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十為陽春 清湯光
幾國使者住在宮外的皇家酒店裏,五國會晤持續時日長,使者們還需再待幾天。跟著左相與幾位使者象征性的聊了幾句之後,常歌回了府邸,剛邁進府門,就聽下人來報說駙馬的友人來府上做客,她心下疑惑,朝著大廳走去
大廳中,兩位男子坐在一側,較高位者著淡綠衣衫,較低位者著淡藍衣裳,扇著花扇,二人長得略有些相似,前者多了穩重溫柔,後者則是陽光秀氣。
較低位者先開口了。
“六哥,為了見你,我可是一路偷偷跟著二哥來的。”
杜佑挑眉看著他:“真的隻是來見我這個哥哥?”
來人正是埏候的七皇子杜洛,聽聞是埏候皇室中為數不多和駙馬關係不錯的皇子。
七皇子偏頭躲避自家哥哥的犀利眼神。他才不會坦白是為了躲避某個人才來平瑀的。
二人在座位上洽談,較低位者背對著大門,常歌看不清此人麵孔,但憑方才二人談話,聯想駙馬在平瑀的親人,便把此人猜出個一二。常歌走進大廳,出聲打斷二人:“可是駙馬的七弟?”
扭頭見府主人來了,杜七皇子連忙起身道了句:“嫂嫂好。”說完還咧嘴露出了八顆牙齒。
她點點頭:“聽駙馬提起過。”常歌笑著坐下,“這次是來使的?”
“不是……”七皇子正準備回答,忽然聽見大廳外傳來聲音。
“主子!”常歌一聽,女子聲音,音色高昂秀,這聲音分明是白杞的。不是說過幾日才回來嗎,怎的提前了?
果不其然,一黃衣女子冒冒失失就闖入了大廳,直接跑到坐在主座的常歌麵前,抱拳行禮:“屬下白杞,回府報道。”
還沒等常歌反應,一旁的埏候七皇子先叫了起來。
“是,是你?”他驚訝的一手捂著嘴,一手顫抖地指著白杞,“你怎麽還跟著我?”
白杞收了手,直起身子走近杜洛道:“七小皇子,這話你就不對了,這是我主子的府邸,我回自己家怎麽叫跟著你呢?”
“你,你別過來。”杜洛連忙躲到檀木椅子後麵,用手擋著臉。
白杞叉著腰慢慢靠近:“七小皇子這般怕我作甚?莫非是白杞我,做了什麽得罪七小皇子的事?”
“沒,沒有。”杜洛連忙擺手,求女俠放過。
白杞給了他一記白眼,然後一聲冷哼。
常歌:“什麽時候回來的?”
白杞連忙笑著看著自己主子:“跟著七皇子一起回來的。”
常歌挑了挑眉,看得出這兩個人之間有問題,倒也沒說破,隻是讓白杞下去休息。
“七弟也在府裏住下吧,外麵不安全。”
“啊?”杜洛小心翼翼看了白杞一眼。要跟這個女流氓住在同一個府裏……他不敢想象。
還沒等他拒絕,隻聽自家嫂嫂又道:“白杞帶著七皇子去吧,讓下人給你們布置一下房間。”
“是。”白杞行了禮,朝著七皇子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然後和朝著自家六哥眼神求助無果的沮喪的七皇子一同出了大廳。
常歌看著一喜一悲的二人,問道:“七皇子是來平瑀找你的?”
杜佑笑著搖頭:“看樣子,估計是有別的因素在裏邊。”
不置可否。
“昨日你說能治好姑姑的病,今日我安排了穀醫師,你隨我去一趟寧泰宮。”
杜佑點點頭:“好。”
常歌帶著杜佑和白若,以及比昨日多的暗衛,前往寧泰宮。
——
離安近日來連綿大雨,幾天都不曾消停,晨間又起霧,走在樹林裏很容易迷路。自從六哥去了平瑀,杜洛就再沒出去玩過。以前六哥在永安,還能出去找他。如今他不在,隻好乖乖待在離安城,整日無所事事。
今日逮著機會,從皇宮溜出來玩,結果不小心迷了路,走進了大霧的森林,繞了半天也出不去。杜洛隻好一直走,近晌午才從樹林裏出來,走到華富街時,早已饑腸轆轆,趕緊尋了個麵攤坐下,要了一碗陽春麵。
和六哥在永安那會,經常一起吃百姓的街邊小飯小菜。六哥雖任知府,卻與其他大魚大肉的知府不同。六哥從離安帶來的積蓄幾乎都被投入到永安府的建造、百姓的救濟中。自己從未享受過知府的福,喝的穿的都是同百姓一樣的,甚至不嫌棄百姓的粗茶淡飯。他就是那會才愛上街邊的麵攤的,尤其是陽春麵,那叫一個香。
陽春麵最早叫“清湯光”(光麵、單麵、清湯麵),就是因為除了麵和湯,沒有其它,其實,叫清湯麵更直白,但因何又叫“陽春麵”:陰曆十月稱小陽春,在埏候一帶,隱語以“十”為陽春,此麵每碗十文銅錢,所以有了“陽春麵”這樣斯文的名字。
說曹操曹操就到,老板端著陽春麵上來了,香嫩的麵擺在杜洛麵前,色香味俱全,香軟可口,油清適中。餓了一上午的他趕緊不顧形象地扒著碗吃了起來。
麵入嘴絲滑有勁道。聽說平瑀的麵點口味多樣,種類豐富。杜洛想著哪天去找六哥的時候,順便品嚐一下兩地的麵食有什麽不一樣。咕咚咕咚,麵幾口下肚,最後端起碗來將麵湯一喝,差不多已經有些飽腹感了。他平日常在此,老板自然給的量多,吃完後都有些撐得走不動了。
此時街上人不算少,熙熙攘攘著,杜洛結賬起身,沒走多遠,就聽前方突然傳來一句:“有人偷錢袋啦!”
杜洛一個清醒,連忙朝著聲音方向看去。隻見一個穿著華麗,像是富家的大小姐,指著他的方向說道:“有人偷錢袋!”
還沒待他看清,隻見一個黑色人影在他麵前閃過,他心裏第一反應是偷錢包的人,連忙轉身打算狂追。還沒且跑幾步,右手突然被後邊上來的人死死抓住。
在愣神和回頭看之間,隻聽見“嘭”的一聲,杜洛被人來了個過肩摔。他抬頭一看,摔他的人竟然是一女子,邊壓著他,邊用凶狠的眼神看著他道:“錢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