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滿招致 千損益
第二天乘著天未大亮,白荼帶領手下整頓行裝向著預先設定好的地點前行。應天郡算是平瑀的大郡,街道繁華,平日裏車輛往來頗多,若在應天郡前後幾十裏作祟,易招人懷疑。白荼帶著手下到預定的地點埋伏,地點離應天郡有些距離,四外多山樹木疏密倒是適當,有一大道,過個把子馬車尚可。
下士們匍匐著等著,天稍晃亮些了,遠遠地從前麵迎著霧來了一批人馬,車輪子吱呀吱呀,聲音越響越近,霧散了些,看得清是一批穿著青服官衣的人走來,押運著一批貨兒。
霧漸散,風愈靜,這樹林子除了吱呀吱呀,再無別的聲音。突然,一支箭勢如破竹劃破了寂靜,霧散了,隱藏的下士衝出,黑色與青色霎時間較量了起來,馬兒受驚地叫,提著前蹄掙開了繩子,貨兒一箱箱的滾下,輕的似棉花。
糟糕!中計了!白荼大驚,箱子裏根本沒有銀兩!
“撤退!”匆忙下令,下士們還未來得及撤退,從右邊林中又衝出一隊青服官衣的人馬,下士拚命抵抗,難逃圍攻。
白荼心下懊悔,此次帶出來的人,是軍隊裏一半以上的新兵,恐怕……今日要盡數沒於敵手。
眼看著周圍下士越來越少,她已是大刀當前,自身難保。
“停。”隻聽那官衣的頭兒擺手,攻勢停了下來,白荼一看,還站著的自家人,就剩她一個兒。
官頭開口了:“大人說了,要抓活的,留下此人,帶回去審問。”
“是!”士兵尋了根粗繩,正要上前捆人,忽見耳邊疾風一刮,隻見一名黑衣男子掠影,帶走了他們要捆的人。
官頭一怒:“愣著幹什麽!還不放箭!”
幾簇利箭飛來,黑衣男子施展著輕功,帶著懷中的女子,逃出了軍官的包圍。
想著跑的應是遠些了,佐鬱來到他事先找好的山洞,帶著人躲藏了進去。
白荼直到雙腳落了地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麵前這位黑衣男子瞧他的穿著應該是誰家的暗衛,可不知是哪家的人,為何要來救她?
佐鬱四處在洞內檢查了一番,沒有危險,此洞口隱蔽,四外粗壯的樹木遮擋了洞口,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被發現。他對白荼笑了笑:“姑娘先在此處湊合一下,等天黑了我們再離開。”
“你是誰?為何要救我?”
佐鬱抬頭看著站在離她五不遠的女子,麵色凝重,眸中充滿了警惕。他笑了笑:“想知道我為何救你?”
白荼點點頭,卻見前麵的人慢慢朝自己靠近,她不由地後退,沒走幾步發覺自己已經靠在洞壁上,麵前的人忽然伸出一隻胳膊,笑著:“劫色。”
“啊?”白荼一愣,這是什麽爛借口?正想開口逼問,忽的身上一沉,男子突然倒在她的身上。
“喂,喂!”白荼伸手晃了晃他,沒反應,往他背上一摸,手上頓然感到粘稠,定睛一看,身上人背上竟插著一支箭,鮮紅的血盡染了整個後背。
白荼學過醫,見此情形立刻做出了反應,先將人背躺在床上,通過傷口判斷箭頭是否帶有倒刺,確認沒有,於是一手壓著那人的背,一手把住箭柄狠勁一抽,床上人頓時吃痛地叫出聲。
“小聲點,你想讓追兵聽見啊。”
佐鬱委屈地開口:“姑娘我方才不是故意調戲你的,你至於這樣報複我嗎?”
“你少說兩句吧,我這是在給你處理傷口。”
鎣華街,常府。
常暮蘭正駙馬在前廳閑談,忽聽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報——”
“說。”
“郡主,我們中調虎離山之計,去應天的那批根本沒有押運銀兩,我們的人遭到了襲擊,全軍覆沒,白荼大人……下落不明。”
常歌大驚,忽的站起來,心想當初不該讓白荼去的。
緩了一會兒神,她才緩緩坐下,聲音也輕輕地,道:“去找。翻遍了整個應天界也要給我找回來。”
“是。郡主日前派人查的劫銀的那批民間組織也查到了。
“說。”
“是大皇子的人。”
大皇子……常歌眼神閃了閃。大皇子是右相所支持的皇儲,原先以為不是右相,卻未曾想的是大皇子所為。
她越想越亂,招手示意手下退下。右手支著桌案,揉了揉太陽穴。右相老謀深算,大皇子這些年雖說沒什麽動靜,可誰知道是不是暗地裏培養勢力。真是一個未打到,另一個又起。損失了軍力不說,白荼此時又下落不明。
杜佑安慰道:“沒有找到屍體,想必白荼應該是被人救了,郡主切莫太過擔心。”
常歌歎了口氣。
杜佑思量一番,道:“郡主若不嫌棄,聽聽在下的言論。”
見她沒說話,杜佑溫和笑了笑,自道:“想必右相應是早料到郡主會進行劫車,第一批是打算引郡主上鉤,卻被大皇子率先插足,此番應是二人未曾商量導致的,郡主可借此打壓大皇子。”
常歌遲疑了一下,點頭示意他繼續。
“第二批十萬兩白銀右相為了證明自己,這批應該是安全送到的。第三批運送的空箱子……”
杜佑招了招手,示意常歌俯耳一聽。
……
用過午飯,白荼被一黑衣男子送回,那人也不說身份姓名,背部受了傷,想留他養傷一陣,卻見他放下人便沒影了。
“白荼,可傷到哪裏了?”常歌拉著她坐在床榻上,擔憂地左右看了看她是否有傷。
“郡主莫要擔心了,我沒受傷。”
“早知此番,當初怎敢派你前去。”常歌無奈歎氣。
白荼拉起她的手拍了拍:“郡主切勿責怪自己,我這不是好好的。”
見常歌還要開口,白荼搶先說道:“你總是這樣把責任都攔在自己身上,郡主,你我年紀相仿,當初你把我從死人堆兒裏救出來時,我白荼便決定跟定你了。”
“可郡主你終究是女子啊,太多的謀權奪命在這傅宮,今天是我有幸存活,若是哪天你……”說著,白荼抽泣起來。
常暮蘭輕輕拍了拍白荼:“不要多想了。”起身道:“你好生休養吧。”說完便離開了。
白荼看著郡主離去的身影,歎了口氣。跟著郡主算了也有四五個年頭了,可郡主心底的事,她還是一知半解,前些年她拚了命的收攬勢力沒人知道她究竟想幹什麽,難不成……
白荼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但轉念一想,傅帝對郡主那般好,應該不是她想的那樣。想不通索性不想了,一頭倒在床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