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空酒瓶
師傅的墳墓被葬在他們所居住的屋子的後方，墳墓前還有著一個翻倒的空酒瓶。
百裏止輕咳一聲，那裏，我順便看了看師兄。
瑾十三心中知道百裏止定然也是懷念師傅的，也不戳破，隻是會心一笑。
慢慢的跪倒陌溪的墳前：“師傅，徒兒十三來看你來了。”說著似乎想起了師傅生前的音容笑貌，“師傅，十三很好，百裏師叔很照顧我，師傅不用擔心。”
“師傅，我出去空山穀了，隻是外麵的人不若咱們這穀內的人好，師傅，你在地底下還和爹搶著娘了嗎，你知不知道，那沈之煥也下去了，他也說要找娘呢，師傅你要爭取得到我娘的芳心啊，即使是我爹，都不能讓”瑾十三頓了下，“師傅，徒兒想你”
說到後來，瑾十三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淚水，一直以來，她都當師傅隻是去了另外一個地方，和自己心愛的人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如今，麵對師傅的墳墓，她再也不可以自欺欺人了。師傅去了，這個世界上，唯 個護著自己安好的人去了。
百裏止看著肩膀抖動的瑾十三，緩緩上前環住瑾十三的肩膀：“十三不哭，師兄在天之靈，最喜歡的就是他的徒兒笑了。”
瑾十三心中是知道的，可是自己就是抑製不出洶湧而出的淚水。
瑾十三一直在陌溪墳前自言自語，百裏止則站在瑾十三的身後默默的等待，他知道十三在外麵受了太多的委屈，可是，她隻能回到這裏同陌溪說。
二人不知道在墳墓旁呆了多長時間，隻是覺得不過一瞬間，天色便漸漸的暗了下來。
“十三，天色晚了，夜裏涼，你身體剛好，我們回去吧。”
瑾十三回頭看了一眼百裏止，微微點了點頭，便要站起來，可是在墳前蹲久了，腿早就失去了知覺，百裏止慌忙扶住她，對著墳墓微微點頭：“師兄，我同十三先走了，他日，我定在與師兄不醉不歸。”
說完竟一把將瑾十三抱起，一直抱到了臥室內。
看著瑾十三依舊沉默的神情，百裏止微微歎了一口氣：“早知道會惹得十三這般不高興，我便不帶著十三回來了。”
“我沒有不高興。”瑾十三慌忙否認，“我隻是隻是突然意識到，師傅是真的，同我不在一個世界了。”說著便低下了頭。
百裏止摸了摸瑾十三的頭：“今日哭了一天，明日我們一定要快樂一天，定要玩個夠本。”見瑾十三微微有了笑意，方才又說道，“我先去做點吃的，今天累壞了吧。”
說著便轉身走出門去。瑾十三看著百裏止走出去的背影，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抱著雙腿陷入了沉思。
“十三，吃飯了。”百裏止將飯菜端進房間，便看見瑾十三在神遊，不由一笑。
瑾十三衝著百裏止不好意思的笑笑，拿起碗筷。
吃完飯二人都沒有說話，隻是沉默著，好長時間後，百裏止先打破了沉默：“十三也早點休息，我先出去了，十三有事喚我一聲便可。”
瑾十三輕嗯一聲，目送著百裏止走出門去。
自己不是不奇怪百裏止為何對自己這般好，隻是這樣溫柔的百裏止，她拒絕不了，也不想拒絕。
第二天早上瑾十三倒是睡了一個飽覺，隻是醒來後便隻看見百裏止留在桌子上的早飯，而他人卻不見了蹤影。
昨晚的胃口不好，瑾十三今天早上倒是吃了不少，把百裏止留下來的早飯全都吃光了。在屋內坐了一會兒，百裏止還沒有回來，便想著出門找一下吧。
可是自己剛一出門，便看見外麵浩浩蕩蕩的來了不少年輕的少女，甚至有一些人，瑾十三小時候還是認識的。
“瑾家妹子，你怎麽還在家裏呢？”說話的是小時候的玩伴玉萍。
瑾十三心中納悶，自己不應該在家嗎？
玉萍看瑾十三滿眼疑惑，笑開了：“你家那位今天早上還特別交代我，一定要把你帶去，你可得跟我走。”說著，便上前拽住了瑾十三的手。
這下瑾十三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自己家那位？難道是百裏止？
想到那位極有可能是百裏止，瑾十三也沒有反對，便跟隨者眾人一同走著。
眾人是在一條小河邊停了下來，小河中竟然有不少的男子站在裏麵。
瑾十三猛然想起，這是空山穀的連理河。顧名思義，男子在河中遊泳，女子若是相中了男子，便可將將男子的褲子拿走，男子若是不同意，便不讓其上岸。隻是，百裏止在這裏麵湊什麽熱鬧？
遠遠看去，河中黑壓壓的，但瑾十三一眼便看見立在一塊石頭邊上對著自己淺笑的百裏止，他同樣沒有穿衣服，隻是水位到了百裏止的腹部的高度，百裏止的上身肌理分明，在陽光的照耀下，竟然還泛著光芒，瑾十三連忙撇頭，不敢再看。
突然發現，岸上所有的女人似乎都在看著百裏止，說不上自己心中有什麽感覺，但是她確是有些不高興。
若是每個人都翻找百裏止的褲子，百裏止便真的會娶那個女人嗎？
一個膽大的女人率先上去，搶走了村裏教書先生的褲子，河中所有的男人都在調侃著看向中央那個有些白淨的男人。男子臉色早就紅了一片，卻仍舊抬起頭，衝著那個女人露出燦爛的笑容。瑾十三竟然看紅了雙眼，為他們的幸福感動。
有了第一個女人的帶動，後麵的女人突然一窩蜂的衝向岸邊，一時間，無論是岸上還是河中，笑聲與哀嚎聲連成一片。瑾十三滿含笑意的看著哄搶的人群，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河中的百裏止，登時沒有了笑意，百裏止也不著急，隻是看著瑾十三。
瑾十三看著麵前哄搶的人群，心中突然開始著急起來，她不知道，若是百裏止的褲子真的被某個女子拿走，她該如何自處，百裏止真的會娶她嗎？
瑾十三動了動腳步，她想衝到人群中把百裏止的褲子搶過來。但是卻突然頓住了。自己有什麽立場，若是自己真的搶到了百裏止的褲子，百裏止怎會樂意娶自己，明明，明明家中還有個蕭婉啊。
百裏止站在水中，看著腳步動的瑾十三，心中突然一喜，但是瑾十三突然停住了腳步，百裏止臉上的笑容也停住了。十三，你已經沒有勇氣多走一步了嗎？
快到下午的時候，岸邊的人漸漸的少了，而岸上的褲子，已經一條不剩了。瑾十三一陣苦笑，百裏止的褲子也被搶走了吧。
河中剩下的僅有的一對也走了，甚至走之前，還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仍舊站在其中的百裏止。一時間，隻剩下了河中的百裏止和站在岸上的瑾十三。
瑾十三慢慢踱步到小河邊上，輕聲道：你的褲子”
百裏止一瞬不瞬的盯著瑾十三，慢慢的向岸邊走著。瑾十三一驚，便要躲閃。
“瑾十三。”百裏止突然叫住她，不讓她離開。
瑾十三站定，百裏止慢慢的走到岸邊，原來，他並沒有脫掉褲子。
瑾十三說不上心中是什麽感覺，她想，快要結束了吧這一切。
“十三，我沒有想到，如今的十三竟是連這一步都走不下去了。以前的瑾十三若是知道，會拚盡全力的來搶，以前的瑾十三會直接跳進河中逼著我交出來，可是現在的瑾十三，還是瑾十三嗎？”
瑾十三突然一笑：“是啊，以前的瑾十三什麽都敢做，她勇敢，堅強，那是她傻，她不知道什麽是拒絕，什麽是絕望。你一次又一次的告訴我，你不會愛上我，如今你又要我走出這一步，百裏止，你不是在逼我嗎？你以為你那一箭沒有射出嗎？你可以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嗎？你能，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時時刻刻都在想著，你是不是哪天又要離我而去了，你是不是因為責任才同我在一起，或者隻是因為這雙眼睛？”
百裏止一怔：“十三，我不知你何時竟變得如此”
“自卑是嗎？”瑾十三接話，“把我變成這樣的不是你嗎？你如今問我為何變成這番模樣，現在的我，每向前進一步，便會摸一摸自己的右眼看一眼自己的傷疤，想一下你府上的蕭婉，你從來都沒有讓我安過心，如今卻來要我的心，我早就給過你了，隻是如今，我也不知道它去了哪裏。”
百裏止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麽，隻是看著眼前流淚的瑾十三，良久，才抬起手：“別哭。”說著替她擦去了淚水，自己走到一旁，穿上自己的外衫，牽著瑾十三的手便走回到家中。
一進家門，百裏止便聽見身後的瑾十三似乎說了什麽，他回頭，看著瑾十三。
瑾十三深吸了一口氣：“百裏，這兩天，我很開心。我們回去吧。”
百裏止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