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與果（下）
世間事，因果循環，因果報應，由當初種下的因，就有而今結下的果。
隻是，這種事為什麽要發生在柳晴的身上，難道上天不知道她已經太苦太苦了嗎？
“醫生，你一定要盡所能救救她，求求你了！”
楊鵬自己倒沒發現，可此刻的醫生胳膊已經被他賺的緊緊的，恨不得被擰出血來。
畢竟是醫生，且還是急診科的老醫生，經曆了太多的生死，看慣了生離死別，是以非常能理解病人家屬此刻的心情，即便手上承受了劇痛，也還是強忍下來。
待楊鵬發現自己太過激動而導致醫生受罪，鬆開手的同時，連連拱手致歉：“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
“小夥子，我知道你很難過，不過事實就是事實，所謂醫者仁心，我也希望所有的病人能夠健康，可這是不可改變的，你還是做好心理準備吧。”
眼看醫生還是那套話，楊鵬仿若跌入了萬丈深淵。開顱手術是非常危險的，一旦醒不來，柳晴此生可就真的完了。
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不得不想想今後的打算。柳晴可是個非常愛美的姑娘，若是在她的頭上留下巨大傷疤，無異於要了她的命。
想到這裏，楊鵬毫不猶豫地做出了決定：“手術不做了！”
做出這個決定的同時，其實楊鵬心裏想到了一個人，他就是柳建東！雖然直到現在柳晴也不知道其生父才是“二叔”，可事實如此，要是柳晴真有什麽事，沒理由不讓柳建東知道。
楊鵬的決定讓醫生呆了一會兒，待反應過來之際，立即怒道：“你和她是什麽關係，憑什麽做出這樣的決定？”
醫生可惱的理由很簡單，檢查完了之後向病人家屬匯報情況，那是符合邏輯的一件事，同時也是必須做的一件事。
大凡在醫院裏，做一個小手術都得告知家屬接下來所麵臨的一切風險。饒是如此，哪怕是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家屬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救治，而非一開口便是放棄。
被問到這個問題，也是在楊鵬的意料之中。可是，如何回答醫生的問題呢，是以丈夫的身份，還是朋友？
是丈夫到是說得過去，可要是朋友的話，正如醫生所說，憑什麽呢？
是呀，憑什麽？
一時間，楊鵬就像陷入了萬劫不複之地，根本就沒法自拔。欠下了她那麽多，該用什麽來報答？之前為她做的那些事，隻是微不足道力所能及,若是可以的話，真想用自己的命來換取柳晴健康。
隻是，試問人世間又怎會有這都能事情發生呢？
“我是，我是……”
醫生並不能理解楊鵬的支支吾吾，隻是覺得他草率拒絕就是不尊重生命。作為醫生，就得為病人的健康著想，在沒有弄清楚的情況下，無論是誰，也不能輕易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一個連自己的身份都不能明確的人，你有什麽資格決定人家的生死？是沒錢，還是你巴不得她早點死？”
從醫生的語氣中，楊鵬一下子清醒過來。很明顯，他是誤會了。如此性情中人，在醫生這種行業中還是很難遇到的。事關生死，很多醫生想的最多的便是怎樣擺脫幹係。
聽到此話，要說一點也不生氣那是假的，畢竟柳晴現在生死未卜，而自己和她的關係又很尷尬，被人如此擊中最疼痛的部位，很想大哭一番，最想的便是希望能夠為她分擔全部。
“你別管我和她是什麽關係，反正我就是不答應做開顱手術！”
楊鵬給出的理由，就連他自己也不願意去接受。更何況是手上掌握著病人生死的醫生？
“你這是什麽話，信不信我讓保安將你趕出去？”
兩人就像釘子和板子的關係互不相讓，旁觀的人都為醫生點讚，在市醫院，楊明高醫生就是招牌，除了性格不好之外，其他的什麽都好。
楊鵬總算是領教了一把眼前這位老醫生的厲害。隻是苦於沒法去說明和柳晴之間的關係，要不然的話，此時真想大吼一通。
“我就不信了，有本事你……”
話未說完，此時，隻見一個比眼前這位醫生還要年長一些的老醫生快步走了過來，同時大聲吼道：“楊明高，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和病人家屬吵架，可是你一輩子都改不了的臭脾氣，對吧？”
說話的醫生白麵長須，走起路來虎虎生威，有些仙風道骨的感覺。說話更是中氣十足，和氣飽力足的年輕人有的一拚。
待走到近前，老醫生怒目圓睜，氣衝鬥牛，隻不過這樣的表現隻是維持了不到三十秒。當他看到楊明高仍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之時，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軟軟地焉了下來。
“院長，你既然來了，就趕緊為我們評評理。新進病人的情況你是知道的，要是做手術的話，生還的機會還是挺大的。經過我一番苦說，他竟然不答應手術，這是什麽樣的道理？這其中要是沒有問題，我，我，我……”
楊明高本想接著往下說，慢慢地感覺到越來越激動，激動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我什麽也不想聽，反正在你的記錄裏，從來就沒有一次是人家的錯。不就是一條命嗎，一天在你眼前失去的生命還少了嗎？老楊呀老楊，真不是我說你，有些事，鑽牛角尖的結局總是不好，最後吃虧的絕對是自己！”
院長看上去慈眉善目，說起話來卻是讓人夠疼，夠狠。
楊鵬自然聽得出來，院長明麵上在向著自己，其實他是在為楊明高鳴不平。
想明白這個道理之後，楊鵬也不繼續追究，而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兩人上演雙簧。
令楊鵬感到奇怪的是，院長沒有再和楊明高說些什麽，而是矛頭直指這邊:“小夥子，楊醫生說的是不是真的？”
點了點頭，楊鵬表示默認。在這個時候，實在是沒必要再繼續深究此事，隻要柳晴能夠好起來，那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這樣那我就要說幾句了。在急救病房的那位姑娘，你和她到底什麽關係？現在她的情況你也知道，生死就在你一念之間，要是因為醫療費的問題，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
再一次被誤會，楊鵬可真是有苦難言。抬頭看了一眼老院長，很想求他別說下去，隻是這件事要是沒有個水落石出的話，看樣子是沒法收場的了。
一念及此，楊鵬輕身說道：“兩位醫生可否借一步說話？”
雖然這樣問，可楊鵬並沒有給他們答不答應的機會，而是徑直朝前走去，道路的前方，就是一樓洗手間。
看到病人家屬這般為難，楊明高其實心裏是非常能理解的。隻是這小子也真是太不懂事，要說什麽悄悄話竟然要到廁所，真是讓人不解。
院長符號也很意外，在醫院的廁所裏談事情，就算是什麽機密大事，也沒必要搞得這般難堪。
即便如此，兩人還是跟在楊鵬身後，到了衛生間門口，便已看到楊鵬已經停下了腳步。
“二位，你們可是救人於水火的英雄。可否告訴我一下，她變成植物人的可能有多大？”
簡單明了的問題，楊鵬感覺此時自己就像一副沒有靈魂的軀殼，就連自己在說些什麽都不知道。
“小夥子，那我反問你一句，要是隻有千分之一的機會，你打算怎麽辦？我也很想知道你的想法。”
說話的是院長，比起楊明高來，自然是願意聽老院長說兩句真心話。
“我願意，我當然希望她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