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二太太的枕邊風
淩光譽眼睛一亮：“你是說七丫頭？”
二太太垂下眼簾，掩住眼中的精光：“是啊，這半年我冷眼瞧著，玥兒不像是莊戶上長大的女孩兒，吃穿用度都很講究，前不久還拿出不少古董字畫送給我和三太太，我想著，或許老太太的東西，玥兒是知道底細的。”
二太太不說，淩光譽也沒注意，此刻一經提醒，也想起這個庶女的確是不俗，不由自主便信了八九成。
“既如此，回頭我問問她便是。”
話已點明，二太太也不再多說，親自服侍淩光譽睡下。
這次有親爹出馬，就不信要不來這丫頭的私房錢！
這古代跟現代一樣，過新年都是舉國放假共賀新春，淩光譽身為公務員自然也不例外，雖然心裏還愁著戶部的虧空，可是這假期該過還是得過。
忙了一年難得休息，這幾日淩光譽大部分時間都在書房裏，考教一下兒子侄兒們的功課，與幕僚們談天說地，過得還算得上愜意。
這日正好無事，淩光譽想起那天二太太的話，便叫人去請淩玥過來。
正月裏不能動針線，淩玥正跟雲兒霜兒幾個玩雙陸，就聽說老爺叫她去書房。
小荷一邊趕緊給淩玥找衣裳，一邊一頭霧水地問道：“這是怎麽了，好好的老爺怎麽會叫姑娘過去？”
這段時間出的事太多，小荷都有點兒草木皆兵了。
淩玥係著脖頸處的盤扣，說道：“去了不就知道了？”
話雖這樣說，淩玥卻隱隱猜到了點兒什麽，自從上次霍焰提醒她以後，她就開始不動聲色地觀察淩府的動靜，聽說淩光譽最近狀態不太好，現在看來，可能是在擔心霍焰所說的那件事了。
即使外頭還沒傳出確切的消息，可是之前這些預兆，已經夠引起他們的不安了。
隻是不知道，淩光譽忽然叫她過去，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淩玥換好衣裳，帶著小荷去了淩光譽的書房。
書房外的小廝見淩玥來了，慌忙低下了頭不敢直視，隻向著房內說道：“啟稟老爺，七姑娘到了。”
裏麵傳出一個威嚴的聲音：“進來吧。”
這還是淩玥第一次來淩光譽的書房，這裏環境清幽，倒是個讀書的好處所。
看了眼門外垂手侍立的小廝，淩玥暗暗點頭，不管怎麽說，淩光譽還算個正經人，這書房外麵一概不用丫鬟服侍，隻用幾個伶俐的小廝。
淩玥進了書房，規規矩矩地給淩光譽行了個禮：“玥兒問老爺安。”
淩光譽放下手中的書卷，抬頭打量著淩玥。
雖然是正月，可是畢竟還沒出老太太的孝，淩玥隻穿了件石青色刻絲蝶紋彩暈錦宮裝，頭上簪著一根綠油油小指粗細的翡翠簪，看著並不出眾，可是細心一瞧，便看出那簪頭鐫著一支銜著玉珠的飛鳳，雕工精湛細膩自不必說，更出奇的是整個造型渾然天成，竟然是一整塊翡翠雕琢而成，那翡翠中一點雜質正好被雕成了眼珠，顯得熠熠生輝格外靈動，口中所銜的玉珠也是其間的顏色較淺的部分被巧匠依勢雕成，顯然是一流工匠的水準。
淩光譽雖然不是珠寶的專家，眼界卻也不俗，單看淩玥隨隨便便戴的一根翡翠簪，便是至少價值幾百兩銀子的貴重東西，心裏對二太太的話不免又信了幾分。
淩光譽不比二太太那麽多彎彎繞繞，直接開口問道：“叫你過來，是想問問老太太的事。”
淩玥何等聰慧伶俐，見淩光譽的目光在自己頭上逡巡了半晌，又提起老太太，自然明白淩光譽所為何事，便安靜地說道：“老爺請問，玥兒知道的，一定不敢相瞞。”
淩光譽點點頭，開門見山地說道：“老太太生前留下的東西，想必你是知道的？”
淩玥抬起眼睛，訝異地看向淩光譽：“老爺您說什麽？玥兒不明白。”
淩光譽不禁微微皺眉，這個庶女，態度不老實！
“老太太去世之前，隻有你守在身邊，她若是有什麽遺物……嗯、遺言之類的要交代，一定是告訴你了吧？”
淩光譽實在不是個擅長套話的人，尤其是麵對自己的兒女，他就更不願意拐彎抹角了。
他欲言又止，意思卻很明白，淩玥聽著他的問話，目光漸漸變得複雜起來。
眼前這個男人是淩老太太的親生兒子，可是淩老太太去世這大半年來，他可曾有一次叫自己過來，問詢老太太去世前的情況？現在想起老太太的遺物，倒是迫不及待起來了。
再想起當初就是因為他將霍焰請到後院，背著別人苦苦求情，結果讓自己惹上一係列的麻煩，淩玥對這個本就沒有什麽感情的親生父親就更尊敬不起來了。
緩緩地垂下眼簾，淩玥的聲音聽不出來一絲的感情：“還以為老爺叫玥兒來，是想問問祖母生前的狀況，沒想到卻是要問這個。”
淩光譽本來就覺得有點尷尬，聽到淩玥這麽說，立刻色厲內荏地立起了眉毛：“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敢責備我不關心老太太嗎？”
他語氣嚴厲，可是對麵那個纖弱的身影卻沒有因此受到絲毫的驚擾，淩玥仍然是一副淡淡的神氣，輕聲說道：“玥兒不敢責備父親，隻是老太太從來沒有交代過玥兒什麽。”
自從猜測到二太太的意圖之後，淩玥不知道搜索了多少遍本主的記憶，可是不知道是因為本主年紀小不懂事，還是受了驚嚇給徹底忘了，她完全想不起來淩老太太到底說過些什麽，遺物遺言之事自然也就無從說起。
淩光譽心情焦躁，聲音不知不覺提高了幾分：“你說什麽？你竟然敢說不知道？那我問你，你房裏用的，身上穿的，頭上戴的，還有前段日子送給三太太那些東西，都是哪裏來的！？”
看著淩光譽步步緊逼的樣子，淩玥隻覺得又是鄙夷又是輕蔑，她沉聲說道：“老爺不必管我的東西都是從哪兒來，隻先靜下心想想，老太太若是還有東西能拿出來，會在鄉下省吃儉用那麽多年嗎？若是她還有東西貼補府裏，會被逼到鄉下去養老嗎！？”
她才不會傻乎乎的告訴他，自己的吃穿用度都是她憑本事賺來的，看看這些被銀子晃花了眼睛，一張張貪婪的嘴臉吧，連死人的東西都惦記得睡不著覺，百般算計想要謀求，要是知道她有這麽大的本事，這麽大的身家，不把她榨幹了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