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之師（下）
兩個飽經滄桑的老首長，就這樣默默地流著淚。也隻有在這個時候，才能流下男兒淚。
“兄弟，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你既然找到我，就一定有所托付。說吧，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在部隊上帶了那麽多年，楊發光深知作為一個軍人應該踐行承諾。現在好兄弟有難，一定得幫他完成未了的心願。
“還是老哥哥了解我。現在我最擔心的，還有一個人，哎，不過好像也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了，他現在已經是個植物人，看樣子是醒不過來了。”
從肖劍的眼裏可以看得出來，他所說的這個人，定是對他很重要。今天來這裏的主要目的，或許就是為了這件事。一念及此，楊發光更加重視這個所謂的“植物人”起來。
“他現在在哪兒，為什麽會變成植物人呢？”
肖劍沉默了一會兒，所有的記憶都回到了那場慘烈的戰鬥中。那是一場毫無人性的戰爭，基本上就沒有人能夠活得下來。
然而，參加此次戰鬥的並不是一般的部隊，他們雖然沒有番號，卻做著比正規部隊還有牛掰的事。這個隊裏的每一個隊員，都絕對是萬裏挑一的高手。
這就是在如此慘絕人寰的戰鬥中，狼隊之所以能夠留存下那麽多人的原因。
“他現在正在柳建成的府上養傷，這輩子也許都不會再醒過來了。這孩子就是狼隊的中隊長楊鵬！想想他也真是可憐，從小就無父無母，自打進了部隊之後，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軍事上。別看他平時嘻嘻哈哈的，其實他的心裏很苦，很苦！”
果不出楊發光所料，肖劍所說的這個人，正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得力手下。對於楊鵬的傳說，楊發光早就有所耳聞，像這麽一個部隊精英，到頭來落得這般下場，著實令人唏噓。
“你也別太難過了，這孩子的命苦，或許這也是一種美好的結局，至少，他以後再也不用體驗戰火紛飛的歲月，也不用再顛沛流離了。”
說到這裏，楊發光深有感觸。就好比自己，除了還有呼吸，對人世又還有什麽可知的留戀的呢？人一旦失去了靈魂，就形同行屍走肉，即便是苟延殘喘，又有什麽意義？
“可不是嘛，不過不管怎樣，我還是抱著幾分希望，因為我知道這孩子不是一般人，憑著他的意誌力，應該會有奇跡發生。”
肖劍安慰著自己，楊鵬這孩子跟了自己很多年，可以說親眼看著他一步步成長。從一個青澀的新兵磨礪成一個精英，他付出了太多，勤懇好學，吃苦耐勞，從來就沒有聽到半句抱怨。
也正因為這樣，肖劍便開始關注楊鵬，生活上是好朋友，工作上則是良師，甚至，這種感情已經超越了父子之情，僭越了兄弟之情。
“他受的傷是不是顱腦，要不然的話怎麽會變成植物人？難道就沒有做過手術嗎？還是偷偷送回來的？”
楊發光心裏的苦痛連著曾經自己的遭遇，一時感懷，悲痛不已。要不是因為柳成龍爭權奪勢，設計陷害的話，狼隊的這些小家夥絕不會落此境地。
“做過，當時出了事之後，我就將事情全部安排好，也暗中請了最好的軍醫幫他們治療，其他幾個倒也受了很重的傷，可最起碼他們還能活下來，而楊鵬，大家都感到束手無策，就連最權威的顱腦科專家也是下了決斷，說是沒什麽希望了。”
說罷，肖劍眼裏再次儲滿了淚水，前程往事一幕幕襲來，傷痛之情溢於言表。
大凡變成植物人的人，不管是家屬還是朋友，基本上都不會對其抱太大的希望。包括此刻的楊發光，也同樣是這種想法。可看得出來，肖劍似乎並不能接受現實，對於楊鵬的情況，其實就是放不下。
饒是如此，楊發光也不想說出讓老朋友傷心的話，人活著就得有盼頭，或許這就是肖劍剩下的時光裏的最大希望。
“希望吧，楊鵬的事跡我聽說過。他是個不錯的將士，在中東很多有名的戰役裏，都立下了赫赫戰功。好人會有好報的，這一點我一直堅信不疑。”
安慰的話說了很多，聽得也太多，楊發光知道這並起不了太大的作用。現在最緊要的，就是怎樣去完成肖劍的囑托。狼隊的小家夥們受了這麽大的劫難，要是可以的話，一定要讓他們過上安穩太平的日子。
“老哥呀，你既然認識柳成龍，就應該知道今天我為什麽來找你。這也是我之所以把楊鵬放在德明市的原因，所以，在以後的時間裏，你要幫我做狠多的事情，還請你千萬不要推脫。”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不管是出於那一方麵，楊發光都沒有理由拒絕。身為一個老兵，這是對老朋友的承諾，也是對狼隊小家夥們應盡的責任。
“你說吧，我能做什麽？”
肖劍知道，老朋友是個什麽樣的人，這也算是臨終之托，如果不是因為相信老朋友的話，也不會做出那種所托非人之事。
“我這次回去，是死是活權且不說，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狼隊的小兄弟們，這是幸存者的聯係地址和電話，老朋友了，你知道該怎麽做！”
說罷，肖劍從內、衣兜裏摸出一張折疊得很整齊的紙條，打開後，上麵赫然寫著六個人的名字……
“老兄弟，他們都還活著？”
“嗯，活著，隻是活的不是很好。有的，甚至生不如死！這就是我交托給你的事，你一定不能再讓他們受苦了，好嗎？”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肖劍肯定經過了深思熟慮，這才委以重任，且不說有沒有這個能力去完成這艱巨的任務，就憑這份信任，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
“放心吧，我一定竭力去做好這些事，有我在，小家夥們絕不會受苦受難。”
肖劍滿意地笑了，老朋友就是老朋友，要不是還有這麽個鐵哥們，還真是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好兄弟，你要記住，如果楊鵬那小子真的能夠醒過來，找個合適的時機，再將狼隊弟兄的地址告訴他，至於我的事，能瞞就瞞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