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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章 番外 有緋君子(16)

  人群中傳來陣輕笑。


  片刻,一個披著狐裘的女子從中走了出來。


  她約莫隻有十來歲,但眉宇間的精明與睿智,卻不像一般少女。


  走到楚狂麵前,微微福了福身。


  “無月謝過將軍配合,也謝過陸軍師。”


  “我呢我呢?你怎麽隻謝他們,我也是出了大力的!不信你摸摸,我現在胸口都還疼!”


  趙唯棟拚命刷自己的存在感。


  少女隻是低笑。


  她不是別人,正是已經把清月衣坊開到了江州的苟無月。


  正好朝廷軍也在這裏。


  前些天,他們得到確切消息,說顧清歡難產,好在最後有驚無險,母女均安。


  後朝廷又頒布了捉拿欽犯的通緝令,但他們清楚,想要輕易擒住言緋,絕不是件容易的事。


  抓不住他,又不能讓他這樣大搖大擺的走。


  自然,要做些什麽。


  言緋這人吃軟不吃硬,就算擒不住他,也要讓他稍微吃些苦頭。


  顯然京中也是這個意思。


  幾人略一合計,便想出了個損招。


  “他雖然脾氣古怪,但卻是個講情義的人,今日得了這個消息,怕是很難走出來。”


  楚狂摩挲著刀柄,有些擔心。


  陸白垂眸。


  “小孩子做錯事尚且要批評教育,他已成年,自然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就是,不給他點教訓,他真要上天了。”趙唯棟第一次認同陸白的想法。


  這隻是他們給言緋的第一份禮物。


  等他回了赤霄,看到了黎夜為他準備的東西,才知道什麽是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


  楚狂默默看了幾人一眼,忽然覺得,東陵人心思真多,大皇子身在此處,都跟著他們學壞了。


  不過他沒辦法去同情言緋。


  誰叫他沒事抽風,自作自受呢?

  何況,他現在也不是赤霄的朝臣,赤霄的事,已經輪不到他操心。


  他需要關心的,是眼前。


  “隻可惜了小爺的馬,這可是表哥送我的。”趙唯棟還在揉胸口。


  陸白看他一眼,“要叫陛下。”


  “嘖,迂腐。”


  “嗯?”


  “……是是是!陛下陛下!怕你行了吧?”趙唯棟懶得理他。


  或許覺得胸口實在難受,他讓人先攙著他回去。


  陸白搖了搖頭,轉身繼續安置傷員。


  他們這次還是有一點失算,就是言緋身邊的那個女人。


  那人看起來相貌平平,沒想到,卻是個狠角色,雙劍齊發,傷了他們不少精銳。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並未傷及性命。


  “那個女孩子真厲害,也不知道是什麽身份。”苟無月想起剛剛所見,忽然有些感慨。


  楚狂看她一眼,問:“你想學?”


  “啊?沒有,我隻是……”


  “我教你。”


  說罷,直接把人扛起來,往另一個方向走。


  “呀!我沒說要學!你、你快放我下來!”


  多年未見,他還這麽不講道理。


  苟無月急得快哭了。


  粉拳捶在他硬朗的後背。


  楚狂嘴角緊繃,那種微癢的感覺時不時擦過,像貓撓一樣,一直蔓延到他心尖上。


  “你敢打本將軍?”


  “誰打你了!是你非禮我在先!”


  “你想學功夫,我教你,怎麽到你嘴裏,卻成了非禮?”


  “我沒有想學!”


  “哦。”


  “快放我下來!男女授受不親你知不知道!”苟無月氣得臉紅。


  她想向人求助。


  可是趙唯棟受了傷,已經回去了,陸白負責安頓傷員,已經走到了很遠的地方。


  周圍看熱鬧的百姓已經被遣散了。


  現在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就在她開始懷疑,楚狂是故意想要捉弄她的時候,他才慢條斯理的把人放下。


  不經意的觸感,撓得人心癢。


  楚狂捏了捏剛剛扛她的那半邊肩膀。


  苟無月沒注意這個動作,站定之後,連忙整理儀容。


  她的狐裘披風亂了,發髻上的朱釵也斜了一支。


  鬢發垂下,不同於以往的正經嚴肅,倒有幾分少見的慵懶和嫵媚。


  楚狂靜靜看著。


  “傭兵。”


  “什麽?”苟無月正在重新係身上的披風。


  “那個女的,應該是傭兵。”


  “什麽是傭兵?”


  “就是拿人錢財,替人做事。”


  “哦……”


  苟無月已經把衣服整理好了,抬手去整理發髻。


  自上次之後,她就很少再帶貼身侍女了。


  為了避免再鬧出不必要的麻煩。


  可現在,她忽然意識到了侍女的重要性。


  比如這種時候,有個侍女在身邊,就能盡快幫她整理好儀容,免得在這麽多人麵前丟臉。


  楚狂卻不這麽覺得。


  他看了會兒,忽然開口道:“歪了。”


  “啊?哪裏歪了?哪裏?”


  “這裏,左邊一點,不對,後邊一點,唔,更歪了。”


  苟無月:……


  “你!”


  “算了,你還是別動了,越弄越亂。”


  他眼睜睜看著她的發髻亂成一團,也沒有伸手去幫她,而是好整以暇,就看她在原地急得團團轉。


  苟無月氣得麵上滴血。


  “我儀容不整,如何見人?”


  說到底,都要怪他忽然出手,放下來的時候又不知道控製力道。


  楚狂倒沒覺得愧疚。


  “這裏沒有旁人。”


  “可我一會兒還要回城,今日出來又沒乘馬車,難道要頂著這一頭亂發回去?”


  “罷了,你過來,我幫你重新綰一邊。”


  “那怎麽行!男女授受不親,你怎麽能替我綰發?”


  “難道你要頂著一頭亂發回去?”


  “……”


  不得不說,男人在捉弄心儀的女子時,總有過人的悟性。


  比如楚狂。


  比如,現在。


  苟無月雖說從小養得並不嬌慣,但畢竟是禮部尚書之女,詩書禮儀,都是從小倒背如流的東西。


  要她頂著頭亂發在街上走,她死也不願意。


  隻能便宜了楚狂。


  得到肯首,楚狂也不含糊,三兩下抽了她的朱釵,青絲如瀑,發髻徹底散開。


  青絲三千丈。


  不及此紅妝。


  “你!”


  “別動。”


  別看他人五大三粗,這挽頭發的動作卻很利落。


  也不知哪裏學來的手藝,三兩下頭發給她綰了回去,還順手從身上摸出來支玉簪,別在她頭上。


  玉簪是很素雅的款式。


  上麵一朵玉蓮,栩栩如生。


  “好了。”他點頭。


  苟無月伸手碰了碰,發現一絲不苟。


  她有些吃驚。


  “你……這是從哪兒學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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