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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坑娘的女兒

  幹淨除塵的男人坐在一堆散發著刺鼻味道的稻草上,昏暗、肮髒,這個牢籠就像是永遠不會被陽光照亮的黑暗之地。


  仿佛凝聚了世間所有美好和光華的白,此刻,卻好似照耀著這牢籠的那抹白月光,清冷、絢爛。


  “哇啊!”上官鈴驚豔的瞅著南宮無憂,哦不,更準確的說,是看著他的白發。


  真的好漂亮有木有?好想摸一摸。


  蠢蠢欲動的渴望,讓上官鈴一溜煙從風瑾墨的懷裏跳了下來,走入被獄頭打開的牢房。


  獄頭有些緊張,剛想把她攔下來,畢竟,這位貌似和北海國太子關係親密的女孩,可不能在這裏出事啊,否則,這責任他一個小小的奴才哪裏承擔得起?


  風瑾墨微微搖了搖頭,無聲的阻止了他的動作,饒有興味的看著上官鈴一步步接近那沉默的男人。


  他很好奇,這個女孩想要做什麽。


  “唔,人家可以碰碰它嗎?”上官鈴蹲下身,一雙眼睛卻死死的定格在南宮無憂的頭發上,那種想碰卻不敢碰的目光,異常耀眼。


  古譚般深幽的黑眸微微一顫,“什麽?”


  “啊!你的聲音好好聽。”磁性、喑啞,仿佛暗藏著讓人怦然心動的魔力,上官鈴立馬轉移了注意力,可惜,當她看見南宮無憂異常蒼白的臉色,以及雋秀的五官時,惋惜的歎了口氣:“哎喲,為嘛你不是漂亮哥哥呢?”


  這難道就是娘親說過的,老天賜給人什麽東西,就會同時奪走別的麽?

  明明聲音那麽好聽,頭發又那麽漂亮,不是帥哥好可惜的。


  “……”她在說什麽?漂亮哥哥?南宮無憂有些怔忡,似是頭一回碰到這麽奇葩的事,一時間不知做出什麽樣的反應。


  常年習慣了在無數人的白眼和嘲諷的目光中的他,此時,竟有些不願直視上官鈴太過灼熱的目光,眸光微閃,越過她,迎上站在牢籠外,一身風華的紅衣男人。


  “北海國太子。”


  “嗬,又見麵了,二皇子殿下。”風瑾墨笑得邪氣肆虐,上年位居高位的強悍氣息,以他為軸心,向四周擴散。


  南宮無憂神色不變,如老僧入定,“人,不是本王所殺。”


  言簡意賅的一句話,卻讓風瑾墨的氣勢在瞬間暴漲,那雙熠熠生輝的桃花眼裏,此時,仿佛有無盡的黑暗正在凝聚。


  身後的侍衛立馬低垂下目光,以絕對恭敬、順從的姿態站在原地。


  “人證物證俱全,二皇子,你讓本殿如何相信你?”目光淩厲如刀鋒,他一字一字問得極其緩慢,似嘲諷,似譏誚。


  南宮無憂沉默以對,神色坦然。


  哪怕是麵對風瑾墨的質問,哪怕是在他強悍的氣場前,他亦不為所動。


  “那個……人家能不能說句話啊?”上官鈴慢吞吞開口,默默的舉起手。


  充滿無聲硝煙,卻又沉重至極的氣氛,忽然間被打破。


  兩人的目光同時轉移到了她的身上,有些好奇,她想做什麽,說什麽。


  “哎喲,別這麽看著人家啦,人家好害羞的。”上官鈴瞅瞅左邊的白發男人,在瞅瞅右邊的漂亮哥哥,臉蛋瞬間紅了。


  嚶嚶嚶,娘親,人家現在好幸福有木有?

  “啊切!”正在驛站坐等某個擅自離開的女兒自投羅網回家的女人,毫無征兆的打了個噴嚏。


  擦!誰在背後說她壞話?


  “娘親,你生病了嗎?”上官白麵癱的臉龐終於龜裂,浮現出些許擔憂。


  “不,多半是有人在背後念叨我。”上官若愚揉著自己發癢的鼻尖,目光有些凶殘:“哼哼哼,絕對是上官鈴那家夥。”


  擅自離開讓娘親擔心還不夠,妹妹還在背地裏說娘親的壞話嗎?

  上官白默默的在心裏又記下了一筆,他完全沒有去質疑娘親的話,隻要是娘親說的,一定是對的。


  此時,天牢。


  當上官鈴嬌羞的說出這句話後,氣氛出現了短暫的僵滯。


  風瑾墨無語扶額,“寶寶,矜持點。”


  這種話是一個小女孩該說的麽?


  “人家是實話實說嘛,”上官鈴嘟起嘴巴,“哎呦,這不是重點啦,那啥,漂亮哥哥,你們剛才在說什麽?白發哥哥是殺人凶手嗎?”


  唔,可是她覺得白發哥哥一點也不像是壞蛋啊。


  “不錯。”風瑾墨斬釘截鐵的說道,眸光微冷,看向南宮無憂,“二皇子,你認罪與否,無關緊要,本殿的弟弟死在皇宮,而你,又是當時唯一一個在場之人,本殿定要讓你為犯下的錯,付出代價。”


  如果他不是凶手,為何會無故出現在別國皇子下榻的行宮中?為何時間會那般湊巧?


  “本王未曾做過,人,非本王所殺。”南宮無憂平靜的開口。


  “哼,這些話你還是留著向貴國國君解釋吧。”風瑾墨懶得多聽,殺人凶手哪一個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是被冤枉的?是被陷害的?誰會傻到公然承認?


  “漂亮哥哥,人家覺得,他真的不像是凶手誒。”上官鈴仔仔細細的端詳了南宮無憂一陣,才咂吧著嘴唇,脆脆的說道,“他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在撒謊騙人。”


  柔軟的童音,落入南宮無憂的耳中,讓他平靜多年的心房,隱隱有些顫動。


  這是在出事後,第一個人替他說話,還是一個陌生人。


  波瀾不驚的眼眸染上淡淡的柔色,似絢爛的黑曜石,美麗到攝人魂魄。


  咕嚕……


  上官鈴狠狠吞咽了一口口水,啊啊啊,他的眼睛好漂亮,像閃閃發光的寶石!


  “壞人永遠不會把這兩個字寫在臉上,你娘親沒教過你這個道理嗎?”風瑾墨無奈歎息道。


  “可是,娘親以前說過的,任何的凶案,都要有足夠的證據才能斷案,不能隨隨便便冤枉好人,也不能讓任何一個歹徒逃掉。”上官鈴記得,以前自己偷偷和老哥去衙門看升堂,娘親當時就當著好多人的麵,說出這番話。


  她一字不漏記得好清楚的!那時的娘親,帥呆了。


  “萬一他真的不是壞人,漂亮哥哥不就冤枉人了嗎?”上官鈴單純、清澈的目光,竟讓風瑾墨有種壓力山大的感覺。


  嘴角微微一抖,“這事哥哥自有打算,寶寶乖乖的,別參合,恩?”


  他耐心的勸說道,這件事不適合讓一個小孩子參與,更何況,凶手是北海國皇帝親口承認的,有做老子的會冤枉自己的兒子嗎?哪怕這個兒子,不得他的喜愛。


  “漂亮哥哥,人家不是小孩子,人家很認真的在和你說話。”上官鈴憤憤的跺跺腳,扭頭去看南宮無憂:“你沒有做,是不是啊?”


  喂!哪有人會問得這麽直白,這麽直接?他會承認才有鬼了。


  風瑾墨有些欲哭無淚,小孩子真是小孩子,不僅同情心過甚,心思還特別單純。


  “是。”南宮無憂認真的看著她,仿佛自己麵對的,並非一個幼兒,而是一個同等的大人,“本王做事,自問無愧天地,無愧於心。”


  哎呀,好帥,好有型!

  上官鈴立馬開始閃爍星星眼,“漂亮哥哥,你聽見了吧?不是他幹的。”


  “沒有犯人會親口承認自己犯下的罪行。”風瑾墨心裏動了怒,話剛說出口,他就看見上官鈴水漫金山的表情,眉頭頓時皺緊,他和一個小孩子計較什麽?

  道歉的話到了舌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上官鈴吐出的話,卻讓風瑾墨驚住了。


  “不對不對,娘親說過,要用證據為事實說話!沒有證據,是不能冤枉好人的。”


  證據?


  風瑾墨瞳孔一緊,不錯,整個案子,從他得知細節後,唯一的證據,就是出事時,這位二皇子正在他弟弟的房間裏,也是因此,他才斷定,這案子與他脫不了幹係。


  但,除此之外,並無任何證據證明,他是凶手。


  風瑾墨的神色有些複雜,“你為何會在案發時,出現在本殿親弟弟的房間裏?”


  南宮無憂沉默了。


  上官鈴焦急的盯著他,快說啊!不說,就要被冤枉了他知不知道?她一點也不想看到這個白發哥哥有事。


  “本王不清楚。”南宮無憂漠然啟口。


  “嗬,你是在愚弄本殿嗎?”風瑾墨勃然大怒,涼薄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雙目噴火的盯著他,似一隻掙脫束縛的猛虎,爪牙鋒利,即將撕裂敵人的咽喉。


  “本王的確不知,這是事實。”南宮無憂微微抿緊唇瓣,與風瑾墨隔著數米的距離對持。


  上官鈴急得火燒眉毛,娘親沒告訴她這種事應該怎麽解決啊,她不想看見兩個自己好喜歡的哥哥鬧矛盾。


  誒!

  忽然,她的小腦袋裏靈光一閃,“對了,這事可以交給娘親!娘親一定能查出真相的。”


  “……”這是再一次被驚住的風瑾墨。


  “……”這是不明所以的南宮無憂。


  “人家告訴你們啊,娘親可是衙門裏最好最好的破案高手,好多壞蛋,都是被娘親抓住的,白發哥哥說他沒做過,漂亮哥哥你又說一定是他幹的,不如,讓娘親來證明,看你們到底誰在騙人,這樣,你們也不用生氣了,人家真的不想看到你們這個樣子嘛。”上官鈴完全沒有把自己娘親給坑害了的負罪感。


  娘親那麽厲害,一定可以讓真相大白的,到時候,他們就不用吵啦。


  上官鈴為自己的機智默默點讚,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在無意間,給娘親惹下了多大的麻煩。


  有上官鈴的參合,明明是來問罪的風瑾墨,目的並未達到,反而因她的幾句話,對事情產生了懷疑。


  身為二皇子的南宮無憂為何要殺害他的弟弟?

  為何他會這般坦然?是真的因為他自己所說的那般無愧於心,還是因為他不顯山水?


  他又怎麽會莫名其妙出現在弟弟落腳休息的房間?

  疑團在風瑾墨的心裏悄然浮現,他抱著上官鈴,轉身離開天牢,這件事他還需要認真查查,若是他做的,他必將為此付出慘痛代價,若不是他,作為兄長,他必定要將真凶擒獲,祭奠亡弟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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