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安分守己

  不過看姬桁痊愈的如此之快,謝容華倒也反應了過來,玄靈子將姬桁的病情故意誇大其詞了。


  該不會最終目的是騙他們成親吧?


  念頭一閃,想著玄靈子那平日裏看起來就不怎麽靠譜的性格,還真有這個可能的!


  姬桁見小姑娘臉色須臾的功夫,青一陣紅一陣的,瞧著有趣。後又見她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有些忍不住的問道:“怎麽了?”


  對於要麵子的謝六姑娘而言,絕對不想承認自己因為關心則亂很有可能被玄靈子擺了一道。聽姬桁問起,哼唧了幾聲,道:“我有些餓了。”


  從昨天回到水月宮,擔心著姬桁的傷勢,謝容華也沒吃什麽東西。後麵又被拉去試嫁衣,各種事宜雖說是一切從簡,但也累人的很,此時確實有些餓了。


  大晚上的,畢竟不是自己的府邸,謝容華也不好讓廚房開火做飯。不過桌上備了點心,還有熱茶,水月宮的點心做的是不錯的,她和姬桁將幾樣點心都分了吃了。


  姬桁不太喜歡吃甜的,也就隻吃了幾口,道:“時辰不早了,還是早些歇下吧。”


  謝容華見他雖然醒了,但麵上還有疲憊的神色,也不知是毒素未清還是傷勢的緣故,有些擔心的說道:“要不還是讓大夫來看看吧。”


  “已經好很多了,休息一晚便就好了。”


  安王殿下依舊十分堅持的說道,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在他說‘休息’兩個字的時候,目光灼灼,眼神分外的明亮。


  不知為何,她莫名有些局促,道:“我睡覺不老實,晚上還是去榻上睡吧。”


  此時她後知後覺這滿屋子的喜字,紅燭搖曳,著實太……曖昧了。再加上方才那幾乎能吞噬她的深吻,讓謝容華莫名覺得眼前的人太危險了。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安王殿下豈容到了手邊的小姑娘溜走,長臂一伸,直接將小姑娘帶倒在了榻上,嘴角噙著笑,一雙素日裏清冽如琉璃般的眼這一刻竟有幾分妖氣橫生。


  這一刻,縱使如她也不由看癡了。


  方才不過淺淺一口最清淡的花釀,可是此時的她覺得自己這一刻似乎醉了,紅帳被他勾下,搖曳的紅燭將兩個依偎的人影拉長,說不出的風流旖旎……


  並不是第一次相擁而眠了,但這一次和以往都不一樣,紅燭、紅帳、合巹酒,無一不預示著今夜的不同。


  幾乎是用著畢生最大的克製力,他看著小姑娘瀲灩的雙眸以及略微紅腫泛著水澤的唇,將她攬在懷中,道:“早些睡吧。”


  懷中的小姑娘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雖然未曾經曆過這些,但畢竟在話本上見過,略知一二。她本以為今晚……不過隨即,想到了他重傷未愈,難免有些力不從心。


  想著他隱忍的辛苦,小姑娘主動攬著他的腰,將頭貼著他的胸膛,十分體貼道:“沒關係的。”


  什麽沒關係?


  安王殿下眉心微皺,還想再問的時候小姑娘已經在他的懷中找了一個舒適的角度睡著了。到底這些時日提心吊膽,又照顧他十分辛苦,如今緊繃的神經乍然的鬆懈下來,很快沉沉入夢。


  她睡的香甜,安王殿下卻因為方才她略帶同情的語氣輾轉難眠。本想著搖醒她繼續下去……可看著她毫無防備的睡顏最終克製住了。


  這還不是時候,總歸來日方長。


  他也閉上了眼,想著之後的種種,原本意動的心也漸漸的冷靜了下來。


  前世的悲劇他絕對不會讓它們再度重演!但造成前世謝家覆滅,小姑娘慘死的罪魁禍首,並不止是姬殊和謝清嘉……


  有人,在暗中謀劃一切,將小姑娘推上了一條不歸路!這次她堅持來西燕,倒是來對了。


  如若不然,他們或許不會與前世那般落得那樣悲慘的下場,但出於被動的位置是肯定的!


  此時此地他們一宵好夢,但鄴城的惠帝卻是從夢靨中驚醒……


  血,刀光劍影,交織在他的夢境中。


  多少年過去了,他從來沒有過一夜好眠,那是他是弑兄軟禁先帝登上這個皇位的代價!


  壯年雄心壯誌,從未後悔過,可是如今年邁體弱,那些逝去的故人麵容如蛆附骨的跟隨著他。他在恐懼,恐懼著當自己衰弱的時候,他的兒子們也會如他那樣攻破宮城,將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聖上醒了?”


  外麵守夜的張福安聽到了動靜,掌了燈進來,如豆的暖橘色燭火,倒是將這一室的陰霾盡數的驅散了。


  惠帝輕輕的舒了口氣,問道:“什麽時辰了?”


  張福安看了眼沙漏,回道:“才寅時呢,離上朝還早,聖上還是再睡會兒吧。”


  這些年的權謀算計,早將惠帝的身子耗空了,到底是年歲大了,醒了便再難以入睡。


  惠帝擺了擺手,問道:“雪城那邊還沒消息嗎?”


  這些天惠帝一直寢食難安,莫不是因為雪城的異動,見他半夜問及,張福安已經習慣了。


  “按照腳程,園大人再過幾天便應該有消息了吧……”


  話音落下,便聽外麵傳來內侍通傳聲,是從雪城送來的急件!


  張福安不敢耽誤,連忙將急件呈給了惠帝。


  卻見惠帝看完之後,冷笑一聲,道:“果然是朕的兒子,竟還敢追查十六年前的事,誠心和朕過不去是麽!”


  說話間,將床邊小幾上的茶水狠狠掃落在了地上……


  十六年過去了,他本以為所有種種早就已經隨著雪衣候府的覆滅而煙消雲散;但他沒想到,十六年侯府的餘孽竟會死灰複燃!


  他這一生,殺伐果斷,唯一讓他不安的隻有兩件事。一件是當年的雪衣候府,一件便是鎮國公府。


  雪衣候府當年被他下令誅殺,一個都不留;鎮國公府周家,唯一留下的隻有姬桁……


  畢竟也是他的血脈,所以當年他默許鎮南王將他帶去了玄都觀,本想著能安分守己。卻沒想到……到底是留著周家的血,永遠學不會‘安分守己’四個字!


  想到這裏,惠帝渾濁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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