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惦念大典
碼頭上,遠遠望著這一邊,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可是大概的情況還是可以模糊的見到的,尤其是第一艘快艇亂開亂撞的危險架勢。
“觀戲”眾人傳來一片驚呼,唏噓聲不斷。
紫亦還是很“善良”的,直到蘇白義和張宇傑因暈船,而吐完以後,才不徐不疾的對他們說道:“你們是來尋人的?”
蘇白義擦拭掉嘴角的汙漬,用仇視的眼光看著擋住陽光的男人,“你明知故問,我們的一切,憑你會不知道?!”
“你是來阻止我們找人的?”張宇傑的語氣好一些,也明智一些,“不錯,花恩和紫星一去不複返,我們都擔心他們!”
那名頭頭管員膽大的補充道,“還有……徐少的shi……首……”
“誰讓你開口的?”
紫亦(地獄魔君)劍眉微挑,傲氣陰森。
他隔空揮手而去,那名頭頭管員被打暈在座位上,暈死過去。
嚇得開快艇的那名年輕管員雙手更抖個不停,帶著幾人,開快艇就像是在玩過家家,時快時偏,心理的打擊,全部表現在海上偏偏起舞的快艇上了。
紫亦再抬眼時,手掌霸氣一揮,三具冰冷刺骨的shi……體,直接拋飛在了那名頭頭管員歪著的座位上了。
三具shi.體,正是花恩,紫星,還有徐沐倫的!
“我答應過他們,會帶他們回到人間,你們瞧,我已經兌現了!”
以紫亦身份出現時,地獄魔君通常會用“我”字自稱。
不等蘇張兩人問話,紫亦縱身一躍,直接跳進了茫茫大海,水中隻留下慢節奏浮起的幾個水泡泡,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那些管員們以為紫亦跳海了,後來居上的快艇上,馬上就有兩名遊泳健將跳海救人。
而蘇白義和張宇傑哪裏還有心思去管紫亦的蹤影。
眼前熟悉的幾人,已經沒有了心跳,不再睜眼微笑,不再對他們說話,手腳冰冷,渾身開始.僵1.化,是死亡的表現。
“啊……怎麽會是這樣?!”蘇白義仰天長嘯,哭聲震天,哪裏還顧得上自己的花容月貌扭曲了,“你這大魔頭,還我的花恩……”
“……花恩,……紫星,……沐倫,你們怎麽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呢?叫我們怎麽接受?”
張宇傑顫抖著身,直接跪了下來,看著眼前三具冷冰冰的.shi.體,心如刀絞,好似老了幾歲,傷痛寫滿臉上,稍許隱忍的淚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雖然很奇怪徐沐倫的shi……首已經迷失了這麽多年,怎麽還是沒有fu.化的痕跡?
不過,花恩與紫星的突然死亡,令兩個男人悲傷痛心,沒有去想那麽多閑外的事情了。
碼頭上,充滿了濃濃的悲傷芬芳。
海浪拍岸,聲聲憐憫,幽柔而緩慢,莫非,也是在為他們幾個的遭遇,默默低泣麽?
雁去有時,潮來複返,唯獨失了記憶的幾個魂魄再也找不著回家的路。
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冷風慣領,落葉獨舞,萬花凋謝,空氣中到處充滿了淡淡憂傷,點點惆悵。
白綢鋪天蓋地,奠曲連綿不絕,數之不盡的花圈,五顏六色,花香鮮雅,將本市這個最大的殯儀館裝點著都快成一個醉人的花花世界了。
來來往往的人群,一派的黑色服飾,心情凝重哀傷。
大門的左邊,是坐著輪椅的徐君泰正等在門口迎接客人,因為哭過不知多少回了,他的整個眼眶早已浮腫的厲害,拒絕管家們的好意,不去內堂休息,卻要堅持守在門口,迎接每一位客人參加他兒子的悼念,通俗點,也就是去往天國的第一站。
大門的右邊,是紫家的一名管家,他年紀輕輕,相貌清秀,蘇白義和張宇傑可都從未見過他出現在紫宅裏當差。
那名管家身後是五名麵癱臉的黑色西服保鏢,這幾個人,蘇白義和張宇傑可不會忘記,他們是經常給紫亦做身後保鏢的高大帥!
他們六個人代表著紫家,也在同一個門口,迎接為紫星前來悼念的賓客們。
左邊悲傷濃重,哭聲不斷,右邊安靜凝重,麵癱著臉,賓客均是點頭走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為什麽要將紫星與徐沐倫兩人的葬禮,放在同一個地方舉行呢?
這其實是徐君泰的意思。
他知道沒有紫星,他就見不到他的兒子徐沐倫。沒有徐沐倫,成就不了紫星在他心中的孝順位置。
他們兩人的靈魂早已合二為一,已經不能分你我了。
陸陸續續的,兩邊的賓客正在往裏走。
靈堂裏,前來悼念的賓客們才走到一半,就見一對哭聲震天的老夫妻跪天跪地,跪倒在靈堂正中。
可不就是花恩的父母。
他們的口中含糊不清的說著些什麽,又是哭唱,又是擺頭pai……腿。
是一種很民間化的哭唱作風,卻不得徐紫兩邊親朋好友們的喜歡,反而厭惡嗤笑的退到兩壁,心中冷冷輕蔑。
沒錯,這是一場盛大的惦念殿堂,是屬於徐沐倫、紫星,還有花恩,這三個人的最後殿堂。
他們的葬禮,除了他們三個,其他人都到了。
到了送故人離去的時刻,整個幾百平的大靈堂,都已經被黑壓壓的人群無隙鋪滿,大家心思各異,卻還是很有分寸的沒有吵吵嚷嚷。
倒是與三位故人關係近的一些親朋好友,都在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悲傷情緒,在人海擁擠的環境,勁量的捂嘴低咽,不失亡人的麵子。
譬如,前來惦念的巫甘草和金白夏,他們跟花恩的關係很好,哭了不下百回,喉嚨發.炎,已經不能發出更大的聲音,在這裏來哭泣了。
還有紫星和徐沐倫的那些老一輩的親戚,都是看著他們長大的,雖然在家族裏明爭暗鬥,可總是有他們喜歡的地方,於情於理,對於他們的子子孫孫,就是悲傷最傷的那些親戚了吧。
在殯儀館禮儀師的帶動下,悲傷再一度的升華,就連那些不認識亡人的小孩子們也縷縷續續的忍不住的哇哇哭泣起來。
興許是這裏的環境影響,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靈堂之上,那一長排的吊燈有些刺眼,花恩的父母又哭暈了過去。
他們的兒媳婦這幾天正好生產,為花家添了一個大胖孫子,可喜可賀。
她現在還在醫院保養著,是不可能來參加花恩的喪禮的。
倒是她的父親還有點良心,代表著他家女兒外甥,掛上黑色西服,也過來參加了。
花景天悲傷之餘,隻好帶著他的父母到靈堂一旁休息。
他的姐姐走了,他父母的愛全都是他和他妻子孩子的了,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心中好像空了一塊田地,難受的緊。
這場靈堂上,對於貧富懸殊的三家人一起在同一個靈堂舉辦惦念禮,是眾人最感興趣的事情。
其二,就是對於已經死過一次的徐沐倫的再一次死亡徐家那邊的親朋好友就像是遇見了非自然現象,倒著既刺……激又慌懼的心情,前來參加這場別致一新的悼奠。
更有趣的是,就連蘇家人和張家人也一起被請來,參加了。
在禮儀師的一番精彩絕倫的講說之後,徐君泰兀自推著輪椅,不徐不疾,向前方移動,然後麵朝著大家,微微一笑。
他臉上的淚水早已風幹,拿著話筒,說道:“感謝大家百忙之中抽空,前來參加我兒子徐沐倫,義子紫星,還有我最心之愧疚的準兒媳婦花恩的惦念大典!在此,鄭重的感謝大家!”
頓了頓,他突然彎腰,來了一個深深的鞠躬。
這是何等的稀奇事兒?!
自打徐君泰年輕時,接手了這徐氏集團的所有產業,就一直是徐家旁係叔伯子弟們的最大障礙。
他的野心傲骨,他的狂傲霸氣,他的冷漠殘酷,他的不可一世,他的陰敏能力,想當年,能夠讓徐氏集團坐首商場首位巨霸幾十年的這麽一位風雲人物,今日竟然在這肅目之地,對著所有有頭有臉的親朋好友深深鞠躬,這是何等滑稽可笑可歎的新聞事兒呢!
驟然,場中一片壓抑的唏噓,而後是止不住的討論聲,翁嗡嗡,好比千萬隻蜜蜂在耳畔叫囂。
在靈堂四周,都隱藏著一些記者報刊朋友,正在偷偷錄製這條千載難逢的大新聞。
回去報道以後,一定大發!
徐君泰雖然心如死灰,就算身體再不濟,他也不會輕易倒下的。
當他再次抬起頭來,一雙銳利如野鷹的墨眸,再一次的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拿著話筒,聲音洪亮,哪裏是剛剛哭得天昏地暗的喪子老人家。
微眯了眸子,一一望過去,“對於我兒子徐沐倫的複活,大家一定覺得不可思議。”
底下又是一陣交頭接耳,如同鍋蓋下翻滾的沸水,聲音不小,隨時有掀蓋噴發的意思。
就連花恩的親朋好友也一個個豎起耳朵,仔細聽著這驚動了本市最有意思的靈..1異新聞。
“原先,隻是聽聞我兒徐沐倫遭到不幸,我傷心過度,在我那一雙邪惡的後妻與小兒子的耳旁風影響下,為我大兒子舉行了當年可笑的一場沒有shi.首的葬禮!”
“現在,我兒徐沐倫真正的回來了,卻在前幾日海洋村的一場海嘯中喪生,就連我的義子,我已經願意接受了的準兒媳婦都遭到了不幸。”
將話一頓,他又低低抽泣起來,張宇傑拿著一塊繡著彼岸花的帕巾,遞給他。
他接過,輕輕擦拭了下眼角的淚水,倏忽,嘴角抿成了一條冷冷的直線,冷漠的語氣:“今天,我站在這裏,我依舊是徐氏集團最大的股東,隻會在這最後一天,在大家麵前低頭落淚了。”
“等我走出這個大門,誰也休想動搖我徐君泰的這個最高位置!”
“因為,我相信,我的兩個兒子,會即將輪回轉世,繼承我所有的一切!”
底下,是一陣賽過一陣的唏噓。
輪回麽?
大家都在心裏嘲笑他,卻都偽裝的極好,臉上沒有任何的表現出來。
隻有一直保持安靜的蘇白義,與站在徐君泰身後的張宇傑,兩個人聽到“輪回”二字,眼中都閃過一絲複雜的異樣。
說完,徐君泰重重的咳嗽了幾聲,一塊錦帕內,多了一攤刺眼的血水。
他震驚了數秒,顫了顫手。
理智上腦,又連忙低頭,幾不可查的擦拭掉了嘴角可能會殘留的一點血水,漸漸握緊了錦帕,但很快又恢複了沉穩肅然的強大氣場,不輸輕狂當年。
徐君泰扶著輪椅兩邊的扶手,突然自己努力的站了起來,將一條紅繩鄭重其事的交給張宇傑。
那是一條摻有數條金線的紅繩,製作這條金線的手藝人心靈手巧,每隔十厘米的距離,除了掛著一個個金光閃閃的小鈴鐺。
叮鈴鈴,叮鈴鈴,宛如動聽的滲心魔曲,會發出清脆悅耳的碰撞響聲。
紅線上,還金繡著一朵朵豔麗絕美的彼岸花,凹凸分明,龍須鮮活,繡工精細,圖案秀麗,每一朵皆是不同的花姿,栩栩如生。
不遠處,蘇白義收回看著前麵三尊棺木的悲傷目光,露出一抹看不出情緒的勾笑,腳步沉重,走了過來。
同一時間,從大門外魚貫而入兩排穿著白色渾身,頭帶白色紗巾的年輕女人,個個身姿妙曼,氣質清雅,相貌脫俗。
她們個個手拿一根白色的大號的西式蠟燭,沿著路兩旁,勻速的慢跑進來,蠟燭上的火焰不斷的冒起線條一般幽深的火焰。
站成兩排,燭光點點,中間是三尊上好檀香木做成的棺木。
那廂,張宇傑將紅線的另一頭交給他。
“準備好了麽?”
“還用你說,走吧!他們還等著我們呢!”
蘇白義邪魅展笑,已經來到了徐沐倫的麵前。
徐沐倫那一張蒼白又菱角分明的俊臉,蘇白義靜靜的看了好一會兒,才將紅繩的一頭係在他右手的無名指上。
一圈又一圈的繞著,像是在給徐沐係著領帶一般,仔細又有些不舍的。
他嫉妒了,手中動作不停,說道:“沐倫啊沐倫,你上輩子究竟做了什麽不得了的善事,怎麽在花恩的心裏,始終就放不開你呢?”
紅繩帶著他的陣陣酸意,係在了徐沐倫的無名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