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八章 一世一輪回
那一夜，夜羽雖然跟張美仙坦誠相待，但是他還是沒有告訴她殘酷的真相，他不忍她痛苦與不信，他寧可獨自背負那沉重的枷鎖，雖然這裏的一切都是虛假的，但是張美仙在夜羽的眼中卻是真實的。
“木母冬來遲，位於百花末。玉骨梅花香，開在無花時。”
那滿院的白色梅花開在寒冷的冬季裏，可是它卻從未低頭，哪怕環境再糟糕，它們也還是綻放出了最美的花朵。
鵝毛般的雪花洋洋灑灑的飄蕩在天地間，與那滿院的梅花遙相呼應，仿若雪花之所以不惜一切代價來到地上就是為了跟梅花一會似的。
滿頭白發蒼蒼的夜羽望著那栽滿庭院的梅花樹對著依偎在他懷裏的同樣的花甲之年的張美仙悠悠然的說道。
“梅花雖然開在無花時，可它卻是為了與雪花相會，哪怕隻是片刻，對於它們來說就已經足以。
它們年年歲歲花相似，就是為了那短暫的相聚。跟它們相比，我們已經是很幸福了呢。”
穿著厚厚的白色棉襖的張美仙依偎在她的男人的懷中，她隻是想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能夠聆聽他的脈搏與心跳。她不明白他為何變得越加惆悵，可她不願成為他的負擔，所以她寧可什麽也不問，隻想安安靜靜的陪伴在他身邊就可以。
這一年夜羽跟張美仙都已經九十歲了，他們不清楚還有多少時日，可他們每一天都還是一如既往地如膠似漆。他們隻是希望在彼此睜眼的時候可以看到彼此，這對他們來說就已經足以。
“老頭子啊……”
年老的張美仙雙眼也已經模糊不清，她抬起頭看著身邊的白發蒼蒼的老頭子用她那沙啞的嗓音呼喚著。
“我在。”
夜羽同樣用蒼老沙啞的嗓音回應著。
“我啊……這些年來一直都在重複一個夢，一個讓我欲哭無淚，醒來後卻無比慶幸的夢。你想知道嗎？”
張美仙發現自己的時日所剩不多了，今日她決定將她這幾十年來所做的一個怪夢告訴她的老伴兒。
“嗯，啥夢呀？”夜羽的眸子雖然還是清澈無比，可歲月依然毫不留情的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跡。
“夢裏麵，我們也是緣起網絡，可是結局卻是我跟一個我不愛的男人走進了婚姻的教堂。
葉子戴著一張哭笑不得的臉譜在婚禮上唱了一首《輪回》，每當我夢見這可怕的畫麵時，夢就醒了。
也好在是夢，你說對不對？”
張美仙將這個她重重複複做了幾十年的詭異的夢一字一句的慢條細理的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仙兒，其實……你那個並不是夢，而是的的確確發生的。
現在也是時候了，我會將一切真相說出來，你要有心理準備。”
夜羽聽到張美仙說的夢之後，他還是有些感慨，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他不願麵對這一天的到來，可是他現在不得不正視事實了。
“嗯，說吧。我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的來臨。”
張美仙倚靠在夜羽的懷裏，她閉上眼睛，準備聆聽她等了幾十年的答案。
“那就是……”
可是……
正當夜羽準備將一切都全盤托出時異變卻發生了，張美仙在他的眼前開始變得模糊不清，四周的景物同樣在慢慢消散，雪花逆流而上，原本化為花瓣雨的梅花同樣回到了枝幹上，一切的一切都仿若回到了初始之時。
緊接著，大道光雨在夜羽眼前浮現，不一會兒，他整個人就被大道光雨給包裹的嚴嚴實實，待他再次睜開眼時，卻發現張美仙不見了，梅花樹不見了，所有的一切都不見了。他此刻所在的地方是在東平鎮的車站前。
“若是想從這裏出去，你必須親自抹殺掉你最在乎的人的一切，否則你將無休無止的在這個輪回裏無法脫身。”
一道夜羽似曾相識的聲音在他的耳畔回蕩，他不清楚說話的是什麽人，可他明白，他再度回到了公元曆2013年2月11日星期一。
果不其然，短信的鈴聲證明了夜羽的猜想。
“如果你真的需要什麽理由……”
夜羽眉頭一皺，他輕車熟路的拿出上衣口袋的白色翻蓋手機，上麵的日期果然是2013年2月11日星期一。
而短信的內容赫然就是張美仙跟他相約在校門口的內容。
“瘋丫頭，不要鬧了，大年初五過後我就回上海了。乖乖乖哦。”
在夜羽的身後有一個穿著與他有些相像，同樣留著一頭非主流的玫瑰紅的發型，看上去二十出頭的男子。
夜羽隻是淡淡的看了那個男子一眼，並沒有過多理會，畢竟他不認識對方，而且在這個黃泉路上所出現的真假道，也沒有絲毫意義。
這一次夜羽沒有急著趕去赴約，而是站在原地思索，這真假道有些類似於他萬花筒仙瞳的一種禁術，伊邪那美。
不過伊邪那美是製造一種範圍極其小的無限輪回，跟真假道根本無法相提並論，但是兩者卻有共通點，那就是必須認清自己。
然而……
夜羽並不知道若是他動手殺了張美仙的話，會不會出現追悔莫及的事情。
就算不會，他也不願以這種方式從天帝的真假道掙脫，他相信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夜羽沒有多想，他是不可能會做出任何對張美仙不利的事情。哪怕在這個虛假的世界中也一樣。
夜羽再一次來到了校門口，他再次看到了那個他希望攜手共度天長地久的她。
一沙一世界，一草一天堂。
一夢同樣是一次輪回。
這一次，夜羽跟張美仙沒有任何意外的結婚了，他們的婚禮還是跟上一次那樣，簡單且樸素。
這一次，夜羽再也沒有開口說過話，哪怕是進入洞房時也是一直沒有說一個字。
“不管重來多少次，我的答案都是永不言悔。若是要我傷她一絲一毫才能從真假道解脫的話，那麽我寧可就此沉淪……”
洞房花燭夜，夜羽在跟張美仙相擁而眠時，他看著美麗不可方物的她說出了第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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