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好大的臉
“你在這裏幹什麽?傷都好了?”季一從外麵回來,看到在回廊上發愣的蕭漠。
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
大冰塊也有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
看看他那張臉,上麵寫滿了落寞。
季一看了眼,身體裏麵的八卦之血瞬間沸騰。
正想勾著他的脖子跟他掰扯掰扯,可話還沒說出口,蕭漠就冷冰冰的轉身走了。
一句話沒說。
“幹嘛這麽看著我?我又沒欠你錢。”季一撓了撓頭,“最近這一個個的,怎麽都這麽奇怪。”
他大概是唯一正常的人了。
想了想,還是拿出隨身的小本,將這件奇怪的事情記了下來,然後進屋交給了顧清歡。
作為一個情報人員,他盡心盡力。
顧清歡笑他無聊。
翻開小本,上麵是他近來查到的資料。
“大小姐,屬下覺得,如果有什麽事是相爺鐵了心不想讓你知道的,那你就算把盛京翻過來,也是查不到的。”
季一想提醒顧清歡。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跟相爺作對,絕對沒有什麽好下場。
她可能隻是遭受一點“皮肉之苦”,他卻要麵對“灰飛煙滅”的下場。
這是一條賊船。
“怎麽,都已經上了船了,現在才想著後悔?晚了。”顧清歡將本子還給他。
季一伸手接住。
過了會兒,又道:“大小姐究竟想查什麽?”
“我也不知道。”顧清歡撐著臉,“我就是覺得,好像把什麽東西忘記了。”
……
幾天後,趙唯棟又來了。
他來請顧清歡吃飯。
“今天是什麽好日子,加官進爵了?”
“哪有。”趙唯棟搖了搖扇子,“我這副樣子,每天混吃等死也就罷了,誰想加官進爵啊。”
雖然這都是事實,但能這麽坦然說出來的,趙唯棟是第一個。
顧清歡有些佩服他。
“那你總不會無緣無故請我吃飯吧?”
這麽熱的天,顧清歡根本不想往外走。
趙唯棟也是個懂享受的人,肯定不會閑著沒事讓兩人去受這種罪。
唯一可以讓他出麵的,隻有一件事。
顧清歡想了想,起身去換了衣服。
兩人一起到醉生樓。
雅間裏麵坐著幾個人,她碰巧都認識。
張集十分消瘦,一身灰色錦袍鬆垮垮的掛在身上,可見這些日子沒少受病痛折磨。
唯獨那雙眼,亮得很。
“顧小姐。”他站起來,對她行了一個大禮。
這一拜一直到底。
張秉懷和張氏見了,也跟著站起來。
顧清歡沒說話,隻微微福身,將這個禮還了回去。
張秉懷和張氏看在眼裏,心裏急切。
他們怕顧清歡生氣,以後再不願為張集看病。
“顧小姐,之前我們多有冒犯,我在這兒跟你賠禮了。”張氏低頭。
論身份,她是戶部侍郎夫人,有誥命在身,而顧清歡,隻是一介平民,她對她低頭,這是天大的臉麵。
她覺得夠了。
“是有多大的自信,才讓你覺得我有空跟你們生氣?”顧清歡輕笑。
她覺得這家人真夠奇葩。
她救不活人就該天誅地滅,救活了人卻是理所應當?
好大的臉。
“這是怎麽了,不是說是為了答謝顧小姐,才請她出來吃飯的嗎?”趙唯棟皺眉。
見幾人態度微妙,他覺得有些不對。
原本張集的病好了,張家人又提出要答謝顧清歡,他才願意出麵請人。
可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麽回事?
顧清歡好像不太高興。
“伯父,你老實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趙唯棟收了吊兒郎當的樣子。
如果顧清歡本不想見他們,那他把她騙過來,豈不是辦了壞事?
“賢侄莫慌,我們是真的來答謝顧小姐的,就是……就是怕她不願意接受我們的謝意。”
“你們說的對,我確實不接受。”顧清歡拒絕得幹脆。
張秉懷:……
張集:……
張氏:……
趙唯棟:……
他覺得顧清歡真是個奇女子。
這種當著人麵就開始打臉的活計,一般沒幾個人願意做。
因為吃力不討好,容易遭人記恨。
但是顧清歡不但做了,還打的幹錯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簡直是打臉界的一股清流。
“顧小姐……”
“當初既然有膽量拆我醫館的門,如今就該有骨氣繼續跟我鬧騰,這樣,我才看得起你們。”
顧清歡不是沒有脾氣。
對於自家那扇隔三差五就要被人踹爛一次的大門,她花錢修起來,也是很心疼的。
十兩銀子也是錢。
不能浪費在這種事上。
可張家要的哪裏是她的看得起。
他們隻希望她不計前嫌,繼續給張集治病。
“顧小姐,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說了冒犯您的話,我在這裏給您賠禮道歉,請大人不記小人過,再給曉集開副方子!”
張氏跪了下去。
她再也不端著那高高在上的姿態。
但顧清歡還是冷著臉,搖頭。
張家人快哭了。
他們之前隻是病急亂投醫,其實根本沒信過顧清歡的醫術。
現在真的見識了她的本事之後,哪裏還願再讓別人來看。
可顧清歡已經不願意出手了。
這該怎麽辦?
“趙世侄,你看……”張秉懷沒有辦法,隻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趙唯棟。
哪成想,趙唯棟竟然往旁邊退了一步。
“我已經將顧小姐請來,至於她已經決定的事,我也改變不了。”他連連擺手。
本來張秉懷以“答謝”之名讓他請顧清歡,本來就是存了幾分誆騙的心思。
現在人騙過來了,他萬萬不能再跟他們同流合汙。
萬一顧小姐一生氣,把他也劃入永不往來名單,那該怎麽辦?
趙唯棟這本來沒有多少斤兩的腦瓜,在這一刻轉得飛快。
選擇好了陣營,他果斷拋棄了好友。
在這一刻,過命的交情永遠沒有顧小姐的大腿重要,他此生都要堅定不移抱好這條金大腿。
絕不撒手。
“張公子好生調養吧,我先告辭了。”
顧清歡一沒有要賠償,二沒有要謝禮,三更沒有碰桌上的任何一道菜,就這麽走出了醉生樓的大門。
張秉懷忐忑。
可是現在他們沒有任何立場去阻止顧清歡。
顧清歡剛走出酒樓,就看見一輛熟悉的馬車遠遠駛了過來。
那是黎夜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