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赴死
一米七二的偏瘦男性，三十二歲，原本是啟靈八重，現在可能是啟靈六重，這幾個現象，俊秀青年全部符合，關鍵的問題是，剛才俊秀青年表現出來的實力，正好是啟靈五重以上的修為。
在江城，啟靈五重絕不是大路貨，很多差一點的武館教頭，甚至都才堪堪啟靈五重而已。
而性別年齡身高都符合，且還在這個時間段出現在這裏的，更是少之又少。
見到人群中有人追來，俊秀青年頓時麵色一變，竟是不顧中年女人感激的拉扯，直接轉身一腳蹬在牆壁上，靈巧的翻過柵欄，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跑。
“發現目標，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祁連雲在呼叫器裏狂喊。
見人就跑，這人很可能就是昌九曲。
兩人全速追擊，而後翻過二樓，跑過電梯，在人群的尖叫聲中，不斷的往上攀升著，隻是江寧他們感到奇怪的是，讓他們非常擔心的歹徒挾持人質的是事兒並沒有發生，他們漸漸也發現了，昌九曲確實是受了很重的傷，沿途他們甚至還發現了點點血滴，而且昌九曲表現出來的實力，也確實隻有啟靈五到六重的樣子。
沒有任何阻礙，昌九曲一路從底樓逃到二十八樓的天台。
江寧兩人趕到時，昌九曲一手捂著腹部，坐在圍牆邊緣，神情虛弱，臉色蒼白。
剛才的全力奔襲，已然牽動了他的傷勢。
他之前就已受了很嚴重的傷，實力甚至都從啟靈八重跌到了五六重的地步，這段時間又沒得到及時的醫治，這傷勢全麵爆發下，他的腹部血流不止，臉色蒼白如蠟，倘若再不救治的話，估計一天都很難撐過去。
江寧兩人慢慢的緩住了腳步。
“你們，應該是城衛軍的吧？”昌九曲虛弱的笑了笑，看了眼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
兩人沒答話，密切注視著昌九曲的一舉一動。
他的表情太平靜了，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今天一樣，包括他的逃跑路線，也像是刻意規劃好的一樣。
他本來可以直接在低處躥進人群的，盡管他受傷嚴重，但在人流密集的仁壽廣場，他還是有不小的幾率可以逃脫圍捕的。
“我是昌九曲，波葉城人，今年三十二歲，十八歲從軍，至今已有十四年……”
昌九曲抬頭望著天空，目中充滿唏噓感慨。
“說起來，我最開始的時候，也在城衛軍裏幹過，”昌九曲萌生死誌，表情灑脫，“城衛軍，衛萬民之太平。”
說著，他笑了笑，既有自豪，又有嘲諷。
祁連雲目光冷然：“為什麽要叛變？”
“叛變？”昌九曲笑著反問，“我背叛了誰？”
“你先下來，我們先送你去醫院，有什麽事兒，之後到城衛軍去說。”江寧猶豫著說道，這昌九曲如果不救那個孩子的話，自己幾人恐怕也不可能這麽快抓住他，而一旦等他傷勢養好，基本就不可能再抓得住他了。
江寧對此抱有一定的尊敬。
他可能是個窮凶極惡的罪犯，但從某種方麵來說，他又確確實實是個好人。
至少良心未泯。
“對，”祁連雲也沉聲說道，“隻要你老實交代，未必沒有轉圜的機會。”
“機會？”昌九曲笑著看著兩人，“你們覺得我還有機會麽？”
“我不知道。”江寧搖頭，“隻有聯邦法律才知道。”
這時，昌九曲將目光轉向江寧，忽然問道：“小子，你多少歲了？”
江寧猶豫了一下：“十七。”
“十七？”昌九曲微微詫異，“還沒高中畢業？”
江寧沒說話，算是默認。
“為什麽會想到加入城衛軍？”
江寧陷入沉默。
“那換一個問題，你習武的目的是什麽？”
江寧微愣，沉吟道：“守護萬民。”
昌九曲麵孔怔然，而後木然的望向前方，喃喃道：“守護萬民……當初我的夢想也是這個……”
祁連雲抽空又問道：“為什麽來江城？”
昌九曲回過神來，笑著聳了聳肩，隨意道：“我也不知道啊，當初逃出來後，我就到處亂鑽，逃啊逃的，就逃到這裏了。”
江寧沉聲問道：“你，後悔嗎？”
這個後悔包含很多，後悔從軍，後悔叛變，後悔越獄，後悔救那個孩子，後悔往天台上跑……
昌九曲沒答話，神情卻愈發痛楚，他腹部的血徐徐滲出，而後匯在襯衫衣擺，點點滴滴的滴落下來，構成一汪淺淺的血泊。
祁連雲勸道：“跟我們回去吧，現在去醫院還來得及。”
“回去？”昌九曲搖頭失笑，“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然後他沉沉的歎了口氣，臉色滿是複雜的情緒：“我昌九曲從軍十三年，自問無愧於心，奈何世道薄涼，高層蠅營狗苟……”
他看向江寧說道，“你問我後悔嗎？”
“我告訴你，哪怕到今天，我都不為當初的決定感到後悔，我唯一後悔的隻有我醒悟得太遲了，我為我自己感到悲哀，也為這聯邦億萬百姓感到悲哀……”
說著，他捂著腹部起身，站在牆上，氣沉丹田，對著下方聲音如雷般吼道：“讓開！”
而後在江寧兩人震驚的表情下，沒有一絲絲猶豫，直接縱身躍下。
兩人連忙掠到牆邊，就看到昌九曲的身體在空中翻轉，耳邊還回蕩著他的聲音。
“咚！”
地麵震動，昌九曲砸進堅實的地板，濺出一蓬鮮血。他的身下緩緩淌出一片深沉的血水。
緊接著，是無數人群倉皇的呼喊。
兩人伸長脖子，望著下方昌九曲的屍體，心裏一時間五味雜陳。
洛心瀾三人很快趕來，不一會兒，醫院和警署的人員也很快趕到，他們將昌九曲抬進救護車，忙著安撫躁動的人群，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江寧的第一次城衛軍任務，就這麽倉促結束了，以一種他從未想過的順利結束了，沒有任何激烈戰鬥，也沒有任何婉轉曲折，就是發現目標，追擊目標，然後目標死亡。
但江寧心裏並不怎麽開心，甚至還有點悵然若失的感覺。
不過，這一切都在得到一萬塊的現金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他還是第一次拿到這麽多的現金，那一遝鈔票攥在手中，就有種很踏實的感覺。
洛心瀾還要寫案情報告，得到錢的四人都很開心，韓泉高興的提議道：“找個地方洗澡去不去？”
說著，他眼中露出那種是男人都懂的賤賤笑容。
趙拓攤了攤手：“我無所謂……”
韓泉將目光轉向祁連雲江寧兩人。
“你們去吧，玩得開心。”祁連雲說道，他還有老婆，家裏還有孩子，不能跟這些小年輕鬼混在一起。
“江寧，你呢？”韓泉衝江寧揚了揚下巴。
江寧尷尬的抓著腦殼：“我還小，我就算了吧……”
結果他這話剛落，就看到韓泉趙拓兩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後他們表情漸漸變得古怪，古怪中帶著三分憐憫，三分可惜，以及一絲絲嫌棄。
“果然，這小子是個擊劍手！”
兩人不約而同的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