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老實人
二青這家夥不虧是老江湖,這十幾天的拘留,也確實給他開了個好頭。
如此威望的人,一旦犯事兒,起刑最少十年,怎麽會拘留幾天呢?
所以說是衙門對他的一次警告,眾人深信不疑。
混的在乎終歸是下九流,偶爾有些人想冒頭,衙門總會適時的敲打兩下,,再把你砸回到下九流行列,周而複始,二青自然也不例外。
此時這家夥正忽悠著身旁的幾個人:“這一次警告咱得受著,得領情,得給人家臉麵啊,同時呢,也給了我一個發財的良機。
被敲打警告之後,他們自然認為我會消停一陣子,也會對我放鬆監管,正好利用這個慣性思維和時間差,老子準備幹一票大的。
我早就厭煩了他們這有事兒沒事兒的敲打和警告,在這裏兒混,不管我們混得多牛掰,最後不過是佛祖手心的小猴子,上麵一句話一個文件,我們就全栽。”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這話一點不假,平時不搭理你,一旦想對你動手,那是一定證據確鑿,一擼到底的,別說是江湖人,就算是那些高官顯貴,也同樣如此,前些天還是副國級,省部級,突然一個新聞就成了階下囚。
再有就是二青談到的逆向思維,通常來說,剛才號子裏出來的人,多年來重新做人的教育也好,還是那失去自由的痛苦也好,剛出來的人,總會老實一陣子,是真心實意的想要重新做人,不想再承受那痛苦了。
除非是龍頭級別的人物,外麵的地位已經形成,又或者是實在被逼無奈,隻能重操舊業的。
否則,刑罰對絕大多數人都是有用的。
但二青卻說,正因為自己被抓進去了,小懲大誡,這時候,上麵也會有這樣的慣性思維,認為他會老實下來。
而他偏偏要利用上頭監管短暫的鬆懈,想做一票大的。
“二爺有什麽吩咐盡管說,我們兄弟既然跟了你,就把命交給你了。”一個刀疤臉大咧咧的說。
二青嘿嘿一笑,道:“富貴險中求,現在這年月,幹啥不是玩命啊,你看看那些大學生,擠破頭的想進大公司,結果每天加班到深夜,猝死都成了一種趨勢了,在我們工地幹活,誰不是天天冒著生命危險。
所以我認為這很不值,既然都有生命危險,為什麽還要賺小錢的,何必不拚一把,來個一次夠本呢?”
周圍的幾個男人都是亡命徒,幾個女人都是認錢不認人的婊子,聽到他這話並沒有什麽驚訝和害怕,反而露出了激動的聲色,有人問到:“二爺你就說吧,需要我們怎麽做?”
“也不用說得馬上就去跟誰拚命一樣。”二青微笑著擺擺手,隨後將手突然伸進身邊一個小姑娘的衣服裏,從那醉人的深溝中,抻出一個小小的塑料袋,在昏暗的燈光下,能看到裏麵裝著很少量的顆粒狀晶體,宛如味精粒。
二青隨手將小袋子扔在桌上,即便在場的男人都剛出獄不久,卻也知道這是什麽,更知道其中蘊含的巨大利益,而風險就是掉腦袋。
至於那幾個冰妹則神色瘋狂,如同看到了親人。
二青的目的已經非常明確了,這就是他所說的,要幹的一票大買賣。
其他幾個人都沉默了,神色陰晴不定,就算剛才說爛命一條的家夥,此時也不吱聲了。
二青倒也不著急,反而拿起酒杯問在一旁沉默許久的小表弟,道:“你什麽事兒?”
小表弟連忙說道:“我也物色了一個人選,肯定可靠,帶過來給你看看。”
二青斜了他一眼,道:“你說可靠就可靠?”
這話看似給小表弟聽,其實也在給在座的其他人聽的,他要幹一票大買賣,以前的老兄弟們心不齊不敢使用,要重組戰隊,所以人馬必須要可靠。
小表弟沒說話,而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和買賣協議,一邊展示一邊解釋:“這個人叫張君,二十七歲,無父無母無業,靠四處打工為生,上麵簽約買我們抵賬房的是他的準嶽父和嶽母,漂亮妞是她女朋友,經過調查,在一名補習老師,在市中心一家培訓班任教,聽說之前是某大學的老師,後被爆出和已婚的係主任有染,又曾經被副校長包養過,所以名聲極差,就找了這個家夥。”
高君在一旁聽著小表弟介紹著‘自己’,雖然這些台詞都是他編的,但此時從小表弟口中說出來,他還是有種想要揍他一頓的衝動,若是讓韓晶晶知道,絕對會用某種化學物質頃刻間將他化成膿水。
畫麵是進行過處理的,韓家三口人都不是很清晰,而高君也是另外的樣子,現在他本人也是如此,經過了小小的化妝。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雙眼皮變成了單眼皮,唇上貼了稀疏的小胡子,臉上點了幾顆黑痣而已。
但乍一看還是容貌大變,二青都險些沒認出來。
這不是他的化妝技術厲害,而是利用了別人的心理特點,因為胡子和黑痣太過突出,人總會下意識的去留心這些特點進而忽略本來的容貌。
就像一個美女,眼角有課滴淚痣,一個男人臉上有道傷疤一樣,人們看過之後,這些特點絕對比他們的樣貌讓人印象更深刻。
二青似乎很滿意這個‘張君’無父無母又無業的三無身份,卻還是問小表弟:“你是怎麽聯係上他的?”
小表弟苦笑道:“說來也巧,前幾天這家夥喝醉了,無意中掛了我的車,我喊住他,誰想到他竟然還耍橫要揍我,即便我身邊還有幾個兄弟,他仍然窮橫窮橫的,結果真動起手來,人就像瘋狗,我們人多他打不過,卻真是盯住一個照死了打,也不在乎自己死活。
也算不打不相識吧,我就問了他的情況,正好您在用人之際,我就想著把他弄過來,所以才作了一番調查。
他對女老師是真心的喜歡,而且女老師還壞了他的孩子,這是他們家的香火,所以即便那市儈的嶽父嶽母要求他買兩套房,供嶽父嶽母住,原本他已經愁的要死,準備去賣血或者搶劫了,聽到我手裏有抵賬房,他立刻就求我要房。”
二青聽完這‘張君’的簡介,很滿意的點點頭,道:“很好,他欠我們的錢,又有他最關心的妻兒能做把柄,為了唯一的香火繼承又是個敢玩命的主,很好,符合我的要求,你讓他過來,我親自問問他。”
小表弟一聽立刻起身把高君拽了過來,二青看著他臉上用馬克筆點出來的黑痦子好像北鬥七星,險些沒笑出聲來。
忍著笑意,問高君:“我那兩天房值兩百萬,你準備怎麽還?”
“幹活還。”高君粗聲粗氣,語氣卻無比堅定的說,隻是這話有些犯傻。
眾人一陣鄙夷,感覺這就是個傻子,也難怪,不是傻子誰會找一個名聲都臭大街的二乃做媳婦啊,這樣的女人都願意找個‘老實人’嫁了,沒準還是喜當爹呢。
二青總算有機會笑一笑了:“二百萬,你覺得幹什麽活,幹多久能還上?”
“幹什麽都行,多久都行。”高君繼續傻憨憨的說。
這一次不止是二青,其他人也紛紛笑了起來。
“我讓你去殺人你也幹嗎?”二青似笑非笑,半真半假的說。
“如果殺一個人能一筆勾銷的話,我幹!”高君這話就是典型的傻奸,居然還知道討價還價。
“你敢殺人?”二青眯起眼睛,很認真的問,那一瞬間,他身上也泛起了殺氣,周圍人感受最深。
高君微微撇嘴,道:“我以前在屠宰場打過工,殺豬和殺人沒區別。”
這話說得讓眾人想笑,可看著他認真的臉卻又笑不出來。
嚴格意義上來說,殺豬和殺人確實沒區別,都是剝奪一個生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吹牛叉的人我見得多了。”二青不屑的說。
他話音未落,就見眼前寒光一閃,高君手裏出現一把鋒利的刀子,毫不猶豫的插在了自己的肩頭,頓時鮮血狂飆,染紅了衣襟,刀身更是連根沒入,差一點從後背對穿出來。
眾人齊齊大吃一驚,看著他汩汩飆血的肩頭,再看他毫無表情的臉,都不由得遍體生寒。
一言不合就自殘,這不算什麽,關鍵是自殘後還是這副無所謂的態度。
一個人如果連自己的生死都不在意,那一定更不會在乎別人的性命。
“臥槽!”二青罵了一聲,道:“你他媽還真夠狠的,行,欠我兩百萬,以後就幫我做事兒,至於做什麽,你就等著聽消息之後照做就行,現在滾蛋去治傷吧。”
小表弟立刻起身,帶著高君出去了,二青也不說話,端起杯子慢慢飲酒,眼神淡淡的撇著周圍眾人,現場一片沉默。
這幾個人雖然一直表現得像亡命徒,但都是嘴上說的,突然看到過瘋子,對他們也是個刺激。
經過監獄這個大學堂的進修之後,他們清楚的知道,這是二青再向他們傳遞信息,一是二青在不擇手段的招兵買馬,二是值得他花大價錢買來的人馬,必須要像剛才那瘋子一般,敢於玩命,這個玩命不隻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也就是所謂的死士,關鍵時刻能殺敵,也能舍出命去維護二青。
第三點很重要,就是二青給了這個瘋子兩棟樓房,價值二百多萬,既是招攬費,又是安家費,幫瘋子安頓好了妻兒,在嶽父嶽母麵前掙了麵子,人生沒遺憾了,可以坦然麵對死亡了,如果不死,妻兒老小將會成為他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