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天降甘霖
“那又怎麽樣?”言緋冷笑。
身處下風,他依舊不慌不忙。
白皙的指尖劃過臉頰,血色淋漓。
“如果不是你急功近利,一次次讓人拿著藥引來尤誘那隻子蠱,我也不會這麽快發現端倪。”
有些蠱隻受母蠱操縱,但還有一些,除母蠱之外,還能在藥引的誘導下發作。
相思蠱就是後者。
“那又如何,難不成你還能解?”言緋將手放下,大紅的廣袖遮住了他的手。
顧清歡道:“我能不能解,你不是已經試過了嗎?”
她轉著手術刀。
揮手,示意護衛上去將他拿下。
可是這邊人剛一動,言緋也動了。
他手上出現幾個黑色的圓球。
顧清歡認出那是煙霧彈。
“又是這招。”
“錯,你的手段一成不變,我卻沒有你這麽傻。”言緋輕哼。
手一動,數個球丟了過來。
“砰”的炸開。
裏麵飛出無數細小的蟲子。
它們像是受了命令,鋪天蓋地朝這邊湧來。
顧清歡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蟲子,頭皮發麻。
“是蜱!都退開!”顧清歡認出了這種蟲,“這蟲有毒,大家小心,千萬別讓它上身!”
她聲音郎朗,很快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眾人聞言,連忙避開。
言緋就是趁著這個時候,轉身逃跑。
他連手下都不管了。
顧清歡被人帶下屋頂,看著那個搖搖晃晃的身影,忽然奪過了官兵手上的弓箭。
“顧小姐?”
“這個人詭計多端,不能讓他逃走。”
他是個瑕疵必報的人,不僅針對她和黎夜,甚至沒有把旁人的性命放在眼裏。
典型的反社會人格。
這很危險。
“言緋!你擾亂邊境在先,屠殺百姓在後,十惡不赦,還不快束手就擒!”
顧清歡冷著臉,手上的弓已經拉滿。
言緋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
他中了顧清歡的軟筋散,但因為體質特殊的關係,藥效還沒有徹底滲入體內。
加上他手中很多毒蟲暗器,一時擒拿不下。
就在他準備一躍而下的時候,顧清歡手裏的箭鬆了。
破空而去。
凜冽的聲音劃破蒼穹。
隨著一聲鈍響,穿著紅衣的男人從天上掉了下去。
“砰”的落地。
追擊的官兵有一瞬間的充楞。
趙唯棟反應快,迅速上前將人拿住。
就在他正將言緋五花大綁的時候,後頸忽然感到一陣冰涼。
他摸了摸,隻摸到一點濕意。
然後又是一點。
兩點。
三點。
他抬頭,又有水落到他眉心。
“下雨了?”趙唯棟詫異。
其他人也感覺到了。
不過跟他的呆滯不同,百姓們欣喜若狂。
“是雨!”
“下雨了!”
“真的下雨了!”
天降甘霖。
這是一場傾盆的雨。
突如其來的涼意,衝刷掉了數月的炎熱。
百姓們甚至不去避雨,就在雨中奔走歡呼,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悅。
顧清歡被淋成了一隻落湯雞。
“沒事吧?”陸白找了把傘過來。
“這雨……來的真巧。”
“是啊,盼了這麽久,終於把這場雨給盼下來了。”
之前那些日子,陰天也不是沒有,隻是從來沒有哪次落下來半滴水。
他們都不抱希望了,沒想到雨卻下下來了。
還是在他們擒住言緋之後。
也許真是老天開眼。
“一次解決了兩大難題,也算是功德一件。”陸白將傘往她的方向傾了傾。
顧清歡看著雨簾發呆,半晌,才長舒一口氣。
“福澤如斯,天佑東陵。”
她笑了。
水珠從臉頰滑下,襯著光潔的肌膚,瑩白如玉,晶瑩剔透。
“對,這是天佑東陵!”
“天佑東陵!”
不知誰聽見了這句話,大聲嚷了出來。
百姓們感同身受,一個個高聲附和。
不一會兒,這四個字已經刻進了每個人的腦海。
歡呼的聲音幾乎將他們淹沒。
“是顧小姐救了我們!”
“對,顧小神醫就是東陵的守護神!”
“顧神醫!”
“顧清歡!顧清歡!”
甚至有人在雨中跪了下去。
百姓們爭相效仿。
激動的百姓們叫著顧清歡的名字,仿佛這個名字已經被賦予了非凡的意義。
她的名字響徹了整條街,甚至比之前那句還要深入人心。
每個人都在叫顧清歡的名字。
每個人都在拜顧清歡。
他們親眼看見,是顧清歡的那一箭帶來的甘霖。
她拿著長弓的樣子,像一尊神祇。
這是能帶來福澤的神!
“什麽情況?”顧清歡被周圍的聲勢嚇得退了一步。
陸白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百姓眾多。
所有人伏跪在地上。
伏禮是東陵最高的禮節,隻有至高無上的人才能受。
可現在百姓們自願膜拜顧清歡。
哪怕看不到臉,也能從他們身上感到前所未有的虔誠。
“場麵似乎有些失控,這裏不是久留之地。”
“我也覺得這畫風有些不對。”顧清歡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她覺得上麵有一層冷汗。
無故受百姓膜拜,放在任何一個當權者眼中,都是要死上一萬次的。
還好這裏的當權者是她自己家的。
“不管怎麽說,還是先回去吧,我讓人把他先押去天牢。”
“好。”
顧清歡點頭。
兩人在官兵的掩護下離開。
走到一半,就看見長風匆匆走了過來。
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穿的是宮裏禁衛軍的衣服。
他受命保護顧清歡,今日並不當值,顧清歡也沒告訴黎夜今天的計劃。
顧清歡以為他要質問,想打個哈哈蒙混過去。
可還沒開口,就聽他急切道:“顧小姐,出事了。”
他臉色不太好看。
顧清歡一愣。
“怎麽了?”
“今日下朝,相爺暈過去了。”長風抹了抹臉上的水,“總之,咱們先進宮一趟吧。”
他現在沒工夫去興師問罪。
顧清歡連忙告別陸白,往皇宮趕去。
她放棄了馬車,騎了一匹快馬。
飛馬踏起泥水。
宮中縱馬,按律當嚴處。
但顧清歡現在沒工夫去顧慮這些,她怕黎夜舊傷複發。
趕到丞相府的時候,太醫已經在進進出出了。
“黎夜!”顧清歡不顧一身雨水,衝進房間。
帶著水漬的鞋印落了一路。
床榻上,黎夜已經醒了,靠在床頭,隻穿著件單薄的中衣。
他看著眼前那個渾身濕透,狼狽不堪的女人。
皺眉。
“……顧清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