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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竹骨出 西南助

  宣布這個別人眼中的喜訊是在杜佑入平的第五天。雨滴毫不吝嗇打在屋簷上,跌落在池塘裏。他平靜地站著,聽太監用尖細刺耳地嗓音宣布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吾平瑀王朝與屬國埏侯為修百年之好,特令埏侯六皇子杜佑入贅常府,迎娶常歌郡主。願二人琴瑟和鳴、永結同心,欽此。”


  太監用輕蔑的語氣,像看著階下囚一般看著他:


  “六皇子,快接旨吧,咱家還等著回去複命呢。”


  常暮蘭來時,見到的便是這幅場景。


  來宣旨的竟不是劉公公,大抵是那人為了羞辱他,故意派遣了個尖嘴猴腮。


  初春的雨下著,不大,隻是如針尖般刺骨。


  他就那麽站著,太監等不到他跪下,徑自宣了旨,待他身邊的小廝接過聖旨,又扯著嗓子離去,這前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杜佑沒開口說話,也沒有所行動,他就靜靜地站著,站著,眼簾下斂,分不清眸中神色。


  常暮蘭示意兩侍從退下,她撐著傘,靜靜地等著那人開口。


  淋在身上的雨滴中斷,杜佑抬起眼簾,仍是溫和一笑,眼眸看著遠方的青山。


  “郡主無須擔心,這世間二三煩事,杜某從未放在心上。”


  對於駙馬的豁達,常暮蘭有些驚訝,但也隻是一瞬間。


  她看人的眼光向來錯不了,駙馬定是不同於常人的奇才。


  她笑了笑,說道:“駙馬乃不世之材,心胸寬廣,心懷博大。”


  杜佑偏頭看她:


  “郡主找我來,可是為西南救濟一事?”


  常暮蘭略微驚訝,心道她這駙馬真是神機妙算。


  “我們進屋詳談,請。”


  “請。”


  二人進了前廳落座,侍從上了茶。


  常暮蘭率先開口道:“西南救濟,乃是兩國之事,現如今兩國高位之人坐視不理,幾方愛民勢力出手相助,但難解燃眉之急,此番來找駙馬,借人馬錢財之意……”


  杜佑溫和一笑:“郡主不必擔憂,我有一好友,尚在仙居樓謀得個高職,且待我寫信予他,必能助郡主一力。”


  “仙居樓?可是那五國酒樓?”她的人打探回來的情報說仙居樓表麵上是盤踞各國的大酒樓,但其內部實力,深不可測。


  杜佑笑著點點頭。


  “以此樓的實力……如此西南百姓確實能夠盡數得救。”


  常暮蘭笑了:“多謝駙馬出手相救。”


  “郡主客氣了,以後有何杜某能幫上的,郡主盡管開口。”


  常暮蘭:“駙馬可有表字?你我一口一個駙馬郡主,此番稱呼,豈不讓外人笑話了去。”


  杜佑溫和笑了,聲音格外溫柔道:“珣弈。”


  裳暮蘭低聲念了幾遍,忽道:“珣,有美璞之意;弈,有棋局博對之感。好字,好字。”


  “乃先妣所起。”杜佑眼簾下斂,提到過世的母親,難免有些感懷。


  “是本宮不好,引出駙馬的傷心事。”常暮蘭麵帶歉意。


  杜佑笑了笑:“郡主不必這樣,你我乃同樣之人。”


  常暮蘭一愣。


  那件事……他知道?


  這一愣神間,那人已走出屋子。


  常暮蘭神色一暗,朝著他離開的方向望了良久,才著手處理東邊事務。


  杜佑回到後院,進了左側主房。屋內人影一閃,一身著黑色緊身衣的男子半跪在地,雙手抱拳:“主子。”


  杜佑拿出懷裏的折扇遞給佐鬱,眉眼微冷,薄唇親啟:“下令西南。”


  佐鬱一驚,猶豫地接過折扇,抬頭見杜佑神色無變,無奈道了聲領命後,悄無聲息地從屋中離開。


  感覺到懷裏的空落,杜佑微微皺眉——這折扇當真是許久未離身了。


  忽然,窗外傳來一聲清脆的鳥鳴,一個黃毛藍撮的小腦袋從木棍支起木板窗所留出的空間中探出,轉著看了看屋裏四周,‘嘰嘰’兩聲,扭著小身板進來了。


  “晴兒?”杜佑微微伸掌,麵色溫和。


  小麻雀從窗欞跳下,落在檀木桌上,再輕巧一跳,正好落在杜佑掌心,小東西高興地直叫,扭扭身子,又晃晃小腳,好似在炫耀它的厲害。


  杜佑不禁笑出了聲,溫聲問道:“可是郡主讓你來的?”


  小東西點點頭,腦袋撒嬌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那便跟著吧。”指如蔥根白淨的手撫摸晴兒的腦袋,忽然杜佑想到什麽,朝著它笑道:“剛入平那時,西邊小屋的窗沿上,可是你這個小東西?”


  晴兒在他手心猛蹭了幾下頭,“啾啾”地叫個不停。


  杜佑溫和一笑:“倒真是機靈,能找到我,也算有緣。”


  晴兒又叫了兩聲,突然一個激靈,鑽進了杜佑的衣袖裏。


  “主子。”一個黑影單膝跪在地上,是杜佑的暗衛。


  他笑了笑,撩開衣袖,輕輕地摸了摸小東西:“莫怕。”


  晴兒探探頭,見突然冒出來的是個人,小翅膀裝模作樣地拍拍小胸脯,又挺著腰跳回手心,捋了捋自己的藍毛,一臉傲嬌的模樣。


  暗衛:“主子,方才攔下郡主府上的信鴿,這是綁在鴿子腿部的紙條。”


  杜佑接過紙條,展開一看,上麵寫著:務必征集人財,三日後送往城外地寇。末尾畫著玉蘭樣識。手一翻,背麵落一單字‘杞’,思索一會兒,他心下了然,是郡主寫給她的侍女白杞。


  這幾字,落筆不利,墨汁暈染,停頓頗多,想必定是紙筆之人猶豫不定寫下的。如此,想必郡主定是再無可借之勢力,而西南百姓遲遲得不到救治,迫於無奈,勒令下屬竭盡尋求。


  暗衛:“屬下方才聽到侍女和郡主對話。”


  “說了些何?”


  “郡主說主子初來,許召集不了多少人,況您不能過早暴露,這才決定寫信另想辦法。”


  杜佑點點頭,良久道:“西南人馬分一半到城外地寇,許昌領路。”


  暗衛應了聲,身影一閃退下。


  晴兒睜著大眼睛看著他,杜佑笑著摸了摸晴兒的小腦袋,啟唇輕道:“這位郡主……似乎是個有趣的人。”


  能和地寇結交……看來這位郡主這些年來變了不少,身上的秘密也是不少。


  許昌這年頭在外也小有名氣,讓郡主以為他是白杞找來了,也能撇清他和仙居的關係。杜佑抬杯抿了一口玉蘭茶,三分苦澀,七分清香,這茶倒是好喝得讓人難以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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