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尾聲
曾憶的案子塵埃落定了。
“沒想到凶手是李深。”林薔坐在薔薇森林咖啡館的院子裏，手裏端著一杯咖啡，癱在椅子上看天邊的雲彩。
黃昏時天邊的雲彩幻化成一片水彩畫，咖啡館裏流淌出優雅的大提琴音樂，院子裏的薔薇花在微風中搖擺。
“我還有幾個疑點不明白。”林薔轉過頭看著旁邊韓哲的側臉，“你怎麽知道李菲沒有死，蔡麗就是李菲呢？”
“其實我不知道李菲有沒有死，我隻是有種感覺，蔡麗就是李菲。”
“這種感覺是從李菲的日記本裏麵觀察到的，日記本裏麵提到的蔡麗都是在李菲心情最低落、最無助的時候出現的，像是生日時無人問津的失落、與曾憶絕交時的心痛、在醫院嬰兒房前的傷心，蔡麗應該是李菲幻想出來的保護神。”
“所以我推測蔡麗可能就是李菲，但是我也不能確定，所以提示你查一下蔡麗的家庭背景，沒想到結果與我的猜測一致。”
你猜得真準，林薔心想。
林薔又問道：“那你怎麽猜到李深就是殺人凶手的？”
“我沒猜到李深是殺人凶手。”
“可是你說答案在日記本裏。”林薔很詫異。
“答案是在日記本裏麵，但我並沒有找到答案，答案是你找到的。”
林薔覺得莫名其妙，這？難道是變相誇我？
一想到這裏，林薔轉過臉低頭喝了一杯咖啡，內心美滋滋。
“我還有一個疑問。”林薔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一樣，轉頭問韓哲。
“樓頂上37碼的鞋？”韓哲坐在林薔的對麵，也側頭看著天邊的雲彩。
“你怎麽知道？”林薔一驚，坐直了身子，挑眉一笑，“你不會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吧？”
“是蔡麗穿出去的。”韓哲說，“我有件事沒有告訴你，其實我離開曾憶家門口的時候，我看到了蹲坐在曾憶家門口的蔡麗。”
“這個事好像蔡麗跟我說過，蔡麗是不是經常跟蹤曾憶？”林薔印象中蔡麗好像在審訊室裏說過這個事。
韓哲低下頭，喝了一口手裏的咖啡：“算是吧，有一天晚上蔡麗跟蹤曾憶的時候還被曾憶發現了，曾憶還報過警。”
林薔終於想起來了：“5月5日晚上？”
“嗯，你們警方應該也查到了這個吧。”
“我們都以為那天晚上是黃和盛的老婆徐燦派人跟蹤的，沒想到是蔡麗！”
“其實那天晚上有兩撥人跟蹤，一撥是徐燦的人，一撥就是蔡麗。”
“蔡麗為什麽跟蹤曾憶？”
“也許是因為李深經常跟蹤蔡麗吧……”
“蔡麗肯定是已經知道殺死曾憶的人是自己的弟弟了，所以她才會把曾憶的拖鞋帶上樓頂，混淆警方的視線。”
“可能她覺得李深殺了曾憶也有自己的原因吧，所以她想保護李深……”
聽到這個答案，林薔陷入了沉思：“還有，那天曾憶葬禮的時候，有一個人一直在遠遠地觀望，我走過去的時候人不見了，地上留下了37碼的鞋印，應該也是蔡麗的。”
“嗯，或許那個雨天他們都來參加曾憶的葬禮了……”
十年前沒有解決的事情，命運又用了一種新的安排，凡是過往，皆是序章，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嗯……還有一個疑問，為什麽咖啡館的名字叫薔薇森林？”林薔對韓哲的咖啡館產生了興趣。
“午後的神秘森林，是童年的幻想，是成年的向往。”韓哲喝了口咖啡，眯起眼，愜意的傍晚時光，微風中可以談談理想，談談人生，“我也問一個問題，你不是法學專業畢業的嗎？怎麽會想著當警察？”
林薔抱著手，感覺韓哲逃避了關於薔薇的話題，不過對森林這個答案還是比較滿意，想了想，又放下了手臂，回答說：“不知道，當初也想成為一名法官的，但是在最後報考的時候還是選擇了警察。”
林薔端著咖啡看向天空，漫不經心地回答。確實，自己的很多同學都在法院、律所工作，有的人還轉行做了老師，而自己是比較少有的當了警察。
“是因為想踐行世界正義，維護世界和平嗎？”韓哲開了句玩笑，想了想，覺得很幼稚，自己先笑起來了。
林薔噗嗤一笑：“韓店長也把我當成小學生了吧，小時候立誓要成為科學家、醫生、警察這種的，鋤奸扶弱，匡扶正義……”
韓哲把視線轉回來到林薔身上，嘴角牽起神秘的微笑：“所以，當警察的原因，其實是想找到殺人凶手吧？”
林薔瞬間瞳孔放大，抬頭看著韓哲，放下杯子，聲音低沉地說：“你怎麽知道？”
韓哲笑了笑，笑容裏有一些苦澀，麵前的林薔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也不記得，韓哲看著林薔俏麗的臉龐，很想抬手摸摸她的臉，隔著中間十多年漫長的時光，觸碰到對麵一絲絲的溫度。
過了不知道多久，韓哲才嗓音沙啞地說：“我曾經見過你。”
林薔十分詫異，但是沒打算韓哲的話，等著他說下去。
我曾在你身邊徘徊過無數次，但是卻不敢與你相見……韓哲幾乎有種衝動想要將這心事脫口而出，然後最後，他隻艱難地說：“我媽媽是鸝港大學心理學教授，我去學校找她的時候曾經見過你。”
“哦，在鸝港大學讀書的時候，我給老師當助教，當時法律援助中心和心理谘詢室在一層樓，我們可能見過。”
沒想到萍水相逢的幾次見麵，竟然記得我，韓哲的呼吸還在耳邊，林薔心髒咯噔一跳。
林薔別過臉去，看著天邊變幻的雲彩，沒有接話。
“你不會跟李深一樣，像是關注曾憶一樣關注了我很多年吧？”
韓哲後仰，靠在桌子上，長腿往前一伸，換了個看起來很隨意的姿勢，笑著說道：“你猜？”
“猜不出來。”林薔說，“曾憶地下情人的線索是你透露的，五一節分享會是你帶著我看的，讓我從日記本裏麵發現蔡麗和李菲的線索是你提供的，所以，你到底是誰？”
“嗯……”韓哲沉吟了一下，隨即笑了一下，“找到一個合適的時機，就把我的小馬甲脫給你看怎麽樣？”
看著麵前韓哲的笑容，傍晚暖金色的陽光照在他身上，林薔腦海中突然閃現一個女孩坐在一個男孩書桌前被輔導功課的場景，那時窗外暖金色的夕陽落在麵前的少年身上，記憶中他那模糊的臉與麵前清瘦的韓哲相重合，韓哲與記憶中那個模糊的少年有什麽關係？
林薔搖搖頭，讓思緒被風吹散，兩個人再次陷入到沉默之中，傍晚天色漸漸暗淡下來，五月的涼風從遠處吹來，喧鬧的天鸝風情街漸漸安靜下來。
“你喜歡黃昏嗎？”這一次韓哲打破了沉默，聲音低沉又有磁性。
“喜歡，感覺黃昏的時候，喧囂的世界好像安靜下來了，讓人感覺內心很平靜。”林薔最喜歡黃昏，有遠離人群的安寧，“你呢，你喜歡黃昏嗎？”
“我原來不喜歡黃昏，每當黃昏的時候，總讓我生出一種英雄遲暮，人生末路的寂寥之感……”
林薔記憶中的夏日黃昏，可以去江灘上散步，白日暑氣漸消，枝頭聲聲蟬鳴，江灘落日夕陽，吹皺波浪的徐徐晚風……一切都很愜意自然，林薔非常喜歡這樣的黃昏。
韓哲看著麵前沉浸在黃昏美景中享受的樣子，心想，或許不需要記起從前，這樣也很好，我陪在你身邊就足夠了。
林薔突然轉過頭，正對上韓哲癡癡的臉，韓哲猝不及防對上林薔的眼睛，腦子裏頓時一空，有那麽一兩秒鍾幾乎是愣愣地看著林薔，趕緊低下了頭。
林薔也趕緊轉頭看著麵前的天空，假裝雲淡風輕地問：“韓店長結婚了嗎？”
韓哲脫口而出：“當然沒有。”
“那韓店長有女朋友嗎？”
“沒有。”韓店長立即否認。
林薔笑著說：“沒什麽，韓店長別緊張，搞得我跟審訊一樣，我就是覺得韓店長這麽優秀，肯定很搶手，就隨口一問，別介意哈。”
“別亂說。”韓哲都有點局促了。
氣氛有些曖昧，林薔趕緊站起來：“咖啡也喝完了，天色也晚了，就不打擾韓店長的生意了，有空請韓店長吃飯，我就先走了……”
說完就站起身來，一陣風似的離開了咖啡館。
看著林薔遠去的背影，韓哲身上的局促才慢慢隱去，最後臉上出現了落寞的表情，什麽時候我們才能敞開心扉，傾訴衷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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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逃也似的離開了咖啡館之後，轉眼間一個多星期過去了，林薔沒去找韓哲，韓哲也沒有聯係自己，忙忙碌碌轉眼間就到了五月底。
韓哲沒聯係我，坐在辦公室的林薔看著手機心裏有點失落，都過了一個多星期也沒聯係我，那天的氣氛如此曖昧，難道他沒有感覺到嗎？他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林妹妹在想什麽呢？”王燃走過來，神神秘秘地問，“是不是談戀愛了？”
“哪有……”林薔把手機一收，打開電腦假裝辦公。
“哎呀，你要是談戀愛了，可以讓我們把把關，我們這眼看人可準了！”王燃笑嘻嘻地說。
“可別聽他的，他啊，自己找不著對象，一拆一個準。”隔壁的丁翼走到飲水機接水的時候，“你不知道，王燃這小子，一聽別的小年輕戀愛，就打聽人家的身份證號，查人家的戶籍，然後瞎指揮，黃了好幾對……”
“燃哥，你這樣可不行啊，假公濟私，查人家戶籍……”林薔嘖嘖嘖。
“誒，翼哥，你可別誣賴我，戀愛中的人都是瞎子，我這是幫人家擦亮眼睛……”王燃開始鬼哭狼嚎地叫屈……
張楨在一旁幽幽地說：“翼哥沒好意思戳穿你，其實王燃查的都是開房記錄……”
“我靠，翼哥厲害！”陳平在一旁豎起了大拇指。
我是不是也應該查一下個人信息和開房記錄什麽的，林薔低頭在想這個問題，但是又看著旁邊站著一群人，想了想還是找個人少加班的時候去係統看看吧，反正審訊的時候也記錄了韓哲的身份證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