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張氏大鬧
張秉懷後悔了。
他不該相信旁人的話,讓顧清歡來救人,更不該鬼迷心竅,讓兒子用她的藥方。
現在人命在旦夕,他找誰說理去?
“曉集吃了藥才還是抽出,藥又是你開的,他若有個三長兩短,你就一命抵一命!”
說話的是個中年女人。
櫻紅色的緞織掐花對襟裳,衣著華麗,眉眼間看得出幾分刻薄。
這個人,她之前沒見過。
“你們不遵醫囑,卻要我一命抵一命?”顧清歡看著他們。
笑了。
“你少在這裏顛倒黑白!我們按照你的以求,隻給曉集用了你的藥!”婦人尖聲道,“他現在這樣,全是拜你所賜!”
她就知道顧清歡不會承認。
在來之前,他們一點兒旁的藥都不敢亂用。
如今,證據確鑿!
“這位夫人又是誰?”顧清歡沒見過她。
“我是曉集的姑母!”
張氏本是張秉懷的長姐,這種事不該由她來,但因郝氏為人溫和,不擅與人罵戰,故而讓她來討個公道。
張秉懷見氣氛不對,有意想緩和一下,但想到兒子現在的光景,又忍不住潸然淚下。
“顧小姐,求你高抬貴手!”
他不求顧清歡救命,隻求她放他兒子一條生路。
這是張秉懷唯一的願望。
他心疼兒子。
可這話,就有說顧清歡故意害人的嫌疑了。
“我家小姐好心相救,你們還要在這兒顛倒黑白?”薄荷輕哼,已經開始挽袖子。
罵街的本事,她是不輸王婆的。
“張公子患的是消渴症?要不讓老夫去看看?”常柏草算是比較冷靜的。
可是那一臉磨刀霍霍向牛羊的表情,似乎不太友好。
張氏臉都要綠了。
“你們難道還想仗勢欺人?”
“這位夫人,張公子現在濕熱具上,本就是危急之症,隻有先瀉火,然後再慢慢調理,我這味藥用的雖猛,但已經是時下最有效的法子。”
“照你的意思,他現在這樣還是正常的?”
“是。”顧清歡答的堅定。
“放屁!”張氏跳腳,“這都叫正常,難道要等人沒了才叫不正常?”
她簡直想過來撕了顧清歡。
但是看著她那些凶神惡煞的護衛,她又不太敢。
欺軟怕硬,大概就是如此。
顧清歡搖頭。
“話說到這個份上,諸位信也好,不信也罷,我是愛莫能助了。”她下了逐客令。
眾人早就等著顧清歡這句話。
她話一出來,護衛們就上前將鬧事的張家人叉了出去。
張氏不依,在醫館門口撒了好久的潑,一說顧清歡謀財害命,又說明天一早就要把她告到大理寺去。
本來已是深夜,她偏要把街坊鄰裏都鬧起來,才肯罷休。
可顧清歡也是見過世麵的。
有了王婆那樣的先例在,現在誰再在她醫館前鬧事,她都覺能充耳不聞。
張氏鬧騰了許久。
直到張府的人來稟報,說公子已經不再抽搐,意識也清醒許多,他們才匆匆趕回。
張府。
張集躺在床上,身形消瘦,眼神也有些恍惚。
“兒啊……我的兒……怎麽會變成這樣。”郝氏在他身邊抹眼淚。
張集眼睛動了動,想說什麽。
可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看見張秉懷和張氏匆匆跑了進來。
兩人見了他,眼眶又是一紅。
“吾兒!”
“曉集、曉集你好點了嗎?覺得哪裏不舒服?告訴姑母,姑母給你想辦法,好不好?”
張氏對外人刻薄,但對自己親侄子,還是疼愛有加的。
怪隻怪顧清歡,害人害命。
她一定要討回個公道。
“曉集,你聽見姑母說話了嗎?”她又問。
張集眼睛無力的轉了轉。
似乎想開口,但嘴唇動了半天,還是沒能說出個一言半語。
張秉懷眼睛也紅了。
他問旁邊的大夫是怎麽回事。
大夫上前查看。
片刻後,退下來道:“張大人,令郎這病……回天乏術啊……”
“什麽!”張秉懷如遭重擊。
郝氏更是經不起刺激,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老夫真不明白,諸位究竟是受了什麽人的蠱惑,竟然去相信一個江湖遊醫開出來的方子?”
大夫搖頭歎息。
張家沒告訴他這方子是誰開的,隻說是江湖遊醫。
但他檢查過藥渣,有幾味藥錯得簡直離譜,也隻有他們這些不懂醫術的人才會相信。
江湖郎中,大多都是招搖撞騙的。
這種庸醫害命的例子,他已見過太多。
“曉集、曉集!”張氏泣不成聲,“你不能有事啊!”
張秉懷已經不忍再看,搖頭退到了一邊。
張集道:“爹……姑母……生死有命……別……哭了……”
他昏迷了許久,現在唯一能說出來的,就是這段不連貫的字句。
“別胡說!”張氏咬牙,想到顧清歡那囂張的嘴臉,又恨得牙癢,“明天我就去大理寺!”
“長姐,這怕不妥……”張秉懷還有猶豫。
“有什麽不妥?她就是個下堂婦!還是未過門就遭人休棄,現在又害了曉集的性命,我必然不會放過她!”
張氏恨得牙癢。
這是她最疼愛的侄兒。
侄兒沒了,她會跟顧清歡拚命。
張集神情雖恍恍惚惚,意識卻是清醒的。
他聽他們議論著害他的那名“庸醫”,不知道該不該恨,可當他聽到“未嫁先休”時,眼睛忽然瞪大。
“姑……母……”他的聲音依舊沙啞。
“曉集?”張氏連忙抓住他的手,她以為張集害怕,“你別擔心,你不會有事的,姑母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姑母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給我開藥的……那個大夫……是誰?”
“提那個糟心的賤人做什麽!”張氏啐了一口。
張集說話很艱難,隻能用力握緊了她的手。
一旁的大夫道:“張公子,你先別急,老夫先開一副方子,將目前的病情穩定住。”
說著,他就去拿紙筆。
張集沒理。
他抓著張氏的手腕,看著兩位長輩,眼神很堅定。
張秉懷熬不過他的目光,隻能如實道:“是顧清歡,趙世侄聽說你得了怪病,特意去請的。”
他連敬稱都不用了。
這件事,他還是怪顧清歡的。
張集瞪大了眼睛。
顧……清歡?
竟是她?!
“藥……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