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為什麽要讓他遇上這樣的事
“漱清,你想清楚了嗎?萬一有什麽事——”覃逸秋問。
“我知道,小秋,要是不讓她來見一麵,她是不會去榕城的。”霍漱清道。
覃逸秋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道:“好吧,你帶著她過來,我和以珩去安排一下。”
“謝謝你,小秋!”霍漱清道。
“別客氣!”覃逸秋說完就把手機給了蘇以珩,蘇以珩和霍漱清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覃逸秋知道霍漱清給她打電話,也是為了兩家的麵子上好過一些,在徐夢華那邊好交待一點,因為徐夢華對蘇凡很有意見,過去覃逸飛因為蘇凡的緣故對葉敏慧不冷不熱,後來又和葉敏慧退婚,這讓徐夢華對蘇凡有種沒辦法諒解的情緒,礙於兩家的情麵,還有霍漱清的情分在那裏,徐夢華什麽都沒有再說。可是現在要是讓徐夢華知道蘇凡在兒子手術搶救的時候去看了他——
掛了電話的霍漱清,望著一臉擔憂的嶽母,安慰道:“媽,這些事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想辦法處理就好,一味地阻止不能解決問題。”
“漱清,媽知道你疼迦因,媽也很感激你這樣,可是,你不能不想想另一個結果。萬一迦因的情緒崩潰了怎麽辦?可能會比現在更糟。”羅文茵道。
“嗯,我明白,不過,我們也要相信她,給她一個機會來麵對這些事,她並不是完全沒有能力來處理這些問題。”霍漱清道。
“可是,別的時候就罷了,現在她這樣子——”羅文茵道。
“媽,我相信她,也請您相信她!”霍漱清望著嶽母,打斷嶽母的話,道。
羅文茵盯著他。
“她不是那麽脆弱的人,她比任何人都要堅強,可是,她需要機會,需要我們放開手讓她自己動腦筋來應對。我們的愛,隻會讓她越來越沒自信,她現在需要的,是自信,也是我們的信任。”霍漱清說著,羅文茵轉過頭,就看著套間門開了,蘇凡站在門口。
“迦因——”羅文茵趕緊走了過去,拉住蘇凡的手。
“媽,我想見見逸飛。”蘇凡望著母親,道。
“好,好,你去,媽也一起去,媽和漱清一起陪著你,好嗎?”羅文茵道。
蘇凡點頭。
“好孩子,別怕,什麽都別怕,小飛他不會有事的,知道嗎?”羅文茵道。
淚水,在蘇凡的眼裏打轉。
母親這麽說,霍漱清也這麽說,可是,她能安心嗎?
隻是,任何事,都要親眼看過了才能確定不是嗎?逸飛的情形,她要親眼看過了,然後再走。
“等會兒看完小飛,你就跟著以珩走,去榕城,那邊慕辰會接應你,你先去他那邊住兩天,媽媽馬上就去陪你,好嗎?”羅文茵柔聲道。
“媽,對不起,讓您擔心了。”蘇凡道。
“傻孩子,你是媽的寶貝,媽就想把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給你,說什麽對不起呢?”羅文茵落淚道。
蘇凡擁住母親,一言不發。
她知道媽媽愛她,可是,她能承受得起這樣的愛嗎?她讓整個家族都陷入了不安,她怎麽——
是啊,整個家族,現在曾泉失蹤了,要是家裏其他人知道了昨晚的事,不就會怪怨死媽媽嗎?
不行,絕對不能這樣,絕對不能!媽媽好不容易才在曾家站穩腳跟的,她怎麽能讓媽媽因為她的緣故備受指責?絕對不行!
蘇凡的腦子裏,一道光猛地閃了一下。
曾泉,曾泉,他,他會去哪裏?
他——
整件事都是因她而起,也必須要她來承擔,她來解決,她不能牽連了母親。
蘇凡也是在政府部門工作過的,她很清楚一個市長突然失蹤會有什麽樣的結果,那幾乎是他政治生命的終結。曾泉是父親和方書記精心培養的人,是他們的希望,這下一走,會讓多少人跟著為難?她怎麽會不明白呢?曾泉失蹤的時間越長,對他的前途影響就越大,父親的處境也就越艱難。
那麽,現在,曾泉——
擁著母親,蘇凡輕輕在母親耳邊說了句“媽,您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羅文茵看著她,卻是什麽都說不出來,隻有含淚點頭。
是啊,一切都會好的,隻要她承擔起來,什麽都會好的,她要讓一切都回歸到正常的位置,會到原來的位置,讓大家都開開心心的,讓大家都滿意,讓大家,都好!
於是,等蘇以珩電話打來的時候,蘇凡和霍漱清,還有羅文茵一起,來到了手術室。
蘇凡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經曆,去探望一個親密好友的搶救過程是什麽樣的心情,她完全不知道,她也沒有心理準備。隻是,距離手術室越來越近的時候,腳步,越來越沉重。
逸飛,在她的心裏,在她的記憶裏,永遠都是那個麵帶溫柔笑容的男人。他總是會對她友善的微笑,以至於在和他相識的那些年力,她總是覺得他完全不像是一個高幹子弟,完全不像是一個創業公司的總裁。
逸飛,是個溫柔又溫暖的朋友,不管她遇到什麽樣的困擾和麻煩,逸飛都會在她的身邊為她解決。
他是那麽好,她是那麽希望他可以幸福,可以永遠都快樂,就像是他的名字那樣,那樣的飄逸灑脫,就像他的笑容一樣,那樣的陽光和輕鬆。可是,現實是,他此刻靜靜躺在手術室裏,一動不動,任由醫生用那些冰冷的器具把他的身體弄的千瘡百孔。
手術室裏是沒有辦法進去的,蘇凡站在手術室外的教學觀摩室裏,透過牆上的玻璃看向手術室裏麵。
她看不清躺在手術台上的他的樣子,隻有看著醫生們和護士們一刻不停地和死神作戰,把他從那冰冷的世界裏搶回來。
覃逸秋和丈夫看著霍漱清挽著失神的蘇凡走進了觀摩室,覃逸秋靠在丈夫的懷裏,無聲抽泣著。
霍漱清站在玻璃前,他也是沒辦法看清覃逸飛的樣子,可是,他的心情,不像蘇凡那樣隻有悲傷和痛苦。
小飛的車禍,來的突然又蹊蹺,關鍵是這個時間點。
他的確是逆行了,可是,在他逆行之初,路上的車輛已經在主動避讓,畢竟誰都不願意和一輛逆行的車發生點什麽故事,何況還是在廣場上逆行的。而且,設置路障的交警在看到逆行之後就立刻對周圍的交通進行了管製,警車在後麵追著他——說是追,其實也有保護的意味——從廣場一直到醫院外麵事故發生地,因為他是在逆行,所以交警以最快的速度為他清出了一條通道。這種情況下,按說一般是不會有什麽問題的,即便是逆行也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危險,可他就這麽出了車禍,不是被車撞了,而是突然衝出來一輛車,把他的車子逼到了路邊,直接撞上了路障。至於那輛車子,目前得到的消息是,車主說沒有發現前麵的路被封了,而且,那個路口的確沒有封。
到底為什麽在整個一路上留出了一個小口子?是交警的疏忽,還是什麽?
那個車主,目前已經查清楚完全是意外,不管是對車主本人的檢查,還是現場的事故調查,都證明這就是一場意外。
意外嗎?
霍漱清看著手術室裏忙碌的醫護人員,陷入了深思。
如果這是謀殺,那麽,那個人就是一路在跟蹤,從覃家一直跟到了事故發生地。當然,一個人是做不到的,是某個團夥在這麽做。謀殺一位politicalbureau成員的兒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件事非但不容易,而且一旦被查到,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的事。可是,事情還是這麽發生了,賠上了覃逸飛年輕的生命!
不對,還沒有死,小飛不會死的,小飛一定會活著。可是,霍漱清知道,就算活著,小飛也很難像過去一樣的健康。小飛是個很活潑的人,喜歡運動,以前就經常和霍漱清一起打球,可是,這場車禍之後,小飛還怎麽——
猛地,身邊傳來“噗通”一聲,把霍漱清的思緒徹底拉了回來。
“丫頭——”他蹲下身,扶住無力地跪在了地上的蘇凡。
她的手,原本是抓著玻璃前的欄杆的,可是在看見覃逸飛的臉的時候,她的力量突然被抽走了一樣,一下子就癱軟了。
逸飛——
“丫頭?”霍漱清趕緊扶著她坐在椅子上,蘇凡的手始終抓著他的手,沒有鬆開。
她什麽都說不出來,她不能問霍漱清,逸飛究竟能不能搶救過來,不能問他,如果逸飛活過來了,會不會還像以前一樣,她什麽都不能說,隻是緊緊抓著他的手,無聲落淚。
“一切都會好的,別擔心!”他擁住她,道。
“為什麽是逸飛遇到這樣的事?為什麽——”她抽泣道,為什麽不是我?為什麽不是我死了,而是逸飛?
那麽好的逸飛,那麽好的一個人,怎麽——
“什麽都不要想,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身體養好,明白嗎?”霍漱清輕輕捧著她的臉,道。
蘇凡流淚點頭。
他的嘴巴張開,剛想說什麽,可是話還沒說出口,門上傳來一陣敲門聲,進來的是覃春明的秘書,叫了聲“霍書記”,霍漱清便趕緊起身走了過去,蘇凡看著霍漱清和覃春明的秘書在門口低聲耳語,她就擦幹眼淚,走到玻璃前麵,手貼在玻璃上,靜靜望著裏麵。
“逸飛,你為我做了那麽多,可是我還沒,沒,什麽都沒為你做,你不能這樣讓我一輩子都活在對你的虧欠裏麵,你要好好醒過來,站起來,走到我們所有人麵前,你還——”她幾乎是在自言自語,沒有人聽見她說話,可是她希望逸飛可以聽見,希望天上的神明可以聽見,希望逸飛可以活過來,可以——
她想說,你還年輕,你還要成家,你還要找個真心愛你的人一起生活,生幾個孩子,像你一樣有著陽光笑容的孩子。可是,她說不下去,她知道他聽不見她的話,她知道他不會回答他。
霍漱清和覃春明的秘書說了幾句,就走到了蘇凡身邊,蘇凡擦去眼淚,轉過頭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