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訣行事幹脆利落，就連威脅人也不帶藏著掖著，這讓田綰綰一行人非常忌憚。
她不敢再說什麽。
且事已至此，人家也確實作了首詩出來，合情合理。
哪怕是在罵人。
田綰綰心中憤怒，卻不敢吱聲，硬生生氣得暈過去。
顧君訣就很無所謂了。
敷衍完眾人，詩會也差不多結束，眾人就三三兩兩的散去。
她也跟藍行歌離開。
慕容昭想去找顧君訣，可還沒走上兩步，就見慕容夕顏急匆匆走上來，道：“太子殿下，請稍等。”
她攔住慕容昭。
“有事？”慕容昭麵色不虞。
別看慕容夕顏剛才明麵上是幫小訣說了幾句話，但暗地裏卻是把她推向一個不得不抉擇的尷尬境地。
要不是小訣反應快，隻怕早就被她們算計。
慕容昭當然不高興。
他的小媳婦，怎麽讓別人欺負。
“太子殿下，綰綰剛才太冒失了，得罪顧小姐，這都是我的不是，能不能請太子殿下去幫忙勸一勸顧小姐，讓她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跟我們計較。”
慕容夕顏這話說的很有技巧。
一則為剛才的行為道歉，巧妙揭過自己借著當和事佬的機會，順水推舟的事實。
二則彰顯自己識大體，田綰綰犯錯，她出麵道歉，這顯然是大度的表現。
三則，她不專門去找顧君訣，而是找到慕容昭，體現自己無奈小心，又很委屈。
這種女子心計，沈殊之前見得太多。
所以他不說話，嗬嗬幹笑兩聲。
慕容昭覺得這笑聲格外諷刺。
他深吸一口氣。
“你要道歉，該直接去找她，何必來找本宮？”
“殿下有所不知，顧小姐似乎對我還有些誤會，我……我不太方便去跟她解釋。”慕容夕顏麵露為難。
說真的，她的表情真實且到位，沈殊都想為她鼓掌。
不過看慣了沈家後宅那些心口不一的女人們，他已經對這種麵孔免疫了。
他拱拱手，表示自己先走一步，然後不等慕容昭反應，就溜之大吉。
慕容昭連他的衣角都沒抓住。
“殿下？”
“本宮聽說，最近國子監裏有說是本宮欽定的太子妃人選？”慕容昭沒有順著她的話，而是換了個話題。
慕容夕顏臉頰一紅。
她雖然慣會用些心計手段，但到底隻是個小姑娘，忽然說到這種事，難免會覺得難為情。
“殿下莫要聽信那些流言，那、那都是她們胡亂說的，我也很苦惱，可每次阻止，她們就更要拿這個開玩笑，討厭死了。”
“原來是玩笑。”慕容昭一隻手負在身後，聲音聽不出起伏，“那你下次就告訴他們，胡亂非議儲君，按律，應當拔舌。”
慕容昭一向是溫和的。
謙謙君子，溫良如玉。
可現在，他周身的氣息卻比背地裏的冰雪還要寒冷，寒風撲麵，刮得人生疼。
慕容夕顏臉色唰的一白。
慕容昭繼續道：“你很苦惱，本宮也是，若以後再讓本宮聽到諸如此類的傳言，那就……別怪本宮不客氣。”
慕容昭態度冷硬起來，比他皇兄也不逞多讓。
慕容夕顏也是第一次意識到。
這根本不是什麽溫潤少年，他是東陵儲君，真龍天子，是坐擁天下的君王，他的和煦不過是披在那道鋒利劍芒上的偽裝，虛妄且不真實。
唯有此刻，從他身上傾瀉而出的冷戾之氣，是真真切切，不加修飾的。
這根本不是什麽溫順的綿羊。
他是狼。
是天生的統領者。
“你剛才讓本宮帶給小訣的話，本宮會幫你帶到的。”
慕容昭走出一段距離，忽然想想起什麽，“不過本宮的話，也希望你能帶給你那些‘好朋友’們，慕容夕顏？”
慕容夕顏。
他叫的是她的名字。
連名帶姓，充滿了諷刺。
慕容夕顏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發抖，她要用很大力氣，才能勉強支撐著站立，至於最後究竟是怎麽回去的，她已經不記得了。
慕容昭去找顧君訣。
結果遇見她正好準備去找薛搴。
明天又是休沐。
每個學生在回家之前，都會去一趟薛搴那裏，這是規矩，哪怕他現在已經是太子太傅，也依舊擔任著國子監裏的職務。
他之前不明白為什麽。
但現在，他懂了。
“小訣。”慕容昭叫住她。
“啊，殿下，有什麽事嗎？”顧君訣背著自己的小書袋，裏麵鼓鼓囊囊的，這讓她看起來特別用功。
其實熟悉顧君訣的人都知道，這裏麵裝的根本不是書，而是她的換洗衣服。
她每次休沐都把衣服帶回去洗。
“你這是準備去找太傅？”
“是呀，明天就是休沐了，我去領點家庭作業，回去好做呢。”顧君訣覺得自己特別可憐。
她們那個時代的小孩子，都是六七歲才開始上學，自己五歲開始就要被這些之乎者也，四書五經胡亂的往臉上拍，也是心累。
幸好她腦子好使，過目不忘，剩下的時間用來裝懵裝傻，也節省下不少玩耍的時間。
“那明後天你有安排嗎，我發現一個好玩的地方，正好最近天氣也好，可以帶你去玩。”慕容昭臉上帶著淺笑。
他跟她私下在一起的時候，從來不自稱本宮。
顧君訣之前糾正過幾次，發現沒什麽效果，就幹脆放棄了，隻讓他在人前注意，不要失了身份。
所幸慕容昭一直保持得很好。
“好玩的地方？也行啊，我暫時沒有安排，就跟你去看看吧。”
“那好，明天午時我來接你，順便給你帶點喜歡吃黃金蝦球和芙蓉玉翠。”
“好啊好啊，再帶幾盤川菜吧，我娘愛吃。”
“好。”
慕容昭已經投喂出經驗，小媳婦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他都記得很清楚。
而且自從顧清歡開始控製小媳婦飲食，她就開始悄咪咪投喂，死死拖住了小媳婦華麗蛻變的後腿。
照慕容昭的話，要那麽漂亮幹什麽，他覺得這樣就很好，堅決不能讓小媳婦變漂亮。
兩人約定好時間，顧君訣就去找薛搴。
隻是剛走到門口，薛搴的聲音就從裏麵飄出來，“顧君訣，你有本事，都會作詩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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