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下官昨日夜觀星象
已經快到夏季,盛京的雨水也多了起來。
趙嶽離開的時候,正巧就碰到了一陣瓢潑大雨,不過天氣漸熱,這雨落在身上倒沒有多冰冷。
也或許,這並不及他心裏的冷。
他麵無表情的走在長長的宮道上,官服貼在微胖的身軀上,有些蕭索。
不知走了多久,頭頂上忽然多出來一把掛著瓔珞流蘇的油紙傘。
趙嶽頓了頓,隨即有些激動的轉身。
“夫人……”
身後是個男人。
和他一樣,穿著官服。
不過相比起來,對方身上多了個大書袋子,看起來不倫不類。
書戴道:“哎呀,雨這麽大,趙大人怎麽也不打把傘呀?”
他笑得很蠢。
趙嶽想一拳捶到他臉上。
緩了幾口氣,才問:“書大人為何拿著把女人的傘?”
還是瓔珞流蘇,害他差點認錯了人。
書戴隻道:“這個嘛?因下官昨日夜觀星象,說是今天帶傘出門會遇到好事,上天誠不我欺!”
“……”
趙嶽翻了個白眼。
書戴當沒看到,繼續道:“趙大人這要往哪裏去?正好下官手裏有傘,不如送您一程?”
“多謝大人好意,不過馬上就要到宮門了,就不勞煩大人了。”趙嶽拒絕得很直白。
他對書戴是沒什麽好印象的。
以前隻當他是個迂腐的木魚書生,可誰會想到,淑太妃之所以這麽迫不及待,就是聽了他那句“東風已至,大事可成”。
東風他大爺!
臭神棍!
你們這麽用東風的名號,東風他同意了嗎?
“趙大人,下官一會兒還要去向淑太妃稟報昨晚的星象,你若是打了下官的臉,隻怕一會兒不好解釋啊。”
書戴看著趙嶽舉起來的手,依舊笑得一臉蠢萌。
趙嶽翻了個白眼,一把擼下臉上的雨水,甩了他一臉。
做完這一切,直接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懶得跟這種人廢話。
書戴則是撐在傘站在雨裏,衝他嚷道:“趙大人,下官看你近來有血光之災,還是少出門的好!”
“我血你八輩祖宗!”
趙嶽涵養再好,終是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書戴倒沒見得有多生氣,隻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水,又抬傘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
許久,搖頭歎氣,“金星大盛,紫氣東來,擋都擋不住的事情,不知道你們在瞎操些什麽心。”
末了,才往水清宮去了。
……
顧清歡是在三天後見到的苟無月。
這個時候,距她胎氣大動已經過去了很多天。
最近兩天倒是可以下床走動了。
加上養的好,顧清歡臉上也終於有了些血色。
黎夜當真是什麽都不管了,有空就陪她,沒空的時候就是忙著陪她。
閑來無事,就把丸子牽來玩一玩,跟耍猴子似的。
他跟宮裏所有的暗線都斷了聯係,自然也不知道現在的盛京是怎樣一片烏煙瘴氣。
“相爺,外麵來了一人,說是要見小姐。”長風進來稟報。
彼時,黎夜正在陪顧清歡下棋。
他長眉微擰,正絞盡腦汁的想讓對麵那臭棋簍子贏,但這難度太大,他頭發都要愁白了。
正好長風進來,他便放下棋子,道:“既然如此,這局為夫就先認輸了。”
顧清歡猛地一拍桌麵,道:“你看不起我!”
“哪有。”
“當初你跟慕容姝下棋都那麽有耐心,為何到了我這裏就這麽不耐煩?!”顧清歡很生氣。
黎夜哭笑不得,“夫人怎麽又提這個了?”
他真是要怕了這小鬼。
當初他才中相思蠱,關於她的種種都忘得一幹二淨,隻記得自己對先帝的承諾。
慕容姝是慕容家的人,他自然也不會太冷漠,順便就陪了陪。
誰又會知道,當初的順便,現在會坑自己一臉血呢?
偏他還不敢惹這個小鬼生氣。
她一生氣,就嚷肚子疼。
她肚子一疼,他就渾身冒冷汗。
上次動胎氣的事,黎夜都有陰影了,現在離開半刻都覺得不放心。
“呃,那個……相爺,小姐,人還在外麵等著呢。”你們的狗糧能省著點發嗎?
天天吃,他們都快吃不過來了!
長風無語望天。
黎夜則道:“問過是什麽人了嗎?”
“回稟相爺,是苟小姐。”
“阿月!”
顧清歡跳了起來。
動作太大,把手邊的棋盤都打翻了。
黎夜嚇了一跳,伸手去護她,誰知手還沒碰到,顧清歡就又蹦又跳的跑了。
兔子都沒她跑得快。
黎夜臉黑。
深吸了口氣,還是站起來,跟了上去。
苟無月所在的這個花廳外麵看起來很簡陋,但裏麵去極富態,說是低調奢華也不為過。
若是在平時,她一定能將這裏從頭到尾評價一遍,但今天實在沒這個心情。
幾年的商海生涯讓她成熟了不少。
雖然還是個少女,但眉宇間已經有了全然不同的睿智和冷靜。
現在她站在花廳裏,身上披著黑色的鬥篷,安靜如鬆。
“阿月!”顧清歡歡脫的跑了進來。
見果然是苟無月,當即就要給她一個熊抱。
苟無月卻退了一步。
“別碰我。”
“……阿月?”
“盛京出事了。”苟無月此刻才拉下鬥篷的帽子,“我的家人都被太妃抓進了宮裏。”
說這話的時候,正好黎夜也進來了。
他挑了挑眉,第一件事,竟也是將顧清歡拉遠了些,擋在她身前。
顧清歡瞪他一眼。
黎夜沒理,隻是看向苟無月,道:“既然你的家人都被抓了,那為什麽你卻沒事?”
這種時候,他顯得格外冷靜。
“我也覺得奇怪。”苟無月笑容發苦,末了又看向顧清歡,“我去過你的醫館。”
她知道顧清歡不在,但現在形勢危急,她想問問醫館那些人,看看能不能聯係上顧清歡。
但過去之後,看到隻有一片血跡。
裏麵一個人都沒有。
“你說醫館也出事了?”顧清歡震驚。
她記得顧沉是在醫館的。
有他在,她一點都不擔心。
但現在苟無月卻說,醫館一個人都沒有!
“我在醫館裏找到了你寫回去的書信,說在出雲鎮一切安好,讓他們不要掛心,我才知道來這裏找你。”
“可我從未寫什麽書信回去!”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