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被罰抄書

  安王府別苑中,沉香木案幾邊放著兩張蒲團坐墊。相對而放,是給謝容華和姬桁用的。


  安王殿下約莫是知道某人的秉性如何,所以讓魏管家將兩張書案拚接在了一起,一半他用來放著書卷公文,一半給謝容華用的,當真是將她放在了眼皮子底下,防止某人偷懶耍滑頭。


  看到那相對而坐的書案,以及擺著的文房四寶,謝六姑娘儼然已經窺見了數月昏天暗地的學習生涯了。


  “王爺,這兩張桌子,挨的未免太近了吧?”謝容華看著姬桁,十分艱難的開口道。


  原本她還以為姬桁隻是心血來潮的說教她,沒想到……竟是動了真格。


  “本王瞧著甚好。”姬桁哪裏不知道謝容華的小心思,語氣淺淡的說道。


  謝容華垂死掙紮,“天氣太熱,挨的這麽近,臣女怕王爺會中暑。”


  姬桁淡淡一笑,道:“此處臨水,書房中備了冰,若你覺得不夠讓魏管家再添一點?”


  “不了不了,臣女覺得夠可……”謝容華訕笑道,認命的坐到了姬桁的下首。


  此處布置十分清雅,臨水而建,四周垂著竹簾,遮擋住了炙熱的驕陽,又不會顯得光線暗沉。夏日的微風拂過,帶來絲絲涼意以及淡淡荷香。


  若是在此處放一軟榻,小幾邊放著新鮮的楊梅和冰鎮過的櫻桃,在軟榻半靠著,看著話本閑書、累了便就午睡,當真是人生一大美事啊……


  隻是……謝容華看了看近在眼前的某隻冰塊,將心中生出的遐思連忙掐滅了。


  書案上魏管家早就備好了文房四寶,筆墨紙硯樣樣齊全。


  寫字的紙是澄心堂的玉扣紙,用的墨是皇上禦賜的鬆煙墨,筆亦是上好的紫毫。


  就在謝容華好奇的撥動著那些墨寶的時候,卻見安王殿下從一堆厚厚的書籍中,抽出了一本《女戒》丟給謝容華,道:“抄一遍。”


  “啊?”謝容華愣在了那裏。


  “你基礎薄弱,先將四書抄一遍熟悉其中內容,後麵本王再給你講解。”某王爺說的正義凜然道。


  謝六姑娘抗議道:“讓我抄書?那是不可能的!我死也不可能抄書!”


  也不怪謝容華反應如此激烈,她生性桀驁,被夫子和謝蘊罰抄書從小罰到大的,如今都有心理陰影了。寧可挨打,都願意被罰抄書和禁足。


  看著謝容華如此激動的樣子,某人清冷無波的眼神掃過她,淡淡道:“還想不想進姒音學院了。”


  謝容華一咽,氣鼓鼓的瞪著姬桁,道:“您這是公報私仇!”


  方才她不過就是八卦了點而已麽,姬桁這麽生氣,莫不是……被她真的說中了?堂堂的安王殿下,有龍陽之好!


  謝容華小心思都寫在臉上呢,姬桁按住跳動的眉心,用手中的書卷順手敲了下謝容華的腦袋,聲音中帶著道:“再胡思亂想。”


  謝容華瞪了姬桁一眼,很想掀桌而去,但她沒那個膽……


  謝容華氣呼呼的卷起了袖子,道:“不就是抄書嘛,又不是沒抄過。”


  不提少不更事時以前在閨學的時候,謝容華經常因頂撞夫子被罰抄。就連謝蘊,知道謝容華耐心不好,平日裏一旦謝容華犯錯,又舍不得真正打她,便是拿抄書和禁足兩樣來罰她。


  是以這些年謝容華在閨學中別的沒學會,倒是抄書提筆的速度,如遊龍走鳳,下筆生風。


  見謝容華當真安分下來抄書了,姬桁倒是有幾分意外。不過……小丫頭生性機敏過人,但性子又桀驁,她的身份十分特殊,以後難免會生是非,不如借這個機會好好磨練磨練她的耐心。


  想到此處,姬桁便也沒多說什麽,便將讀了一半的書重新拿了起來。


  窗外驕陽炙熱,房間內盛放著冰塊,十分涼快。紫金獸爐內,水沉香煙氣繚繞,正是之前謝容華送給姬桁的香,沒想到他一直還在用著。


  謝容華抄著抄著,便習慣性的走神起來,一雙眼先偷偷的瞄了坐在書案後看書的姬桁一眼。見他坐姿端正,約莫是行伍出身的緣故,背脊挺直,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坐在營帳中議事呢。


  謝容華暗自誹謗了幾聲,見姬桁沒注意到她,便光明正大的偷看起來。


  六月的陽光穿過垂下的竹簾照進了書房內,姬桁依舊著一襲青衣,廣袖長袍。


  他手中捧著書卷,眉目俊美如畫,此時看起來不像是一位金尊玉貴的王爺,倒更像是一個風流灑脫的儒生。


  因著是在府中不用見外客,姬桁隻是用紫檀木的簪子隨意束起了幾縷長發,其餘披散在身後,如同上好的綢緞般光滑。


  看的謝容華手不禁有些癢癢的,想上前去摸上一把。


  一個大男人,長的比女子還好看就算了,這頭發又不用挽鬢,竟也生的這般好……謝容華心中暗自誹謗著,就在此時,卻好對上姬桁清冷無波的目光。


  偷看的某人被逮到了一個正著,一陣心虛,不敢多看,連忙繼續十分努力的抄寫著書卷。


  相對而坐的兩個人,一個心無旁騖的手中捧著書卷,一個低頭奮筆疾書。


  一時間房間內一陣靜默,似是能聽得見冰融成水的聲音,期間魏管家進來了一趟送了些點心水果,又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之後謝容華倒認真的抄寫起來,沒有再開小差,安王殿下倒是有些不習慣如此認真的某人。


  他將手中的書卷放下,看了一眼她正抄寫的東西。不過隻看了一眼,安王殿下神情變得十分複雜,指著謝容華堆積在一旁的紙張,問道:“你在做什麽?”


  “抄書啊!”奮筆疾書的謝六姑娘頭也沒抬,十分篤定的說道。


  姬桁按住跳動的眉頭,看著那本該屬於書法名家,寫出錦繡文章的玉扣紙上龍飛鳳舞的字跡,莫名有些心疼那些紙了……


  “你未曾臨摹過字帖?”姬桁按住了謝容華取紙的手,縱使情緒很少外顯的安王殿下,也一言難盡的看著她問道。


  謝容華可以確定,她在安王殿下素來平靜如水的眼中,明晃晃的看到了“嫌棄”兩個字,氣的直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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