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審訊

  鸝城區公安局，淩晨四點。


  兩個審訊室的審訊同時進行。


  黃和盛：“昨天，應該算是前天了吧，我接到唐警官的電話，就迅速安排了手頭上的工作，昨天下午從海南回鸝港的時候，本來打算今天一早上就來的，沒想到唐警官這麽著急，淩晨就把我叫過來了。”


  黃和盛今年剛好40歲，不過看起來還很年輕，很精神，即使是淩晨被叫來審訊，著裝紋絲不亂，發型一絲不苟，言語彬彬有禮。


  麵前的唐隊反倒是打了個哈欠，這幾天又忙，頭發出油了都沒洗，眯著眼看著麵前的黃和盛，單刀直入地問道：“曾憶是你的情人嗎？”


  “我希望是。”


  唐楷笑起來，已經了解了大概:“既然不是你的情人，為什麽還要跟徐燦離婚呢？”


  “以為曾憶不願意跟我在一起的原因是介意我已婚的身份。”黃和盛把臉埋在掌心裏，用力揉了揉臉。


  “實際上呢？”唐隊喜歡和這樣的人聊天，不掩飾，有真情。


  “不知道，再也沒有機會了。”黃和盛的聲音從掌心裏透出來，悶悶的，很低沉。


  “你知道曾憶喜歡李深嗎？”唐隊其實是想詐黃和盛一下，就直接拋出了問題。


  “不知道，不過我覺得李深喜歡曾憶。”黃和盛並不驚訝。


  唐隊眉毛一挑：“李深喜歡曾憶？”


  黃和盛往椅子上靠了一下，換了一個姿勢，沒有剛開始回答問題時那麽拘謹：“不是有句話說，人有三樣東西是無法隱瞞的，咳嗽、貧窮和愛。即使他極力掩飾，我又怎麽能看不出來呢。”


  看來戀愛並沒有降低黃和盛的智商，唐隊心裏想。


  “你覺得李深這個人怎麽樣？”唐隊換了一個問題，直接從側麵了解一下李深。


  “李深，”黃和盛靠在椅子上，抬頭看著天花板，“怎麽評價李深呢，李深是一個很注重形象的人，他出門必噴香水；注意著裝，絕對不會兩天穿同一件襯衣；喜歡有品位的東西，東西不多但是都很精致……但是，我接觸過他幾次，他是一個很低調的，隱藏很深的，負麵情緒很濃的人。”


  聽到黃和盛評價李深的前半段話，唐隊都開始懷疑黃和盛喜歡的不是曾憶，而是李深了，對一個男人觀察地如此仔細。


  但是聽到後麵，就立即意識到了一些問題：“負麵情緒很濃?怎麽得出這個評價？”


  黃和盛低下頭，過了一會，抬起頭看著唐隊說道：“好像有一次公司在吳嶺山團建的時候，那時在登山，我看到李深走到了一片僻靜的小路，然後看到他捕殺了一隻小鳥。”


  “捕殺小鳥？”唐隊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一方麵是覺得黃和盛會關注到這個行動，另一方麵覺得李深愛好特別。


  “嗯，他好像隨身帶著彈弓和一些捕鳥的工具，有備而來的……”黃和盛補充回答道。


  唐隊覺得這個例子有點奇怪：“捕殺小鳥這個事情，其實很多小男孩小時候都做過，會拿著彈弓去打小鳥，那隻能說明他有一些特殊的愛好，這件事情怎麽能證明李深負麵情緒很濃呢？”


  “我看過他的手機壁紙，那上麵是一張小鳥死亡的照片：一根玫瑰花莖刺進小鳥的心髒，小鳥睜著眼，看向鏡頭……”


  唐隊一下子明白了，這並不是小男孩的那種愛好，這是沉迷於殺戮的象征。唐隊不得不佩服黃和盛的思維和表達能力，這個例子在證明李深這個人隱藏很深，負麵情緒很濃的特點十分貼切。


  了解了李深的為人之後，唐隊隻需要確認一下黃和盛的不在場證明就行。


  “5月7日晚上11點你在哪兒？”


  “我在海南的酒店裏，酒店有監控可以證明。”


  “幾點回到酒店的。”


  “從吃完晚飯後回去，大概七點多就一直待在酒店裏吧。”


  “5月7日下午你有沒有給曾憶送過一束花？”


  “沒有。”


  “5月7日當天有沒有跟曾憶聯係？”


  “沒有。5月7日上午去民政局跟徐燦辦理了離婚，中午就出發去海南了，一天的行程很滿，很累，也很失落和傷心。”


  “後悔跟徐燦離婚了？”


  “不知道……”即使人人都評價黃和盛很清醒，做事很有條理，但是這一次黃和盛覺得自己糊塗了，“我感覺我自己，人到中年走錯了路。”


  ·

  李深的審訊室，淩晨四點。


  林薔：“你跟曾憶是什麽關係？”


  李深：“同事關係。”


  林薔一挑眉：“隻是同事關係這麽簡單？”


  毫無表情波動的李深：“警官認為是什麽關係就是什麽關係。”


  “你們不是情侶關係嗎？”林薔突然想到李深和曾憶除了情侶關係以外，不僅是同事關係，還是組合家庭的成員關係。


  一開始低眉順眼的李深此時抬起頭看著林薔：“你有證據嗎？”


  林薔氣結，還要證明情侶關係？她想起那些傳緋聞的明星們，打死不承認情侶關係，除非是拍到牽手吃飯去酒店，甚至有的明星即使是被拍到，也堅決不承認，林薔覺得要證明李深和曾憶的情侶關係的話，自己還需要具備狗仔隊的技能。


  “5月7日晚上8點，你是不是約曾憶在鸝湖公園見麵？”林薔繼續問道。


  李深雙手抬起放在桌子上，凝視著林薔的眼睛：“警官，請收集好證據再來找我。”


  林薔看著麵前的李深，想起了李菲的日記本，日記本裏麵這個小小的弟弟毫無存在感，是一個沒有被奶奶趕出家門的模糊的角色，那時的他知道姐姐李菲跳樓嗎？


  知道媽媽改嫁了嗎？


  知道自己多了一個戶籍本上的姐姐曾憶嗎？

  日記本裏的小孩兒長大了，從日記本裏走出來，麵容變得清晰，個性變得銳利，如同雕塑般的臉龐上在審訊室的燈光下，光明與黑暗交織。


  “你給曾憶送的玫瑰花裏麵有一張卡片，我猜是寫著王爾德的詩吧。”林薔改變了策略，打算一步一步來。


  李深的瞳孔一瞬間睜大，隨即又低下頭垂下眼不說話。


  “你喜歡王爾德恐怕不是因為姐姐李菲，而是因為曾憶吧。姐姐李菲是你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而曾憶卻是曾經把姐姐逼著跳樓的人……”


  林薔眯起眼睛，咧開嘴角，用嘲笑的眼神看著李深，“你喜歡曾憶的時候是不是特別糾結，就像那些電視劇裏麵看到的，自己喜歡的人竟然是殺害自己姐姐的人，是不是特別狗血？”


  “你給我閉嘴！”李深拍著桌子，“你給我閉嘴，你懂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