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登高閣 潑新作
“太子殿下這是什麽意思?”支持常歌這邊的人不樂意了,冷著臉詢問道。
“本太子也隻是個猜測,郡主妹妹也可能是年紀小,不懂事,才貪汙了那麽多。父皇,本太子願意承擔妹妹犯下的錯,請父皇莫要懲罰妹妹。”
“你!你有什麽證據!”廣白氣得憋紅了臉,他心裏清楚,郡主是好人,不可能貪汙,這分明是誣陷。
“本太子說的這些話還不算證據嗎?”太子冷眼看了這個麵生的官員,見他著銀絲錦雞朝服,心裏冷笑,不過一個從二品罷了,有什麽資格和他叫板。
“太子殿下若是沒有足夠的證據,這莫須有的誣陷,可是有損太子名聲啊。”另一人出聲了,像是在替廣白解圍。
此人穿著銀絲仙鶴朝服,是從一品,他依稀記得此人姓姚,官位尚書。
“這算不算證據,還得陛下來定奪。”右相一開口就令眾人噤了聲,幾十顆頭都看著高位上之人,隻見那人神色淡然道:
“那就派一人去看看吧。”
“是。”
一聽隻派人去看了看,太子心下發嫉,覺得父皇有些偏心常歌之意,心裏雖有不滿,也不敢說出來,隻得另想辦法。
下了朝,眾大臣熙熙攘攘的往出走,一個落寞的身影慢吞吞的下著台階。
廣白在心裏歎氣。左相請了病假,郡主又去了濟水,這朝中都快成了右相等人為虎作倀的天地了。唉,世事難料啊。
正走著,身邊人漸漸稀少,一個戲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廣侍郎好生憂鬱啊,因何露出這般愁容?”
廣白回頭一看,看到一件朝服,銀絲仙鶴繡於胸前。
是那人,那個開口替他解圍的人。
“姚大人。”廣白笑了笑,抬頭望向他。這一看,就令廣白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自己戴著官帽居然也才到這人的胸前。
一定是因為他站在後麵的台階上,所以才比自己高那麽多。廣白自我安慰地想。
這時姚群走下台階,和他並排走,廣白這才發現此人是真的高,細細想來自己在朝中也不算低的,但似乎每次上朝姚尚書站在一幹子大臣中……好像確實略有些出眾。
“廣某依稀記得姚大人是兵部的尚書。”
“怎麽?不像?”他挑眉低頭望著比自己矮一點的廣白,反問道。
廣白搖了搖頭,想起他方才問自己的問題,便問道:“大人方才說廣某憂愁,從何看出?”
“從何看出?”姚群笑了,“這還不簡單。”
“哦?怎個簡單法?”
“看眼睛就好。”
“眼睛?”他的眼睛怎麽了?
“廣侍郎的眼睛可藏不住事。”姚群笑道,“你麵上雖笑著,可那眸中的憂鬱可是掩蓋不了的。”
廣白一聽,笑了,眼睛也眯了起來:“不曾聽聞姚大人還有這般識人的能力。”
姚群笑道:“不提這個了,聽聞你寫得一筆好字,還作得一首好詩,今日姚某想向你討教一二。”
廣白連忙拱手辭讓道:“不敢不敢,姚大人高抬廣某了,在下不過是隨筆寫寫罷了。”
“侍郎怎的如此客氣?”姚群一把摟過廣白肩膀,“走,前些天我命人新建了個閣樓,風景甚好,正愁沒人同我共賞,這下好了,你我二人一同前去,定能乘興暢談一番。”
“誒誒,姚大人……”廣白踉蹌著被拉走。
到了青瓦紅牆的私宅,匾額上“姚府”二字寫的可謂是氣吞山河。
姚群得意介紹道:“這匾額上的字乃我親筆所寫,你覺得如何?”
廣白看了看點頭道:“頗有瀟灑淋漓的暢然氣質。”
姚群笑著點頭:“我們進去。”
府邸是紅漆的大門,一推門是便是一個歇山頂青瓦琉璃建築,後有一高閣攢出,想必就是他所言新造的閣樓,二人在大廳裏喝了些茶小憩一會兒,便朝向後院走去。
繞到歇山頂建築的後麵便是後院,後院與前院大不相同,經過雕花漏窗的複廊進入拱門,大株梨花兼著芭蕉在門旁侯著。沿著曲折蜿蜒的石子小路走,忽而豁然開朗,高閣現於眼前。
二層出簷匾額上提“翰香齋”三字,筆力蒼勁有道,和府門抬頭上的筆跡如出一轍。
“雨過琴書潤,風來翰墨香。”廣白點頭稱讚道,“好名。”
“廣侍郎也覺得此名不錯吧。”姚群得意地笑了笑。佐鬱上次來還說他這匾額太普通,瞧瞧人家這有涵養的人,欣賞起來就是不一樣。
“廣侍郎,裏麵請。”姚群做了個請的手勢,廣白也拱手點頭道:“大人也請。”
閣外是普通的閣樓建造,閣內則大有不同。閣內牆壁兩側掛滿了書畫,以詩書居多,仔細一看,行書占了多數,想必閣的主人應該很喜歡行書。
閣樓共有三層,一層有桌椅供小憩,二層是藏書閣,第三層就有些不一樣了。
第三層隻有兩張桌子兩把椅子,其中一張桌上放置文房四寶,宣紙已經攤開,隻是還沒有沾染墨跡。
三層相對底下兩層不算大,卻是四周皆可遠眺外景。
“聽聞侍郎小楷一絕,今日能否為我這翰香齋提詩一首?”
廣白推辭道:“恐在下這小楷入不了姚大人的慧眼。”
“此話無理。我姚某喜歡行書,隻因行書好懂又瀟灑,但這並不妨礙我欣賞侍郎的雋永小楷。侍郎莫要謙虛,難不成你不願為我這翰香齋提詩一首?”
“在下不敢……”廣白想了想,隻得歎道,“也罷,且容在下稍作構想,再為其潑墨。”
“侍郎慢想,不急。”姚群邀請他坐在另一張擺滿茶水點心的桌子旁,讓他邊享用茶點邊想。
廣白環顧四周,看著周圍豔陽高照,翠竹柳綠,一片生機盎然之景,再觀他二人位於此景之間,俯仰天地,頓時不由得心有感觸,遂起身疾步行至桌前,提筆沾著早已研好的墨,大筆一揮,潑墨而作。
用的竟是行書。
“侍郎……還會行書?”
一氣嗬成,行雲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