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不告而別
顧清歡有意笑一笑他,也是因為趙唯棟開得起這樣的玩笑。
“是個什麽樣的七品官職?”
“太仆寺馬廠協領。”
太仆寺掌管車馬,要說顧清歡今天出門這寶頂琉璃馬車,都是從他們太仆寺弄來的。
不過趙唯棟今日不當值,應該不知道。
“協領?那還是個小頭頭啊,挺好。”
“你就別笑話我了,馬廠協領,不就是放馬的嗎?他們差點沒把我笑話死。”
趙唯棟一肚子氣。
他說的“他們”,應該就是科舉時,說要帶他去明月樓爽一爽的朋友。
顧清歡笑笑。
“這又是為何?”
“他們之前從我家翻出來一話本,上麵有隻猴子,就是放馬的。”
趙唯棟不愛看書。
那話本又晦澀難懂,他就隻看了前麵一點點。
正好就看見猴子放馬那裏。
他覺得荒謬,猴子怎麽會放馬呢?
一氣之下,就把書扔了。
顧清歡本來想笑,但聽到他說到猴子放馬,卻是怎麽也笑不出。
“那書……是從哪裏來的?”
“這就不太清楚了,不過我聽說六國之中,最偏遠神秘的一個國家叫做樓澤古國,樓澤以外是什麽,沒人知道,或許這些奇奇怪怪的話本,都是從樓澤傳來的。”
“哦……”
後來趙唯棟又說了什麽,她沒注意聽。
直到最後,她才意味深長的拍了拍趙唯棟的肩。
“你可千萬別小看猴子,有些猴子,很厲害。”
“是嗎,有多厲害,能不能一個打十個?”
顧清歡:“嗬嗬。”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顧清歡告辭離去。
臨走的時候,她看到了角落裏的那本《我與諸皇子不可說的二三事》。
這是黎夜備給她消遣的。
此書文風奇特,曾經在醫館眾人中掀起了一股潮流。
她覺得趙唯棟一定會喜歡。
於是想也不想,直接將這本書送給了他。
趙唯棟原本不是很想要。
他最討厭看書。
可在他翻開之後,眼睛就再也挪不開。
顧清歡非常滿意的走了。
“小姐,我們現在就回相府嗎?”
“回醫館。”
“……小姐,你現在傷還沒好,醫館也沒開門營業,不如先回相府吧。”綠衣輕聲勸。
“怎麽,我不能回去?”顧清歡看看她,忽然一笑,“還是說,那裏有什麽讓我不能回去?”
她笑得和隨和。
但是綠衣一點也沒有感覺出輕鬆。
顧清歡隨意枕在馬車的軟墊上,眼神微眯。
似乎在看她,又似乎不是。
綠衣如坐針氈。
哪怕那個眼神沒有完全落到她身上,她也覺得難受。
她終於知道了什麽叫做眼神能殺死人。
“小姐……”
“十三個暗影,除了你和長風,其他人我都沒見到,還有柔慧,我在相府養傷,她不可能不跟著,除非……”
顧清歡閉上了眼。
大概是睡得太久了的緣故。
昏迷前的事,她記得不是很清楚。
官兵是什麽時候進來的,黎夜又是何時趕到,她是怎麽掉下去,其他人情況如何了。
這些畫麵像是被撕碎了一樣。
她想不太起來。
隻記得肩膀很痛,痛得她什麽都無法想。
養傷的時候,她曾經偷偷問過常柏草,可是不管她問什麽,他都說不知道。
他應該事先跟黎夜達成了共識。
所以她才想借著這次出宮,自己去看看。
如果他們要強行將她帶回去,那就證明當時那些人,真的凶多吉少。
“小姐這話說的,醫館是你的家,你想回家看看,我們怎麽會阻攔你呢。”
綠衣走到車簾邊,跟車夫說了兩句。
馬車一轉,往萬寶街去了。
“噠噠噠”的聲音不絕於耳。
車裏有冰盆,顧清歡覺得不是很熱,隻是偶爾吹進來一陣風,提醒她車內和車外完全是兩個世界。
風吹起車簾一角。
顧清歡透過小窗看出去,正好能看見不遠處一扇緊閉的門扉。
那是顧沉住的驛館。
門口的燈籠上積了一層薄灰,顯然是裏麵的人已經走了。
顧沉走了?
他之前為了尋一個連姓名都不知道的女子,就在東陵留了大半年,現在卻無聲無息的離開?
顧清歡覺得這有點難以想象。
“綠衣,最近東陵有發生什麽大事嗎?”
窗簾又落了下來。
顧清歡沒有伸手去掀,隻是由著風將它吹來吹去。
綠衣正在給她準備小點心。
聽完這話,想了片刻,才道:“小姐是問朝中之事嗎?”
“都說說吧。”
“最大的,大概就是頭頂上這太陽了吧,已經很久很沒下過雨了。據欽天監那邊報,似乎整個東陵都是如此。”
“大旱……”
“是啊,看來今年是逃不掉一場天災了,我們還好,不用受這些苦,隻是苦了百姓。”
他們有糧食,有冰盆,安然度過這個夏天不成問題。
可是百姓們又該怎麽辦?
皇權分裂,有好些州府都以效忠之名,行割據一方之實。
若賑災,那就是為別人做了嫁衣。
可要是不賑災,則會被人罵荼毒百姓,昏庸無道,視天下生靈於不顧。
左右不是人。
“他究竟欠了什麽天大的債,要這樣還給慕容氏?”顧清歡覺得不公平。
一旦涉及到黎夜的過往,綠衣就閉口不言。
那不是她可以置喙的。
如果相爺想說,那他會自己告訴小姐。
他們沒有資格評頭論足。
顧清歡明白她的意思,也沒有再在這上麵糾結。
“其他國家也是這樣嗎?”
“這就不太清楚了。”
“南靖的那位戰王爺,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綠衣手頓了頓,才道:“戰王爺……奴婢還真沒關注過,小姐要是想知道,不如奴婢叫人去打聽打聽?”
“這就不用了,我隨便問的。”顧清歡沒問出什麽,隻能作罷。
一刻鍾後,馬車到了。
醫館確實關著門,就連那張囂張得讓人想揍她的“三不醫”的牌子,也收了進去。
顧清歡還沒下馬車,就有人去敲門。
“咚咚咚”三聲之後,門開了。
開門的是薄荷。
她看起來精神不怎麽好,人也消瘦不少。
麵對陌生的侍衛,先是愣了一下。
“你是什麽人?找誰?”
“薄荷丫頭,你怎麽看起來這麽沒精神,是不是太想念你家小姐我,思念成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