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梨園聽曲
次日,謝容華用過早膳便就帶著翡翠和瑪瑙出門,方才出閑雲居,穿過長廊,恰好在長廊的盡頭遇到了謝清嘉謝清雪姐妹二人。
謝清雪看到謝容華的時候,眼中閃過了一絲憤恨之意,卻被謝清嘉攔了下來。
“六妹妹這是準備出門嗎?”謝清嘉柔聲笑問謝容華道,神情柔軟親切道。
謝容華笑道:“是啊,如今入夏園子裏的芍藥都謝了,看起來怪冷清的。我想著和賀蘭一起去西市的百靈閣挑幾隻鸚鵡畫眉什麽的回來養著。”
“哼,昨日姐姐約你出門泛舟你裝病,倒是那賀蘭鐸一約你你便出門,分明是看不起我姐姐!”謝清雪憤恨的眼神盯著謝容華,像是要在謝容華身上戳出一個窟窿來,麵對謝清雪絲毫不掩飾的敵意,謝容華十分莫名。
近期她可沒得罪謝清雪啊。
“好了清雪。”讓人更沒想到的是,出言為謝容華解圍的竟是謝清嘉,“容華既然和賀蘭姑娘有約,就別攔著她誤了時辰。”
謝清雪不甘心的讓了一條道給謝容華,謝容華含笑著與謝清嘉道別出門,看起來心情頗為不錯的樣子。
“看她那狐媚子樣!”謝清雪看著謝容華的背影,啐了一口十分不屑的說道。
看著謝清雪如此粗俗堪比村婦的舉動,謝清嘉眉心微皺,清高的神情中閃過了一抹不屑之意。縱使一母同胞,謝清嘉素來看不慣這個驕縱無腦的妹妹。
不過須臾片刻,謝清嘉掩去了眼中不屑,勸解道:“好了,你一個正經的嫡女,和這樣一個庶女計較也不怕失了身份。”
“姐姐說的輕巧,她雖不過是一個庶女,可何曾把你我放在眼中過。”謝清雪恨聲道,“就連……就連薛將軍都被她勾走了,母親可是說過,讓我做將軍夫人的,姐姐你一定要幫我啊!”
薛煜身份尊貴,是朝中權貴拉攏的對象,謝家自然也不例外。如今薛煜住進了謝家,襄陽郡主當然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長女謝清嘉是襄陽郡主的驕傲,日後是要做太子妃的,主意自然落在了次女謝清雪的身上。
隻是薛煜有軍功在身,並非是貪圖美色之人,此事需要慢慢從長計議。襄陽郡主隻不過和謝清雪提了一兩句,沒想到謝清雪貪圖薛煜的權勢,當真動了心思,儼然以將軍夫人自居!
昨日流言傳出後,最為氣急敗壞的是謝清雪,一早便纏著謝清嘉要去找謝容華的麻煩,卻被謝清嘉攔了下來。
“你瘋了不成,這話我們自己聽著就算了,若是傳出去,你自己名聲不要可別連累我。”聽到謝清雪這般口無遮攔的一番話,謝清嘉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厲聲嗬斥道。
謝清雪最怕謝清嘉這個長姐的,見謝清嘉如此疾聲厲色的模樣,立即不敢說話了。
“今日我還有正事要辦,不陪你胡鬧了,你去給娘請安吧。”謝清嘉語氣冷淡的說道,“還有,薛煜的事我會幫你籌謀,你不要私自行動。”
被謝清嘉以這般嚴厲的口吻訓斥,謝清雪眼中閃過了一絲不甘,但表麵上還是十分恭敬的應道:“好了,長姐我都知道了。”
此時謝清嘉並不知謝清雪心中別有打算,匆匆回了瀟湘苑第一件事,便是吩咐霜月道:“立即將消息送到浣紗街,說謝容華已經出門,往百靈閣去了!”
馬車在一座精致的樓台停下,瑪瑙看著熟悉的景致,問謝容華道:“姑娘,百靈閣還在前麵呢,這裏是梨園啊。”
“我要去的就是梨園。”謝容華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淺淡的笑道,“前些時日賀蘭不是說梨園新來了青衣唱腔身段是極好的麽,一座難求,咱們也去看看熱鬧。”
瑪瑙一頭霧水,道:“可您方才不是和大姑娘說……”
說到一半的時候,恍然道:“我知道了,姑娘您是故意騙大姑娘的!”
至於為何,瑪瑙的小腦袋可不明白謝容華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謝容華方才下馬車,遠遠便見到賀蘭在等著了,“容華戲都要開場了,你怎麽才來啊!”
賀蘭鐸依舊是十分活潑的上前攬住了謝容華的手,聲音清脆的問道,“傷可好些了?”
謝容華亦是笑挽住了賀蘭鐸的手,道:“若傷沒好,我怎麽有心思約你來聽戲呢。”
二人說笑間進了梨園,卻見雖不過才上午十分,但整個梨園卻已是座無虛席,其中不乏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在雅間內坐著。
賀蘭鐸出手闊綽,是梨園的常客,一見她來便有侍女引著她們上了二樓的雅間,方才坐定,茶水點心都已經備齊了。
“上次唱的《玉簪記》隻聽了半出,今日唱的還是《玉簪記》嗎?”賀蘭鐸笑著問奉茶的侍女道。
“回姑娘的話,今日換了新戲,唱的是《浣紗記》。”侍女笑著回道,聞言一旁謝容華眉心微攏,不過須臾片刻,神色立即回複如常。
賀蘭鐸沒注意到謝容華臉上表情微妙的變化,她雖常來戲園子,但為的是看美人,所以對唱的什麽戲是一知半解的,便問道:“《浣紗記》唱的又是什麽故事?”
“講的是前朝朱陶公和西子之間的愛恨糾葛,家國情恨。”說話的不是侍女,而是一旁的謝容華。
聞言,賀蘭鐸立即來了興致,道:“你說的是那四美人之意的西子嗎?聽起來倒是有趣……”
話音落下,便聽到清幽的蕭聲響起,伴隨這絲竹琵琶聲聲,青衣展著水袖緩緩登場。
開場便是由第一出開始,青衣身段優美,唱腔婉轉,唱的是浣紗溪邊,山道上的景色。
賀蘭鐸聽的入神,不知是因這唱腔還是單純的看美人去了。
謝容華喝著盞中的涼茶,頻頻走神。本以為早就已經放下的、遺忘的記憶,在某個契機打開。
君子樗……這三個字,在那流言之後,很少有人在她麵前提到這個名字了,她以為,隻是以為早就遺忘了,可如同青山霧靄,不經意間想到他,心中依舊不由百味陳雜。
想到君子樗和柳如姬當年,又有著怎樣的纏綿繾綣的過往?一想到此處,謝容華不由覺得一陣心浮氣躁,坐立不安。
那樣虛情假意的溫柔,如曇花一現般出現在她的生命中,可她依舊不能如想象中的那般灑脫,說放下就放下……
謝容華心中一聲喟歎,看著戲台上的悲歡離合,表情依舊沉穩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