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義診
旁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除了亮得晃眼的太陽,其他什麽都沒看見。
“我說這位哥們,你是被曬傻了吧,太陽都不認識了?”
“不是,剛剛那個……”
明明就不是太陽啊。
他很想這麽說,但再看的時候,不要說是那個紅衣人的影子,就是連根毛都找不見了。
他自己都懷疑自己看花了眼。
其他人覺得他是為了轉移大家視線,趁機插隊,所以也沒有再理會他。
他們都知道顧清歡是個財迷。
現在她願意開棚義診,他們就要抓住機會,把身上的病痛都看了。
所有人都在往前擠。
可還沒擠上兩步,就被忽然湧進來的一行人擋了出去。
這些人來得無聲無息,但是動作幹淨利落,整齊劃一。
百姓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擠出去一大半。
“誒!誒!誰啊這些人?”
“先來後到懂不懂!”
“就是,擠什麽,趕著投……”
所有人罵罵咧咧。
但在看到擠他們的那些人一個個都人高馬大,而且穿著黑衣的時候,他們就再不敢開口了。
有時候,欺軟怕硬並不是一種懦弱。
至少可以證明他們還有眼力勁。
長風穿著黑衣,臉上做了些偽裝,帶人將百姓都疏散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一個男人出現在棚子裏。
黑衣勁裝,銀色麵具。
淺色的薄唇帶著冰涼的笑意。
猖狂邪魅。
“咦,你怎麽來了?”顧清歡眨了眨眼。
一臉無辜。
她穿著粗布的衣服,不佩任何發飾,一頭青絲就用素色的發帶束著。
簡單素淨。
黎夜撇了撇嘴,轉頭,掩飾住眼中的火苗。
“你太亂來了。”
“現在百姓活水深火熱,我覺得應該為他們做些貢獻。”顧清歡手指動了動。
季一會意,吭哧吭哧的去搬了根凳子過來。
放在黎夜麵前的時候,他瞪了他一眼。
季一立馬抖得像篩糠。
他戰戰兢兢的退下。
“這麽嚴肅幹什麽,說白了我這也是造福百姓,快過來坐。”顧清歡拍著凳子。
“人多易亂,就怕有人會回水摸魚。”
“那有什麽好怕,你不是來了嗎,你在這裏,我就很安全。”顧清歡笑嘻嘻的。
她這句話讓黎夜很受用。
他沉默著看她一眼。
片刻,走上去站在她身旁,像一尊神佛。
他永遠是她的護盾。
長風見狀,開始往裏麵放人。
不過那些一看就活蹦亂跳,沒什麽大病的,直接就被他丟出去了。
秩序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天色漸晚。
就在顧清歡準備說今天的義診到此結束的時候,外麵忽然傳來了一陣驚呼。
“發生什麽事了?”顧清歡站起來。
“顧小姐,這裏有個人快不行了!”長風的聲音匆匆傳來。
“快把病人扶過來!”顧清歡高聲道。
他們不敢怠慢。
兩個高大的護衛將人架了過來。
病人是個幹瘦的中年人。
他麵如菜色,呼吸時輕時重,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顧清歡準備把藥枕放在他手下。
“他這是怎麽了?”季一探出頭,滿臉詫異。
他沒有上前的意思。
黎夜瞪了他一眼。
季一不由打了個寒顫。
於是在某人冷如冰刀的眼神下,他戰戰兢兢的完成了接下來一係列的工作。
扶病人,放藥枕,搭絲絹。
絕不讓顧清歡與任何一抹陌生男人有肢體接觸。
顧清歡無語。
看了眼這兩人,才把手放上去。
在接觸到病人的刹那,她又聞到的那種類似青草的味道。
像是雨後混著泥土和露水。
顧清歡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棚外。
夕陽西下。
沒有任何要下雨的征兆。
“怎麽?”
“沒什麽。”顧清歡收回了思緒,“這個人脈搏相當虛弱,可能要留下來觀察一陣,讓人先把他送到醫館吧。”
“……什麽病?”
黎夜不太願意陌生人進入醫館。
自從上次她受傷之後,他就格外小心。
顧清歡知道他在擔心什麽,道:“他這情況是虛陽上浮,真寒內盛,陽氣外躍,此命門真火不足,需要調養。”
“那把藥開給他,讓他自己回去調養。”
他沒給她什麽選擇的餘地。
顧清歡對他這種近似使小性子的態度沒有辦法。
正要說話,就看見病人忽然開始劇烈抽搐。
所有人嚇了一跳。
顧清歡用銀針封住他身上穴道,侍衛上來按住他,不讓他失控傷人。
過了一會兒,那個瘦弱的中年男人就口吐白沫的暈過去了。
眾人:……
“現在看來,不留下他也不行了。”顧清歡輕歎。
黎夜薄唇抿得更緊。
“你確定他真的有病?”
“千真萬確。”
“……”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這裏這麽多人在,而且每個人都打著十二萬分的精神,不會讓人有機可乘的。”
顧清歡笑著安撫他。
出了這樣的事,後麵的人也看不了了。
正好顧清歡準備收攤,就帶著人回了醫館。
黎夜直到進了後院才取下麵具。
一如既往的俊朗。
隻是眉宇中有一抹化不開的不安。
“你還要義診多久?”他不希望她做這些事。
義診人多手雜,還容易讓別有居心的人混進人群。
這對她是個很大的威脅。
“這個……我倒沒有想過。”
“你做這些決定之前,應該先跟我討論。”他有些生氣。
顧清歡這種行為,明顯是不把自己的安危當一回事。
他很不安。
“不要這麽緊張,我有分寸的。”顧清歡摸了摸他的手心。
寬厚的大掌,一下就將她完全包裹。
也隻有抓著她手的時候,他的心才稍微安定一點。
“不要亂來。”
“……嗯。”
黎夜在醫館吃了飯,才帶著人回去。
他有兩重身份,所以顧清歡並不擔心他怎麽用黎相的身份回皇宮。
送走黎夜,她又去看了眼那個病人,調整了幾味藥方,才起身往房間走。
蕭漠跟著。
回廊轉角的時候,顧清歡忽然問:“對了,你剛剛聞到什麽味道了嗎?”
“什麽味道?”
“就是……那種類似於雨後青草的味道。”
“小姐,盛京已經很久沒有下雨了。”蕭漠知道她心裏著急。
但是下雨這種事,是天意,強求不得。
她已經做得夠多了。
顧清歡點頭。
回廊裏起了陣風,將她的發帶吹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