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規矩是他定的
“朕的行蹤,何時需要向你等稟報?”清冷飄渺的嗓音,隨風傳來。
侍衛們紛紛一愣,當即轉頭,隻見從禦花園通往這邊的鵝卵石小道上,帝王貴氣十足的身影,正徐徐走來。
一席月牙白的名貴錦袍,白發高高豎起,紮入銀色羽冠,眉若遠山,悠然閑適。
“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急忙行禮請安,唯有風瑾墨與上官白突兀的站著。
一個麵上笑靨如花,一個則眉心緊鎖。
“你有沒有見到娘親?”上官白迅速迎上前去,皺眉問道。
“她正在別莊休息。”南宮無憂淡淡道,“無需擔心,明日封後大典,她自會現身。”
他的解釋,讓上官白勉強放了心。
“那我能去找娘親嗎?”他不想和娘親分開。
“封後大典前,任何人不得擅自見她,這是規矩。”南宮無憂委婉的拒絕了他的請求,神色很是坦然,語調也極為誠懇。
但這話,也就能忽悠住上官白,可在他身後,還有一隻修煉成精的狐狸。
“哦?孤為何從未聽說過此等規矩?”風瑾墨冷不丁出聲,暗藏鋒芒的視線,落在南宮無憂的身上,仿佛要將他刺穿。
上官白麵色一緊,心底也升起了幾分懷疑,他難道在說謊騙自己?
“你非南商人,不知情,有何意外?”南宮無憂挑眉迎上他犀利的視線,薄唇微啟,淡淡的反問。
兩人的氣勢在空中對碰,皆是人中龍鳳,論氣勢,自是不相上下。
“嗬,孤雖然非南商之人,但三國中任何事,孤皆了若指掌,南商開國至今,從未有過陛下口中所謂的規矩,該不會是陛下用此等理由,在隱瞞什麽事吧。”風瑾墨微笑著問道。
他所謂的規矩,根本站不住腳,封後大典前皇後不能見客?三國內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
他絕對在隱瞞什麽!
犀利的質問,讓南宮無憂不禁冷下臉來,周身的氣息冷若冰霜,一股無形的壓迫感,以他為軸心,向四周擴散。
跪在地上的侍衛一個個冒著冷汗,不敢抬頭,更不敢隨便插嘴。
他們真心佩服著這位太子殿下的勇氣,他竟敢當麵質疑皇上,絕壁是勇士啊。
“此乃朕日前所立,太子殿下有何異議嗎?”他沉聲問道,眉宇間正在凝聚著一抹肅殺之氣。
東方悄然握上腰間佩刀,雙眼緊緊盯著他,唯恐南宮無憂會對自家主子不利。
夜月悄無聲息走到南宮無憂身後,冷冷的盯著這幫北海的使臣。
無聲的硝煙在空中彌漫,氣氛緊繃,一觸即發。
崔浩微微變了臉色,若皇上在這與北海太子對上,隻怕會引來不小的麻煩!
“太子殿下,”他深吸口氣,主動開口:“皇上日前的確有提及過此事,皇後乃是千金之體,在封後大典前,為了謹防發生意外,出現紕漏,皇上特地下令,命皇後移去別處安置,護她平安。”
這種時候,他必須要與皇上站在同一陣營,為皇上說話!絕不能讓北海的人看笑話。
風瑾墨狐疑的瞥了他一眼:“是嗎?”
這種話,他一個字也不信。
但這裏是南商,一介天子,一介重臣,都給出了相同的解釋,他也不好再繼續糾纏。
一抹精芒掠過眼底,他收斂了外放的氣勢,笑道:“既是如此,孤也不必再勉強,明日,孤在與貴國皇後敘舊便是。”
說罷,他利落轉身,帶著北海的侍衛離開。
南宮無憂冷冷的盯著他放浪不羈的背影,眼眸深處有殺意正在跳動,正在凝聚。
此人不能留!
他竟敢堂而皇之的覬覦自己的女人,該死。
“皇上?”察覺到帝王不穩定的氣息,崔浩擔憂的喚了一聲,心尖微沉。
皇上怎會對北海太子產生殺意?
“你有何事?”那抹冰冷的殺意隻是短短一瞬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冷漠的眸子轉到他身上,語調微涼。
崔浩背脊一寒,隻覺頭皮陣陣發麻,“皇上,皇後娘娘她……”
南宮無憂本就冰冷的眸子,如若冰刃,“她是你可以過問的嗎?”
話語裏帶著一股濃濃的醋味,崔浩心頭一寒,皇上這是拿自己當賊子在盯防嗎?還有,他這一副吃醋的語氣是怎麽一回事?難不成他在懷疑自己對皇後娘娘有什麽非分之想?
“退下。”無情的命令脫口而出。
崔浩一咬牙,竟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南宮無憂麵前,膝蓋與地麵相碰,尖銳的疼痛傳遍全身,“皇上,老臣冒死詢問,敢問皇上今日到底為了何事罷免早朝。”
一介天子怎能莫名罷朝?今日百官齊聚朝殿,唯獨不見帝王的身影,百官們早已是滿心困惑,弄不清這事,他心難安。
“朕無需向你解釋。”南宮無憂淡淡道,“此事,不會有第二次。”
他終究給了崔浩幾分麵子,語調微微放緩,給出了承諾。
崔浩還想再問,但他已耐心盡失,雙腿再度邁開,徑直從他身旁走過,徒留下那股常年不變的藥香,在空中飄蕩。
素白的背影沐浴在陽光之下,緩緩前行,崔浩猛地轉頭,“皇上!”
他的步伐不做任何停留,仿佛未曾聽見他的呼喚。
夜月幽幽歎了口氣,伸手想要將崔浩攙扶起來。
“王爺,你明知主子是什麽脾氣,這又是何苦呢?”他歎息道。
“若無法弄清皇上的目的,老臣怎能心安?”崔浩斬釘截鐵的反問他,剛毅的麵龐浮現了一絲苦澀,一絲淒涼。
他越來越看不懂皇上了,自從皇上即位,就好似變了個人,他的心神,仿佛從未放在朝堂上,而是擱在東禦宮那位女子身上。
為了她,皇上做出過多少驚世駭俗的事?長此以往,後果必將不堪設想!
崔浩暗暗惱怒著上官若愚,自古紅豔多禍水,她難道也是要亂了這江山社稷的妖人嗎?
垂落在身側的拳頭猛地握緊,一絲陰冷的殺意,在他眼底浮現。
“主子自有主子的原因。”夜月連連搖頭,“王爺你莫要再同主子鬥氣,否則……”
後邊的話他沒有說出口,但言下之意,已是表露得十分清楚。
一再與帝王做對,觸動帝王之怒,其後果,不是夜月願意看到的。
崔浩冷哼一聲,神色無畏無懼,若為了保命,要他冷眼看著皇上行差踏錯,他做不到!隻要他還活著一日,就要為皇上盯防,忠言逆耳。
見自己的勸說沒起到作用,夜月攤攤手,該說的他已經說了,至於是否要接納,是他自己的事。
上官白沉著臉回到寢宮,便被上官玲纏上,“老哥,你找到娘親了嗎?她有木有和白發哥哥待在一起?”
“娘親又不是你,一旦失蹤就和男人在一道。”上官白諷刺道。
“哎呦,沒找到娘親就直說嘛。”上官玲難得聰明了一回,聽出了他話裏蘊藏的內涵。
上官白頓時愣了愣,他的妹妹什麽時候變聰明了?這不科學!
“明天娘親就會回來。”他麵無表情的開始轉移話題,拒絕承認有被妹妹扳回一城。
“唔,那今晚娘親不在家咯?”得知娘親沒事,上官玲的小心思又開始蠢蠢欲動,她要不要趁著娘親不在,跑去找漂亮哥哥玩?
一雙大眼睛狡黠的來回轉動,儼然一副古靈精怪的模樣。
上官白抬手就是一個爆栗,狠狠敲擊在她的頭頂上。
“嗷!”上官玲疼得當場大叫,“老哥,你幹嘛啊?”
“不許想別的,今夜你乖乖待在家裏,哪兒也不許去。”他警告道,娘親不在,他有義務照顧好妹妹,不能讓她到處亂跑。
“誒?”為毛老哥會知道她在想什麽?上官玲吃驚的張大嘴巴。
“哼,你在想什麽,以為我會看不出來嗎?”上官白傲嬌的抬起下巴,她難道不知,她心裏的想法,通通寫在了臉上?
“切,不去就不去嘛,幹嘛打人家,老哥你太討厭了。”莫名其妙挨了一頓揍,上官玲滿心委屈。
兩個小家夥在寢宮裏你一句我一句爭執起來,誰也不肯讓著誰。
下午,日頭整烈,風瑾墨悄然離開房中,走出行宮,前往沙興國使臣居住的院落。
“北海太子?”張烈有些驚訝他的忽然造訪,親自從廳中迎出來,“這可是稀客啊。”
“嗬,孤這兒有一件事,相信國師大人定會很感興趣。”他勾唇輕笑,眸中閃爍著戲謔的暗光。
張烈微微一怔,“不知是何事?”
“進去談。”這裏眼線頗多,風瑾墨不願冒險,他此番來得甚是隱秘,不願被宮中的探子知曉。
張烈點了點頭,吩咐幾名侍衛在屋外候著,親自迎他進門。
行宮外,盯防的隱衛迅速消失在暗中,打算將風瑾墨拜訪沙興使臣的消息,告訴主子。
但他們沒在宮中見著主子的身影,即便是首領,也同樣消失得無影無蹤,正在隱衛暗暗著急時,忽然,肩頭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你不在行宮監視兩國使臣,在此處做什麽?”一席黑衣,麵覆紗巾的女子,冷聲問道。
紗巾後,曝露在外的淩厲眼眸,冷若冰霜。
隱衛被嚇了一跳,立即抱拳行禮:“屬下參見二首領,屬下正四處尋找主子,這北海太子風瑾墨,方才突然造訪沙興國國師的住所,屬下擔心,他另有所圖。”
他的職責是緊盯兩國使臣的一舉一動,尤其是北海太子的舉動,更是要嚴加看管。
女人聞言眸光忽地一閃,“這件事我會告訴主子,你馬上回去盯著,再有任何消息,立即來報。”
“是。”隱衛不疑有他,立即返回行宮,繼續他的監視任務。
“哼,風瑾墨嗎?”這位太子,隻怕已對那jian人失蹤一事產生了懷疑。
冷眼看著下屬離去,女人陰惻惻的冷笑起來,似有什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