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爭吵,您老錯在哪兒了?
夜色深沉,璀璨的星光將夜幕綴滿,如同銀河般,讓人心曠神怡。
營地內,受罰的士兵將新帝突然前來的消息稟報了孫健,但後者在稍微猶豫後,還是決定繼續留在主帳,皇上這麽晚前來,又是微服出宮,肯定不是為了政務,必然是私事。
而這軍營裏,能夠吸引他前來的,除了那位寧死不肯回宮的皇後娘娘,不做他想。
“皇上對皇後果真是一片情深啊。”孫健感慨道,可他忽然想起,今夜那間營帳內不斷傳出的怒罵聲與叫囂聲,嘴角狠狠一抽,皇上若是聽到皇後娘娘對他的怒罵,不知道會不會與娘娘置氣。
希望娘娘能好運一點,可別當著皇上的麵,將那些話再說出口啊。
“來人。”越想,他越發擔心新帝會在這營地中動怒,也在擔心著,這位剛剛榮升為皇後的女人的性命安全,“去,密切注意娘娘和皇上的動靜,若是皇上與娘娘爭執,立即前來告訴本將。”
作為朝臣,他可不能讓帝後失和的事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發生,到時候,還得去勸一勸才行。
“娘親,喝茶潤潤喉嚨吧,您罵了快一夜了。”上官白懂事的為口幹舌燥的女人端了杯溫茶過來,“你不是說過嗎?不能為了不值得的人生氣。”
再說了,這裏距離皇宮那麽遠,就算娘親再怎麽罵,那人也聽不見,根本是白費力氣。
“哼,不罵他,老娘這口氣咽不下去。”上官若愚猛地往嘴裏灌了幾口茶水,麵色黑乎乎的,餘怒難平。
丫的,他莫名其妙做了皇帝也就算了,瞞著她那麽多事,她也可以暫時不和他計較,可是!他居然到這會兒,還不肯出現?這要是還忍得了,那就不是女人!
握著茶杯的手掌用力收緊,上官白特同情的看了眼她手裏正在受苦受難的瓷具,恩,為了讓娘親好好發泄心裏的怒氣,隻能委屈它了。
“娘親,白發哥哥是不是不要咱們啦?戲文裏不是常說嗎?那些男人有本事以後,都會拋棄以前的妻子的。”上官玲一臉不安的走到她身旁,弱弱的問道,“白發哥哥還不來接咱們,會不會也是這樣啊?”
“哢嚓。”
瓷具上,一條裂痕詭異出現,上官若愚眼皮輕抬,冷笑道:“你說他會這樣嗎?”
陰惻惻的語調,讓上官玲心尖升起一股寒氣,她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下意識搖頭,總覺得要是點頭的話,娘親一定會變得比現在更可怕。
“哼。”將茶杯扔到桌上,她陰沉著麵容,咬牙道:“他愛來不來,老娘不稀罕!不就是當了皇帝嗎?有啥了不起的?丫的,這頭白眼狼!”
靠,當初他什麽也沒有的時候,是誰陪著他同甘共苦?
當初他受人排擠,受盡冷遇的時候,又是誰與他共同進退?
現在他成為了天下之主,就玩失蹤?玩個性?哼哼哼,如果他真敢這麽做,她絕對偷走國庫裏的所有存銀,帶著寶寶,休了他,自個兒逍遙快活去!
上官玲不安的咽了咽口水,嚶嚶嚶,娘親現在的表情好恐怖,好嚇人。
她縮了縮腦袋,極力縮小著自己的存在感,朝上官白那邊挪動步伐,還是和老哥站在一起更安全。
“你躲什麽躲?老娘很可怕嗎?”上官若愚敏銳的察覺到女兒的恐懼,柳眉飛豎,橫眉怒目的問道,顯然是遷怒了。
上官玲被她這麽一吼,心裏的委屈和不安,瞬間化作眼淚奪眶而出:“哇——”
宛如鬼哭狼嚎般的嚎啕大哭聲,從營帳內向外飄去,正在外頭巡邏的士兵,嚇得雙腿一抖,立馬加快的腳下的步子。
原來不止是皇後娘娘大半夜喜歡抽風,連她的子嗣,也有相同的癖好嗎?這麽晚釋放魔音騷擾人什麽的,真是太不道德了。
一抹白色的人影靜靜站在幕簾外,如一尊清冷孤寂的雕塑,紋絲不動。
路過的士兵無聲的衝他行禮,爾後,便頭也不回的遠離了這方。
皇上站在皇後的營帳外,卻不敢進去什麽的,他們真的沒有看見。
“別哭了。”女兒的哭聲,讓上官若愚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深吸口氣,蹲在地上,將小淚包緊緊抱到懷裏,好吧,她不該因為那人,對孩子發脾氣,再怎麽樣,孩子都是沒錯的。
心裏充滿了負罪感,同時,對某人的怨氣,也愈發加深。
丫的,要不是他,她至於這麽惱火嗎?至於嗎?她平時是多麽溫柔、和氣的一個人。
上官玲哭了一陣後,掛著滿臉的淚漬,趴在她的懷裏沉沉睡了過去。
“娘親,把妹妹放到床上去吧,她很重的。”上官白懂事的說道,擔心她會累到。
上官若愚這才點頭,將女兒橫抱起來,放到了木床上,溫柔的替她將被子蓋好。
“娘親,妹妹說得沒錯,那人也許真的把我們給忘掉了,你別難過,大不了我們離開這裏,再為你找一個好人,給妹妹找一個更好的後爹。”上官白麵無表情的安慰著,“你以前不是說過嗎,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可兩條腿的帥哥遍地都是。”
“……”我去,她有說過這種話嗎?上官若愚被兒子口中吐出的話語,驚得有些腦子發懵,伸出手,摸了摸兒子的額頭,“沒發燒啊,這話怎麽會是從你嘴裏說出來的?”
如果這話換成是小玲說的,她一點也不會感到意外,可偏偏是從這個天生古板、老成的兒子,這怎能不讓她感到吃驚?
“娘親。”上官白握住了她的手腕,雙眼布滿了憂色,娘親她一定是在強顏歡笑,“總之,不管娘親有什麽打算,我和妹妹都會支持你的。”
雖然他認同了那人後爹的身份,可他若是讓娘親不開心,那就一腳踹開他。
天大地大娘親最大,這世上,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夠與娘親相提並論。
上官若愚心裏暖暖的,嗯哼,這年頭,果然還是自己的孩子靠得住!
她剛想摸摸兒子的腦袋,表達表達感激之情,誰想,一股涼風忽然從帳外刮入,靜止的帳簾被風吹起,一抹白影,迅速躍入帳中,點住上官白的睡穴,將他沉睡的身體,抱在懷裏,放到床上,與上官玲排排睡。
“……”上官若愚傻眼似的眨了眨眼睛,完全沒回神。
那股極淡的藥香,在她的鼻息周圍輕輕回蕩著,那抹熟悉到刻骨銘心的身影,此刻,就站在她的半米外,仿佛伸出手,就能觸及到。
她很快擺脫了驚愕,眸光忽閃,那些紛紛擾擾的情緒,通通散去,隻剩下涼薄的冰冷。
雙手抱在胸前,抬起下巴,冷冷的盯著他,也不開口,更不主動說話。
南宮無憂彎著腰,將上官白的身體安穩的放置好後,身後,那束不容他逃避、躲閃的目光已如針芒般刺來。
單薄的身軀微微一僵,手指黯然收緊在拳頭裏,他拂袖站好,背對著她,三千華發靜止似的垂落在背上。
那股讓人壓抑的沉默,在這營帳內徘徊著。
半響後,上官若愚心裏的耐心徹底消失,她冷哼一聲,轉身往帳外走去。
媽蛋!她可沒時間和他玩沉默是金的遊戲,沒話說是吧?那就不用說了!
“你去哪兒?”手臂被人輕輕握住,他終是開口金口,沉靜的眸子,定定凝視著她,似有萬千的情緒在眸子裏翻騰。
“這位皇帝陛下,世上有哪條律法規定,老娘不能出這個門嗎?有嗎?”上官若愚涼涼的彎了彎嘴角,心頭既有些委屈,又有些惱火。
他白天不來,害她等了足足一個白日,好了,現在人來了,卻和她相顧無言!
既然彼此沒話說,她能怎麽辦?總不能繼續待在這裏堵自己的心吧?
手掌微微緊了緊,他笨拙的不知道要用什麽辦法,去平息她心裏的憤怒,隻能像個稚嫩的孩童般,手腳無措的站在原地,卻又固執的不肯放開手。
好像隻要他鬆了手,她就會毫不猶豫的離開他,走出他的世界,離開他的身邊。
上官若愚不悅的掃了眼,他的手臂,“放手。”
“……”沉默,他用實際行動回答她,他的不願意。
“靠,你到底想幹嘛?”心裏那把火,蹭地一下,燃燒到極致,兩簇跳動的火焰,將她的眸子點綴得閃閃發亮,“老娘惹不起你,還躲不起嗎?你丫的現在是皇帝,別特麽擺出這副誰欺負了你的表情,老娘不欠你的!給我撒手。”
她怒聲罵道,丫丫的,他是小孩子嗎?居然還不許她離開?
好在這會兒帳外沒有士兵把守,不然,聽到這番話,絕對會嚇得小心髒不停抖動。
哪國有過皇後教訓皇帝的先例?連想象,也無人膽敢去想這種事,好麽?
南宮無憂固執的不肯放手,深邃黝黑的眸子,就這麽看著她,麵上似有絲絲委屈,活像是被責罵的小孩。
上官若愚氣笑了,“你究竟還想做什麽?老娘還沒找你算賬,你倒好,先和老娘裝起委屈來了?”
如果換做是以前,她定會動惻隱之心,定會為他這副無聲控訴的樣子而心軟。
可這些天來,她心裏壓抑了太多的煩躁,那些困擾她的疑惑,一直盤踞在她的心底,這會兒見到正主,又被他給火上澆油,能不爆發嗎?
“不要生氣。”他淡淡啟口,“是我的不是。”
“喲,你也會道歉啊?敢問您老有啥地方做錯了?說出來給我聽聽?”道歉?嗬,如果真的心懷歉意,他至於整整一個白天搞失蹤,到這會兒才出現嗎?再說了,他如今貴為天子,隻有別人錯的,他怎麽可能會錯?
上官若愚冷笑道,麵上布滿諷刺。
南宮無憂懊惱的低下頭,薄唇輕輕抿緊,那雙美如月光的眼眸,好似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