


  “憐星,你在我身邊伺候了這麽久,就不用安慰我了,我什麽都清楚!要再逃出這座如此豪華、如此雅致的宮殿,談何容易?就算逃出去了,難保她不會把我抓回來,到時候,可不是這般的囚禁我,現在還好,可以見太陽,可以見星星,可以見花花草草,還可以見人,可以吃我最喜歡的蝦……而惹怒了她,恐怕就不能見天日了吧!而暫且不說那麽遠,我身上所中的血毒,你覺得可以醫治嗎?中血毒者,天下無解!我沒那個命,恐怕……永遠都見不了我的家人了,或許,他們都以為……我已經死了,畢竟,過去了七年!”


  紫衣男子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情緒,又猛然地波動起來,他眼眸中沒有了任何的光彩,隻剩下死寂一片,毫無希望可言,讓夜凝歌的心再次被揪緊,揚兒,中了血毒?怎麽會……


  同樣的,夜凝歌的眼眸中也是沒有了任何的光彩,隻剩下死寂一片,毫無希望可言,南宮錦忽然在她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話,讓她不可置信地望著眸光中波瀾不驚的男子,心裏頓時升起了陣陣希望,隻因為他的一句話——血毒有解!

  “公子……”憐星再次開口,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紫衣男子聞言,揮了揮手,沉默了片刻之後,忽然開口說道,“憐星,這座宮殿我是出不去了,而我也是命不久矣,不然,我跟你說說我的過去吧!這些天,我每每想到這些,總是忍不住地……”


  忍不住地如何,紫衣男子並沒有開口說出來,隻是忽然笑了笑,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之中。


  “憐星,其實我也是……大戶人家的公子,我還有一個姐姐,我姐姐非常疼愛我……”


  說到這裏,紫衣男子的眼眸中,剛才那一抹明亮的神色瞬間又暗了下去。


  “公子,怎麽了?”白衣女子見狀,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沒什麽,就是我姐姐這些年,不知道過得可還好!當初因為我貪玩,與姐姐……偷偷溜出了家門,後來我失蹤了,我姐姐該是會傷心,該是會怨恨自己的,一想到這裏,我心裏忍不住難受起來。”


  紫衣男子說完,又歎了歎氣,一抹落寞的神情爬上了他俊美的臉龐。


  “公子,難道不怪您姐姐?”憐星見到他落寞的神情,又忍不住開口說道,“公子,我沒有能力,也沒有辦法幫助您逃出去,但是,我可以幫助您找到您的家人。”


  聞言,紫衣男子深深地看著白衣女子,忽然又轉過頭,慢慢開口說道,“不,幫助我,你隻有死路一條!更何況,我已經中了血毒,遲早也是活不成的,不如不讓他們知道,就當作我已經死了吧!自從我恢複記憶以來,我就從來都沒有怪過我姐姐,從來都沒有怨恨過我姐姐,有的隻是無盡的思念,也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我爹爹與娘親好不好?”


  說完,紫衣男子再次深深地看著憐星,忽然開口說道,“我不叫周寧錚,我叫……夜揚歌,憐星,倘若有一天你見到一個叫做夜凝歌的女子,那便是我的親姐姐,麻煩你代我跟她說一句話,我很想她,也很想爹爹與娘親,還有,我從來都沒有怪過她。”


  “好,公子,我記住了。”白衣女子眼眸沉痛,卻是點了點頭。


  “夜深了,你去休息吧!這裏不用你伺候了,今晚的事情,不必跟她說了,說了隻會讓她起疑心,這隻是我忽然睹物思情而已,畢竟以前,我們全家人曾經在月亮下暢談,喝酒,玩耍,隻是如今,再也沒有了……”


  紫衣男子說完,再也不看白衣女子,而是伸手觸摸著桌子上的古琴,像個安靜的憂鬱王子。


  “是,憐星知道了,憐星承蒙公子這幾年來的厚愛,定不會背叛公子。那公子也要早點休息,憐星下去了。”白衣女子說完,輕聲地離開了。


  亭子外,夜凝歌早已滿臉淚水,聽著紫衣男子低低地述說著往事,她有好幾次衝動,想要上前去告訴他,姐姐來找你了,揚兒,可是身旁的南宮錦每次都及時地拉住了她,讓她稍安勿躁!


  亭子外,天上皎潔明月;亭子內,紫衣男子麵色落寞,披紗撫琴,所彈奏出來的樂曲,卻是截然相反。


  他如玉的指尖起落間,琴音流淌,或虛或實,變化無常,似幽澗滴泉清冽空靈、玲瓏剔透,而後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強流,以頑強的生命力穿過層巒疊嶂、暗礁險灘,匯入波濤翻滾的江海,最終趨於平靜,隻餘悠悠泛音,似魚躍水麵偶然濺起的浪花……


  夜凝歌再次一怔,那是她最喜歡的琴聲,也是她親手教了夜揚歌這首樂琴……


  一曲彈罷,紫衣男子忽然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亭子,往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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