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如果不幫,她會看不起自己
直到握住男孩的手臂,她才驚訝的發現,這人真的好瘦,一摸,仿佛連一塊肉也沒有,隻剩下骨頭的質感。
眉頭微微皺緊,幾乎是生拉硬扯才把人從地上拽起,“到底有什麽事,你好好說,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幫。”
也許是她的態度太真摯,也許是她的神情太鄭重。
小男孩止住哭聲,斷斷續續的把事情說了出來。
在京城裏幾位皇子接連大婚的那日,他的父親聽說了二皇子府派發銀子的事,為了生活,也去參加了酒宴,並且成功的拿到一百兩銀子。
但在回家的路上,卻遇到了一幫早就盯上他錢財的地痞,他們不僅把男孩的父親打傷,還搶走了他的銀子,但在爭執的過程中,這位父親始終不肯鬆手,地痞被激怒,對他拳打腳踢,偏偏這麽不湊巧,動手後,其中一個地痞弄傷了自己的手腕,在憤怒中,他們報了官,不僅歪曲事實,宣稱是被打傷,並且還討要一大筆錢財。
他們賄賂了官差,男孩的父親因為拿不出診金,而被官差帶走,至今還沒有回家。
“我好想爹!他們不肯讓我去見爹爹,二皇妃,拜托你,求求你,讓我見上爹爹一麵吧。”小男孩懇求著,仿佛眼前的女子,是他最後可以握住的那根救命稻草。
他聽說過,這位二皇妃曾為二皇子翻案!她一定可以救出自己的爹爹!
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哪怕有任何的生機,也想要伸手抓住。
“你爹被抓去了哪裏?”上官若愚冷聲問道,向來含笑的麵頰,此刻隻剩下一片濃濃的寒霜。
她貪財,很少做白工,但她是一名法醫,如果碰到這種事,她還能坐視不管,連她自己也會看不起自己!
小男孩雙眼蹭地一亮,“爹爹被他們抓去了九門的監牢。”
“走!”大手一揮,她主動前期小男孩的手掌,抬腳朝九門的方向大步走去。
上官玲和上官白立即跟上。
看著他們四人離開的身影,留下來的百姓麵麵相覷,二皇妃這是管定了?
“走!我們要去看看熱鬧!”哎喲,二皇妃和九門發生衝突,這種事可不是隨隨便便都能看見的。
不少八卦的百姓,隨即跟了上去,想去看戲。
於是乎,在她的身後,又跟上了一大批蜂擁而至的老百姓,一大幫人浩浩蕩蕩,趕赴九門。
“二皇妃,您能救出爹爹的,對不對?”小男孩用力擦掉臉上的淚痕,可憐巴巴的望著她。
“我會盡力,沒有犯罪的人,不該平白無故遭受到冤屈。”這事如果沒被她碰上,也就罷了,如今被她碰上,她說什麽也得管一管!
上官若愚自問自己特怕麻煩,但在不損害自己在乎的人的前提條件下,她會去做力所能及的事。
這不是聖母,不過是作為一個人,最基本的底線和原則。
“沒錯,你放心吧,娘親她一定會幫你救出你爹爹的。”上官玲信心滿滿,這種事對娘親來說,絕對是小兒科。
“娘親既然答應,就一定會有辦法。”上官白也出聲安慰道,“你是男孩子,不能隨隨便便掉眼淚。”
他的話,讓小男孩低下頭,牙齒用力咬住嘴唇,他不能哭!他要堅強!
上官若愚滿意的看著自己一手教育出的兩個孩子,心裏說不出的自豪。
城門口,九門的士兵正盡忠職守的把守著城門,忽然間瞥見前方黑壓壓的人群,他們瞬間繃緊神經,握緊手裏的武器。
“怎麽回事?”
“快,去請提督大人過來,出事了。”
……
有士兵為了以防萬一,第一時間想要請頂頭上司過來。
這麽多的百姓忽然齊聚而來,非同小可!他們必須要謹慎以待。
當看清領頭的女人時,這幫士兵在愣神後,迅速跪地,向她行禮:“奴才參見二皇妃。”
“起來。”她揮揮手,眉頭緊鎖:“九門提督呢?我有事要見他。”
“不知二皇妃有何事?可否告知奴才,由奴才代為通傳?”一名士兵弱弱的問道,有些拿捏不穩,這位二皇妃今兒抽的又是哪門子風。
在大理寺,他們可沒少同這位接觸,而她在朝堂上,屢次讓如今聲望如日中天的三皇子吃癟,絕對不是他們能夠輕易得罪的對象。
“嗬,我剛才不經意間聽說了一樁冤案,諾,報案的人就在這兒。”她輕輕將小男孩推到自己身前,拍著他的肩膀,柔聲道:“想要救出你爹爹,現在就給我拿出勇氣,不要害怕,把你的訴求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小男孩有些害怕,但對上她鼓勵的目光,心裏,升起一絲勇氣。
拳頭在身側用力捏緊,他抬起頭,直視這幫披盔戴甲的士兵:“我爹爹是被冤枉的,他沒有傷人,他沒有犯法!”
他幾乎是怒吼著將這句話說出口,說完後,小腦袋縮了縮,有些不敢相信,他竟敢在這麽多大人物麵前大吼大叫。
“做得漂亮。”上官若愚欣慰的笑了,揉揉他的腦袋,讚許道。
人不能總把希望寄望在他人身上,如果自己不學會反抗,學會拚搏,沒人能幫得了他一生。
這是她想要告訴給這個小家夥的道理,而他的回應,也沒讓她失望,不是嗎?
收到她的表揚,小男孩不再害怕,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你們都聽見了?這事,我既然撞上,就不能坐視不理,還不快去請你們大人過來?”鳳目微微一瞪。
嚇得這些士兵齊齊抖了抖身體,據他們的同伴講述,這位曾和屍體深入‘交流’過,絕非一般人!殺傷力巨大。
他們慌忙想要上城頭去請正在巡視城牆安全的九門提督下來,解決此事。
但先前上去報信的士兵,已經把消息帶到,李奎正急匆匆的從城頭下來,在他的後方,還跟著一批士兵。
“讓開讓開,都圍在這裏幹嘛?”他不悅的瞅著圍堵在城門口的一大幫子人,煩躁的吆喝道。
“李大人,咱們又見麵啦。”上官若愚在人群裏衝他揮了揮爪子,笑吟吟的打招呼。
李奎眼前一黑,每次見到這個女人,都不會有好事。
他心裏甚至產生了扭頭就走的衝動,奈何,他的理智及時阻止了他。
隻能硬著頭皮從人群裏踱步上前,恭敬的行禮後,才問道:“二皇妃,這……敢問唱的是哪一出?”
他到這會兒仍是滿頭霧水,不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隻知道,方才自己接到屬下傳來的消息,說是有百姓在城門口聚眾鬧事,可沒說和這位牽扯上關係啊。
“其實呢,事情也不大,不過是我聽說了一起奇葩冤案,想插插手,哎,但是呢,我也知道,李大人您啊,是朝廷的棟梁之材,絕不會弄虛作假,把無辜的老百姓當作罪犯關押的,對吧?”她故意給李奎戴高帽,將他逼上一個進退兩難的境界。
李奎聽得冷汗直往外冒,隻差沒跪在地上,跪求她別用這種語氣刺激自己脆弱的神經。
“二皇妃,這,從何說起啊?”他戰戰兢兢的問道。
“總之,先讓這位小男孩見一見他的父親,其他事,再詳談,李大人,你看如何?”上官若愚提議道。
李奎哪有不答應的?立即點頭,在詢問了男孩的姓氏,以及他父親的名字後,查明在九門的大牢中,的確有一名同名同姓的罪犯正在收監。
他親自帶著上官若愚以及一幹士兵,前往九門的大牢。
至於城門口打算看熱鬧的百姓,則被士兵們驅散,讓他們該幹嘛幹嘛去。
九門的大牢在皇城外的北山山腳,由九門的士兵嚴加把守,這裏關押的,大多是一些在京城中偷雞摸狗,犯下些小案子的罪犯。
至於重刑犯,則會交由大理寺收監。
漆黑的通道兩側,是灰暗的石壁,隻有火把滋滋燃燒散發出的些許光亮。
走在這寂靜且窄小的通道中,眾人的腳步聲變得愈發刺耳,上官玲有些害怕的直往上官白身後躲。
她最討厭這種陰森恐怖的地方了。
“老哥,人家好害怕呀。”小手用力拽住他的衣袖,尋求保護。
“害怕幹嘛還跟著進來?”上官白冷漠的反問,絕對自家妹紙完全是自作孽不可活!她明明可以在大牢外邊等的,非得跟著娘親一起進來,現在知道害怕了?活該!
“老哥,你太沒有兄妹愛了。”上官玲被他的無情刺傷了小心肝,氣惱的撅起嘴巴。
“哼,你現在才知道嗎?”他翻了個白眼,對妹妹愚蠢的抱怨,習以為常。
雖然嘴裏罵著,教訓著,可他卻始終將上官玲護在自己身後,沒有將她拽住的衣袖抽出來。
通道的盡頭是四方石壁圍成的寬敞區域,幾名負責看管犯人的士兵,正坐在木桌旁閑聊。
乍一聽到有腳步聲傳來,他們立即站好。
“大人。”
李奎抬了抬下巴,向他們介紹:“這位是二皇妃。”
“奴才參見二皇妃。”士兵們迅速行禮,心裏頭冒起了嘀咕,這二皇妃好端端的,來這兒幹嘛?
“起。”上官若愚罷罷手,這種跪拜禮,她已經從最初的不習慣,到此刻的麻木,入鄉隨俗嘛。
“去將商舟押來,本官和二皇妃有話要問他。”李奎直接提審小男孩的父親,這事有上官若愚插手,他怎麽可能不放在心上?
在等待犯人被帶來的空檔,士兵們殷勤的為她搬來三把椅子,供他們一家三口入座。
“大人,你也坐啊。”上官若愚難得謙虛了一把。
李奎急忙搖頭,“卑職不敢。”
有這位大神在,他能坐麽?敢坐麽?
見他推辭,上官若愚也不再強求,帶著一雙兒女,端坐在這空曠,昏暗的地方,椅子靠著牆,正前方便是通往牢房的通道。
小男孩惴惴不安的站在上官玲身邊,一雙如血般鮮豔,猩紅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前方。
他在期待著,在等待著能夠第一眼就見到自己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