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她最怕苦澀
想了想,又飛快地從櫃子裏找出另外一瓶藥,“現將這個口服了。”說罷,也不等楚姒清答應,就霸道地對上她的嘴。
楚姒清無法拒絕,被迫喝下。
那滿嘴的苦澀,頓時讓她險些流淚,“咳咳咳,好苦。”她猛地咳嗽幹嘔起來,弄得麵紅耳赤。
“你怕苦?”慕容塵驚愕地看她。
“怎麽?怕苦很丟人嗎?”楚姒清怨懟地等他,這個強勢蠻橫的男人,連給人喘息的餘地都不留。
沒錯,她大名鼎鼎的金牌殺手,殺人無數,不怕刀山火海,卻唯獨害怕吃藥,尤其是怪異的中藥味。
慕容塵倏爾笑了,清明的眼眸裏漾著一絲不可思議,“總算是捉住了你的弱點,今後,你若是再敢亂闖禍,本王便知道處置你的法子了。”
“你休想!我哪裏輪得到你……”楚姒清斷然說道,憤憤的。
慕容塵眼中的笑意始終沒有散去,“總是這麽張牙舞爪的,哪個男人見了會喜歡。”他故意調侃,卻樂得其中。
若真沒有人喜歡,他一個人要了就好。
楚姒清忽然沉靜下來,一時間無言以對,終身大事始終是自己的心頭刺,身為楚家的女兒,到了一定的年紀,必定會被安排婚配,她可以反抗,卻無法忽略思想傳統的母親,若是一輩子真的不嫁人,母親怕是要操碎了心。
但她楚姒清,要嫁的人,必定是真心相待,攜手到老的男子。
皇家,乃至整個昭國,都難以找出這樣一個人出來。
慕容塵見她忽然情緒低落,也不再說話,靜靜地幫她處理腐爛了的傷口,他的動作那般細致,那般溫柔,將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了她的身上。
楚姒清陷入神色,隻感覺臂膀處一陣鑽心的疼。
習以為常的,她並未喊痛,而是難過的蹙起眉頭。
“痛就喊出來,作為女人,沒什麽大不了的。”慕容塵一顆心亦是糾的緊緊的,生怕再弄疼了她。
但是,那塊腐肉,若是不及時處理,必定留下後患。
所以,他不得不狠下心腸,沉聲說道,“就剩最後一道工序了,你暫且忍住,痛的話,大聲喊,我會輕一點的。”
他額頭上滲滿了細密的汗珠,仿佛經曆了一場惡戰,但即便曾經深處險惡的沙場,他也未曾流過一滴恐懼的汗水。
沒錯,他此刻恐懼了,害怕她受苦。
恨不得要將她身上的痛全部轉接過來,從來不屑於去責怪女人,此刻卻恨極了趙元香和雲雪衣的惡意對付。
“好!”楚姒清凝視著他難看的臉色,心中不由得融入一股暖意。
他果真是在乎自己的嗎?不然何故這麽緊張?她可從未見他如此緊張過誰。
心中亂亂的,早已忘記了手臂上的痛,思緒全部停留在他的臉上。
最後,慕容塵如獲重赦的深吸了口氣,方才令楚姒清回過身來。
“沒事,一點都不痛。”楚姒清陳述地說道,親口告訴他。
慕容塵寬慰地點點頭,習慣性地摸了摸她的腦袋,而後開始包紮,他低著眉,嫻熟地動作,寬厚的大掌緊貼著她的肌膚。
冰冷的觸感。
楚姒清不由得問道,“你的手,為什麽總是這麽冷?”臨近初夏時節,而他的體溫,似乎不同於常人。
女子皆有體寒的特征,莫非他也是?
慕容塵似是被問住了,久久不作答,深邃的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體寒的人,清早應該多穿些衣服。”楚姒清看著他單薄的長衫,不由得蹙眉。
慕容塵見她難得關心自己,唇角露出一抹釋然,“可能是天生冷血的緣故,身體倒也無礙。”
“天生冷血?怎麽可能?”楚姒清不願意聽見他如此說自己。
“你不信?”慕容塵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熠熠眸光中,隱含了太多的情緒。
“不會有人天生冷血,除非是迫不得已。”楚姒清極力反駁,雖然不可否認,自己早已成為了一個冷血的殺手,不過她正試圖改變命運。
慕容塵也不多做解釋,他含笑,拔下她頭上的玉簪,而後朝著手臂輕輕一劃。
“你這是做什麽?”楚姒清愕然驚呼,難以置信地瞪著男人。
“讓你相信啊!你摸摸看,這血是不是冷的?”慕容塵目光灼灼,凝視著她。
楚姒清心如亂麻,下意識地用手去觸摸那血液。
瞬間,她猛地縮回,果然如他所說,冰冷,沒有一絲的溫度!人的血,怎麽會是冷的嗎?這一回,她終於徹底相信,他不是隨口說說,不是哄騙。
雖然心中隱藏著極大的秘密,還有沉痛的過往,但慕容塵終究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
他溫暖的眸光看著她,“今後你我成親,你總歸要知道的,我不想隱藏這個秘密,現在知道了,會不會害怕?”
楚姒清搖頭,異常的堅決,“怕什麽!你又不是魔鬼!”
似是想要表明自己的立場,她主動握住他淌血的傷口,感受那徹骨的寒意!好冷,冷的極致,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帶著這樣的體溫,一直存活於世嗎?
了解過科學的她可不會相信,他是一個正常的人。
心中,燃起莫大的悲憐,她強忍著,連忙拿起紗布,將他的傷口纏好,纏的牢牢地,似是不願再去窺見他隱藏在最深處的秘密。
慕容塵不置一詞,隻是安靜的凝視著她的容顏。
兩人都處理好傷口,慕容塵方才穿好朝服,臨走前,不忘記叮囑,“好好呆在府中養傷,有什麽需求,盡管跟管家提,想要見朋友的話,都可以請過來。”
“好。”楚姒清欣然點頭,目送他離去。
此番此景,不禁讓她產生錯覺,自己好像成了妻子的身份,一門心思,平心靜氣地等候丈夫勞作歸來。
嗬!家的感覺嗎?她一生中最為奢望的東西!如今就近在眼前了嗎?
隻是,這些看似美好的事情,是否隻是一場鏡花水月?
連著兩日,楚姒清在四王府過得有聲有色,一方麵是錦衣玉食,另一方麵是慕容塵的無限寵溺,恨不得將天下所有的好吃的,好玩的,奇異的東西放到她的麵前。
她白日裏就按照男人的法子馴狼,能做到事半功倍,晚上慕容塵在燈下批閱公文,她就安靜地陪著,看會兒書,迷迷糊糊地陷入睡夢之中。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男人已經早朝去了。
這種現世安穩的日子,雖說舒坦,但楚姒清總感覺有種不踏實的錯覺,仿佛等到某一天,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會成為泡影。
這一日,楚姒清剛起床沒多久。
就聽見管家說,她的老朋友來了。
老朋友,楚姒清眼眸一亮,頓時精神抖擻地出了院子去迎接。
她走到半路的時候,就聽見細微的爭執聲,心中暗暗一驚,於是加快腳步前行。
透著繁茂的小樹林看去,隻見張康和徐伯兩人背對背,身邊圍了一圈王府的家丁,個個充滿敵意,臉色難看。
“徐伯,張康,發生了什麽事?”楚姒清愕然,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
徐伯和張康見到楚姒清,緊繃的神色總算是鬆緩了一分。
張康率先說道,“老大,你可得為我們做主。”此時此刻,他下意識地喊楚姒清老大。
楚姒清眉頭微微一皺,“發生了什麽事?詳細地說給我聽。”
張康急紅了臉,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尤其是當著眾多人。
徐伯相比鎮定幾分,他搖頭說道,“今日,我們是來給你送秋水居地契的,原以為,有你的麵子,四王府會歡迎我們,沒想到,我們一進門,他們就沒給好臉色,一路上,什麽也不說,我們因為莽撞,弄斷了一顆幼苗。”
徐伯說著,指了指旁側的一顆小樹苗。
楚姒清似乎意識到什麽,看向家丁的目光,不由得變的冷冽幾分。
嗬,這些所謂的奴才,不過是礙於慕容塵的命令,才對她畢恭畢敬,萬般順從,其實在他們的眼中,她楚姒清什麽也不是!
幾個家丁頓時懼怕地低下頭,其中一個膽大的人道,“我們辰王府,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如果真變得那麽隨便,那麽四爺的威望何在?”
張康一聽,頓時火大,“什麽阿貓阿狗,你他媽的敢再說一遍?”
“不過是山野村夫,動不動出口成髒,簡直是……”另一個家丁也附和兩句,滿滿的都是嘲諷。
楚姒清眉頭一擰,淩厲的目光迸射過去,“誰準許你汙蔑我的朋友?立刻跟他道歉!”
此人是四王府裏的老家丁,名為王福,年約三十五,楚姒清自是聽過他的一些事跡,經常倚老賣老,欺負下屬,而且對外來的一切都持抵觸心態。
尤其是她這個新入住的客人。
王福眼中沒有一絲的悔悟,尖酸刻薄道,“朋友?楚姑娘可要自重,你如今是四爺看中的人,一舉一動,都有關四爺的聲望,這種狐朋狗友,還是少結交的好。”
“你住嘴!你若再敢多說一句,我便饒不了你。”楚姒清厲聲打斷,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徐伯和張康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臉色不由得一變。
“丫頭,莫要為了我們,而讓四爺為難。”徐伯說道,忙從懷裏掏出地契,“秋水居的後續都辦理妥當了,這些,需要你親自收著。”
楚姒清沒有伸手去接,隻感到莫大的悲憤,慕容塵身份尊貴,無人可以攀附,就意味著,她今後連普通朋友都沒有?
她犀利而冷銳的目光,緊緊盯著徐福,“你們可有人當我是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