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抱歉
過了不到半刻鍾。
太醫院的人全都被帶了過來。
每個人大包小包,恨不得把整個太醫院給搬過來。
他們以為黎夜又有個什麽好歹。
但看見坐在床上的顧清歡,所有人臉上都出現了一到兩秒鍾的呆滯。
“顧小姐?”
他們都認識顧清歡。
可是,相爺最近不是跟公主殿下走的很近?
怎麽顧清歡會出現在……
他床上?
“顧小姐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賈懷率先上前。
他跟顧清歡最熟,於情於理,都應該關心兩句。
“沒、沒什麽不舒服的。”顧清歡擺手。
這病不需要看。
而且她已經好多了。
隻是這些人再不出去,她不敢保證自己不會把黎夜的整條床單都弄髒。
太尷尬了。
他居然真把把整個太醫院都叫了過來。
怕她丟臉丟的不夠?
顧清歡現在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自己就是大夫,一些小毛病而已,不敢勞煩各位大人。”她無論如何都不讓他們看。
太醫們圍在床邊,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很無奈。
黎夜一臉陰沉。
“愣著幹什麽?快看!”他沒了耐性。
“這……不知道顧小姐的病症,下官不敢往下定論啊。”賈懷實話實說。
“她肚子疼,還流血!這麽大的血腥味你們都沒聞到嗎?不會看就全部給本相卷鋪蓋滾!”
黎夜第一次發大火。
至於原因,大概他自己也不知道。
隻是剛剛那團血印在他眼裏,讓他很難受。
他想去抱著她。
可他一靠近,這個該死的小鬼就拚命往角落縮。
為了不讓她碰到傷口,他隻能遠遠站著。
“閉嘴!不是不是!你走開!”顧清歡尖叫。
她臉都臊紅了。
他就這麽旁若無人的把症狀嚷了出來,是怕她還不夠丟人嗎?
這個混蛋一定是想她身敗名裂!
顧清歡想手撕了他。
“這個情況,似乎……”
“呃,我們也……”
太醫院的人陷入了沉思。
他們大多都是行醫幾十年的老大夫。
剛剛黎夜說的那幾點,再加上顧清歡這麽激烈的反應,他們已經大概猜到了是什麽情況。
這種事情一般都是由母親或長姐來教導,他們一群大老爺們兒,真不太合適。
但……
要怎麽跟相爺解釋呢?
他這麽著急,瞎子也能看出他看重顧清歡。
至於他們之間更細致的關係,他們這些沒權沒勢的小太醫,不敢置喙。
這一刻,他們都選擇性忘記了顧清歡曾經是端王的未婚妻。
“相爺,顧小姐身邊可有貼身侍女?”
在黎夜近乎要殺人的目光裏,賈懷終於頂不住壓力,站了出來。
其他的太醫看他一眼,紛紛在背後為他豎了個了大拇指。
風蕭蕭兮易水寒。
壯士,走好。
“讓你們給她看病,問侍女做什麽?”
“呃,顧小姐的情況,需要侍女來服侍。”
其他太醫認同點頭。
這種事,相爺一個大男人也是不方便來處理的。
他們已經說的足夠委婉。
顧清歡哪裏受得了一群大老爺們圍在一起討論自己的“病情”。
還故意作出一副嚴肅鎮定的模樣。
她全身的血液都衝上了腦門。
“出去!”
一個枕頭飛過來,正好砸在黎夜的俊臉上。
正在匯報情況的賈懷傻眼。
他眨眨眼,似乎從相爺臉上看到了殺氣。
“顧、清、歡!”
“你走!全部都走!嗚嗚嗚……你肯定是故意的……你出去!嗚嗚嗚……”顧清歡哭了。
一直以來的矜持和鎮定在此刻盡數崩潰。
她再也裝不出若無其事的模樣。
黎夜不是黎夜了。
他可以看著慕容姝對她惡言相向,可以對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可以把她丟到烈日炎炎的地方,讓她在那裏呆上數天。
哪怕她再不願意承認,事實也告訴她,這不是黎夜了。
不是那個告訴她即使捅穿了天,也會給她補的黎大灰了。
她失去了愛人。
她很難過。
難過為什麽不可以哭。
從他連名帶姓的叫她顧清歡開始,她就想哭。
隻是理智告訴她,現在不是做這些的時候。
可她的忍耐,隻是把悲傷積累起來,直到現在完全決堤。
顧清歡把手邊所有能扔的東西都扔了出去。
她不怕黎夜生氣。
大不了把她丟出去,或者殺了她。
她現在什麽都不想管。
情緒在長期的壓抑下徹底失控。
顧清歡哭了很久。
窩在床角擦眼淚的時候,旁邊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哭夠了?”
抬頭,黎夜正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太醫都已經離開。
“沒有。”顧清歡置氣,繼續窩在角落裏。
她也不管會不會弄髒他的床。
反正自己貌似也活不了多久了。
黎夜看她一眼,轉身出去。
回來的時候,手上端著個青瓷的小碗。
他走到她麵前,將東西放下。
“吃了。”
“這是什麽?”她打著哭嗝,說話帶著些鼻音,聽起來有些像在撒嬌。
黎夜眼底的情緒軟了些。
他端起碗,將她撈進懷裏。
“紅豆年糕湯。”
湯是剛剛熬好的,他將人圈在懷裏,拿勺慢慢喂她。
喂過去之前,都會先吹到合適的溫度。
年糕軟糯,配上甜甜的味道,讓人意猶未盡。
顧清歡老老實實把整碗都吃了。
她哭累了,覺得有點困。
“先別急著睡,一會兒綠衣會過來給你沐浴,等換了幹淨的衣服再睡。”黎夜捏了捏她的臉。
剛剛她哭得厲害,他就讓太醫出去了。
臨走前,賈懷終於鼓起勇氣,把情況跟他說了一遍。
末了,還說什麽姑娘家臉皮薄,讓他多擔待。
這種事需要專門強調?
難道他很可怕?
“你跟賈懷什麽關係,他倒挺關心你。”
“賈太醫?沒什麽關係啊……哦,他似乎跟我外公有些交情。”顧清歡昏昏欲睡。
她大概忘了,自己剛剛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扔了他一臉。
黎夜將瓷碗放下。
看著那雙紅得像兔子的眼睛,他還想說些什麽。
可話還沒出口,懷裏的人就睡著了。
想著前幾天丟她在外麵風吹日曬,他覺得自己是過分了些。
揉揉她的頭,猶豫半天,還是說了句:“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