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絕望中發出的黯光（五）
楊延風無奈笑笑“那麽，譚大人？想讓在下——恩？”邊說眼睛邊向著遠處一團黑暗中努了努。（縣衙裏有內鬼）
譚叡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延風啊，最近我不打算查案啦。你知道的縣裏好多政務需要熟悉交接，這個案子就暫且放下吧！”（我早就知道）
楊延風“哦”了一聲“好的，大人。您先想辦法解決我們的銀子問題吧。”（那我們兵分兩路）
譚叡沉聲道“得了吧，我能有什麽辦法？”(我去調查張三狗)
“那你先把五兩銀子給我。我去想想辦法能不能翻一翻。”楊延風漫不經心說道，慢慢走近譚叡，伸出手。（那我去調查何家）
隻見，譚叡左左右右從袖子裏整整掏了半柱香時間，才將一些細碎銀子交給了楊延風，又小聲不知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轉身就離開了。
楊延風顛了顛手中細碎的五兩紋銀，朝著黑暗冷笑一聲，也遁入了黑暗。
他要去何家，用他的千裏追蹤術與鷹眼能力重新勘察現場。而譚叡則著手張三狗的社會關係，一暗一明，兩頭調查。
不過這第一步，是要搞到經費。尤其是現在的楊延風，沒有了夜鴉的財政支持，查案簡直是寸步難行。莫說是千裏追蹤了，十裏追蹤都困難。
沒錢，寸步難行！
楊延風是以表弟的身份堂堂正正走進茫關三大巨富之一的蔣家——蔣府的豪宅建在荒涼貧瘠的關山之上，所有的物資包括清水都靠進口，足見生活之奢靡。
據說蔣家內貯無數奇珍異寶，古玩字畫，絕世秘籍。當然，也沒有江洋大盜或者神偷敢來光顧蔣家。因為，裏麵看家護院的高手數量以及質量也很可觀。
整個茫關能完完整整走完蔣府的人不超過三人，其中第三人就是哥舒老帥。
不過，現在來了第四個，那就是楊延風。
而相比之下，哥舒老帥的來頭顯然要比他老楊大得多——老帥是茫關總督，邊城最高軍事政治領袖一把手，還是朝廷的正一品大員，人魔前線的總指揮。
楊延風站在蔣家的庭院內，正在用心去聽、去聆、去分辨、去吸收各種各式的聲音，沒辦法，多年的辦案習慣改不了。
“老弟！哈哈，多年不見啦。”說話的是蔣平安，蔣府的大小姐——長得十分俠烈，胭脂，塗得很紅，風風火火的。
楊延風摸頭笑道“大姐，快十年了吧。”說這段話的時候，楊延風嘴角在笑，但是眉頭有些深鎖。
蔣平安哈哈一笑“你小子不是在帝都當捕快嗎？怎麽，這回來茫關追通緝犯嗎？”
蔣平安盡管看出了楊延風的愁眉不展，但並不怎麽擔心。
因為她知道——這個表弟什麽大風大浪沒經曆經過？自己又何必替他憂慮？
楊延風道“沒啊，這次隻是單純來探望下蔣伯伯，順便請大姐您喝酒！”
蔣平安斜視著楊延風“請我喝酒？你搞反了吧？”
楊延風失笑道“哪裏哪裏，真心實意的。”
“難得，難得，真是不像你啊……那，我們現在出發？”蔣平安也笑了起來。
“好，好，大姐您請！”楊延風忽斂了笑容，眼裏閃過一絲皎潔。
金水鎮是茫關旗下一個很繁榮的市鎮，也是茫關的納稅大戶。擁有兩大特產“青樓與勾欄”。
三十年來，從幾家小窯子逐漸發展成轟轟烈烈的擁有上百家連鎖。當然，還有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這地方以及鄰近城鎮的同行，也離開了他們原先開設的地方，來到了金水鎮。好像這東西哪兒越多，生意就越好做一般，像是會傳染一樣，絡繹不絕。
在日落的時分，楊延風與蔣平安來到了金水鎮，蔣平安一看那鎮上的大字，以及在鎮頭巷尾遠處高高豎起的紅色燈籠，她就臉色刹然慘白，陷入沉思“唔這地方不適合老娘我”
她這麽一說，楊延風笑了起來“大姐，要不？我們再騎馬去下一個鎮？”
“得了吧，都騎了四個時辰；這人不累，馬也累了。就這了，反正隻是喝酒吃飯而已！”蔣平安點點頭“走吧，小弟。”
“等一下”楊延風大有深意地看著她，笑著說“你穿成這樣，恐怕人家不招待你。”
蔣平安看了看自己的女裝，歪著脖子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表弟有件事不好意思請你”
楊延風義不容辭的道“大姐，你說，能幫得上忙我一定幫！”
蔣平安澀笑道“請你，替我去買套男裝，好不？”
“我好好，在這等我！”楊延風摸摸口袋裏的五兩銀子（楊延風啊，楊延風。忍住，這錢沒借到之前，一切的理由都是合理的。）
換完男裝，兩人隨便尋了一處叫醉香樓的地方打算吃飯喝酒。
選這家店的根本原因竟然是因為——蔣平安覺得這家青樓的名字看起來更像是酒樓。
當看到一群穿得花花綠綠的長裙，行不露足，坐不躬身，笑不露齒的婢女們站在八仙桌四周？楊延風不禁大呼這醉香樓和凝香館、閣又有什麽不同？
楊延風現在別的不擔心，隻是覺得自己所剩的銀子恐怕付不出這頓飯了。
“喂，小弟，你吃啊！哇，這裏的菜太好吃了，比我家的廚子們強多了。”蔣平安邊說邊徒手拿起一隻醬板鴨腿，大快朵頤道。
楊延風緩緩抬起頭來。突然，這位神捕目瞪口呆隻見，蔣平安好似餓死鬼投胎。一陣狼吞虎咽，風卷殘雲，一口氣就吃了桌麵上大半的菜肴。
她的麵頰上、鼻頭上，還有幾顆菜牙以及醬鴨的紅色醬油點綴在麵門上。
見到楊延風這個表情，後者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麵頰？
在得到老楊“點頭”的回答後，蔣平安這才省悟，居然一伸舌頭，用舌尖一舐再舔還掃了一圈，將麵頰上的殘羹醬油全都卷入嘴裏。
又伸出剛才抓鴨腿的手，放進嘴巴裏嚼了五六十下不等——還美其名曰舔手手。
吃完舔完喝完之後，蔣平安這才發現老楊、文人騷客、婢女、老鴇龜公全瞪著她看，人人都張大了嘴巴。
蔣平安忽地紅了麵，忿忿地道“看什麽看！看什麽看？沒見過別人吃飯啊？怕我付不起錢啊？表弟，結賬！”
楊延風聽得冷汗直冒，又給她斟了一杯酒，看她咕呱啦一仰頭喝了大半，這才勉勵似的說“姐，借我點錢。”
蔣平安和楊延風，你望我，我望你，老半天沒有說話。
蔣平安問‘嗯？借錢？借錢幹嘛？’
楊延風苦惱地道“啊，借錢。借錢辦案啊！”
蔣平安麵色一沉道“你們夜鴉也太不厚道了吧，這辦案經費都不給的嗎？”
楊延風也很煩躁“夜鴉那邊早就不幹了。我現在是給一個來茫關當知縣的朋友當捕快。好巧不巧，這來的第一天就有一個棘手的案子，需要重新徹查。可是，那位大人兩袖清風，拿不出費用。”
“辦案？嘿嘿！有點意思。”蔣平安興奮地搓著小手，昵聲喚道“小弟，這錢沒問題，姐這管夠。但是有一條——”蔣平安說完就望向楊延風。
楊延風麵色有點不自在了，按住腦袋“不行！”
蔣平安眯起大眼，問“不—行？”
楊延風接道“不行，免談。”他說話帶著堅決。
蔣平安大眼兒一睜，道“你剛才說什麽事兒來著？”
楊延風聞言一怔，說道“辦案！”
蔣平安水靈靈的眼珠兒一轉“前麵一句？”
楊延風想也沒想就回了一句“借錢。”
蔣平安格格一笑道“咯咯，不借，沒錢，自己想辦法吧。我走了，這頓飯說好的，你請我的，再見啦！”說完，蔣平安作勢就要離開。
楊延風這才省悟過來，立刻站起來拉住蔣平安“我姐是我不對是我不好。”
蔣平安掩咀笑道“那辦案時給不給我帶上？”
“帶帶！”楊延風忙道。
蔣平安唇角浮現了一種勝利者的笑意“那麽事不宜遲，我們這就開始。我捕神蔣平安來啦~~~”
楊延風即問“那姐，這頓飯?”
“你付啊！說好的。我隻是答應借你辦案的費用嘛。”蔣平安忽然格格的笑將起來，興奮地搓著手手
三日後的深夜。
平山縣何府。
“喂喂！如何？如何？表弟？”
一位錦衣華服高雅矜貴的“藍衣公子”如今正站在楊延風的身後，微微有些緊張的看著周圍。
此時的楊延風，正彎腰閉眼查勘著何府後花園台階——已經看了一個時辰之久，居然連動也沒有動過一下。
這是楊延風的特殊能力鷹眼視覺——以靈魂出竅的狀態，觀察細枝末節的特殊視覺係統。
聞言的楊延風“啊”了一聲。
蔣平安全然不知他在“啊”些什麽，沒個好氣道“啊你個頭！你這都一個時辰，周圍該看的都看遍了，還不換換位置，追蹤疑犯啊？”
“大姐，這辦案哪有那麽簡單啊？”楊延風從黑色披風內翻出了一把小刀，小心翼翼的刮著地麵上的細碎沙土，並聚攏在一起。
突然，楊延風雙手結印後，咬破手指，將血滴在細碎沙土上。很快，血液化為一隻藏青色影犬。
蔣平安心頭一震“表弟……那是什麽？”
楊延風說道“追牙之影——這就是我的千裏追蹤術啊！隻要嫌犯的氣味痕跡不斷，這隻影犬將會帶我們一路追蹤敵人，直到找到他們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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