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睜開雙眼
瑾十三沉默了好長時間,才出口:“你說什麽?”
“十三,我說,有人要殺他,他現在在南郡,你去找他吧,把他帶回來。”
瑾十三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做完事情之後,便躺到床上。
她不想知道胡達究竟為什麽知道朝堂上的事情,也不想知道胡達和沈玉風究竟是什麽關係,她總覺得,自己似乎生活在一個巨大的騙局中,逃離不開。
胡達說,百裏止有難,讓自己去救他,上一次,如此這般告訴自己的,是沈玉寒。這個世界上,隻有兩個人曾經心疼過她,一個是她中箭傷之後的沈玉寒,一個是默默守候在自己身後的胡達,如今竟是連這些溫暖都是欺騙。
第二天一大早,瑾十三便醒了過來,外麵的世界早就被雪染成了白色,竟是耀眼的瑾十三,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幾乎是在瑾十三起床的瞬間胡達便睜開了雙眼。十三,終究是選擇了他,心中歎息。
瑾十三看著睡在軟榻上的胡達:“胡大哥。”她知道胡達醒著。
胡達沒有轉身:“你的選擇,仍舊是去救他對嗎?”
瑾十三沉默良久:“對不起。”
胡達久久的沉默著,沒有說話。瑾十三動了動嘴唇,竟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我走了,對不起,沈玉寒。”床上的身影突然僵住,瑾十三知道自己說對了。
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開,淚水終究是順著臉頰落了下來,所有的一切都明朗了,難怪,難怪胡達同沈玉寒從不同時出現,難怪胡達會出現在自己身邊,也難怪,他會對自己這麽好,隻是因為,這個世界上,從來都隻有沈玉寒。
下雪的路並不好走,所幸昨夜的雪並不大,瑾十三一出家門,便駕著馬匹一路向南,她不知道南郡在哪,走起路來又異常艱難,一路上跌跌撞撞,問了不少路,所幸還算順利。
沈玉寒說百裏止有事,那必然是有事的,瑾十三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隻是昨天的沈玉寒和沈玉風的那一番話,卻又浮現在耳邊,沈玉風對百裏止惜之敬之,定不會容下沈玉寒,但聽昨日沈玉風的一番話,他並不會對沈玉寒出手。
瑾十三並不是在南郡找到的百裏止。她一路向南,直達南郡,可是南郡中並無動靜,直到有人告訴她:攝政王解決了南方水患,一路風光向北。
瑾十三懂得風光的意思,隻是若是風光的話,為何沈玉寒會說有人要害他,甚至,自己拋開一切來找他。
一路向北,瑾十三用了半天的時間,便追到了去往京城的軍隊,她沒敢靠近,隻是在後麵慢慢的跟隨。她想,若是百裏止真的遭遇了不測,自己,自己總可以看見的。
隻是令人奇怪的是,隊伍中一直沒有任何異樣。
宛中是一個小地盤,隻是宛中雖然處於北方與南方的交界之處,但並不像是一般的交界地點一般繁華,或許是因為這個地區多為山嶺或是懸崖峭壁,此處很少有人居住。百裏止的隊伍行至宛中處停了下來,瑾十三站在遠方看著前麵的隊伍,隻覺得平靜的有些詭異。
夜裏的宛中很冷,冷到瑾十三根本就睡不著覺,睡不著覺,瑾十三便望著前麵的隊伍發呆,百裏止可有想起過她?
突然前方的隊伍中傳來一陣陣匆忙的腳步聲,瑾十三隻覺得太陽穴處突突的跳動,似乎要有什麽事情發生。
瑾十三匆忙飛身向前,趁著隊伍混亂混雜進去,可是一進入人群中,瑾十三便驚呆了。
在所有人的包圍中,一個男子被兩士兵押著跪下,白玉簪歪斜,鬆亂的青絲隨夜風飄散,一襲白衣鬆垮散亂,縱然如此狼狽,妖冶無雙的臉依然高貴。仿如遺世而獨立。
那男子,是百裏止。
瑾十三站在人群中一陣心痛,百裏止何時遭遇過這般羞辱的待遇。
突然看見旁邊兩人舉著一口陶瓷小缸從人群中走出來,放到人群中間的百裏止的身邊,然後竟從裏邊撈出一條濕淋淋的鞭子,明眼人一看便知這鞭子定是經過了鹽水的長期浸泡,早已變了顏色。
烏雲閉月,全場寂靜無聲,鞭子被甩到高高的空中然後狠狠落下,如蛇一般咬噬過百裏止的身體。
“不要”瑾十三淒厲叫喊出聲,突然衝向人群中央,爬到百裏止的身上,百裏止似乎是被震動了一般,震驚的看著自己身旁的女子,竟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旁邊的士兵突然一把上前想要拉開瑾十三,瑾十三雖然眼淚迷了雙眼,仍舊憑著隻覺躲了過去。她吃力的扶起癱軟在地上的百裏止。
“百裏,我來救你,咱們回去,回去“說著便要帶著百裏止向外走去。
百裏止輕輕的抓住瑾十三的衣角,搖了搖頭:“十三,快走”
瑾十三眼淚突然湧了上來,她不明白,走得時候百裏止明明風光無限,為何偏偏成了這般後果。
突然感覺臉上一陣冰涼,瑾十三抬頭,便看見百裏止手在自己的臉頰上,慢慢擦去了淚水:“我以為,以為十三再也不會在我麵前哭了,如今能夠看見你,真好。”
瑾十三將百裏止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百裏不要說這般喪氣的話,我們都會沒事的,我救百裏出去,百裏會沒事的。”說著便要擔著百裏止的重量走出包圍圈。
四周的士兵突然拔出兵器:“聖上有令,但凡幫助百裏止者,殺無赦。”
瑾十三呆了,為何,為何要殺百裏止的,竟是沈玉風,果然是因為這江山始終姓的是沈嗎?
百裏止的身體似乎很是虛弱,瑾十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也知道百裏止怕是被人下了藥,失了武功,否則以他的實力,又有誰可以傷了他。
瑾十三的武功並不好,身上還帶著百裏止,僅僅支撐了一會兒,便被士兵以刀架在了脖子上,瑾十三不敢輕舉妄動,隻是雙手靜靜支撐著百裏止,看著為首之人逼的自己節節後退。
百裏止突然笑了出來,臉上虛弱的發白,青絲散落,這一笑,確是驚人的美,頓時驚呆了所有的人。
“你們以為,倘若你們真的殺了我,沈玉風會留下你們的命?”諷刺的開口,竟是直呼沈玉風的名諱。
為首的士兵似乎被說動了許多,的確,臨行前,聖上隻說:“必要時候,捉了他。”
看著麵前虛弱的兩人,為首的士兵擺了擺手:“帶下去。”
瑾十三和百裏止再一次被關了起來。第一次是為沈玉寒,第二次確是為沈玉風所關。
“小十三,”百裏止靠在瑾十三的肩上,突然開口:“你來了,我心中既是害怕又是高興。”
瑾十三的手微微一抖,看著如此虛弱的百裏止,隻覺得心中刺痛,“為什麽?”她輕輕的問到。
百裏止似乎笑了一下:“我高興你心中還有我,我害怕你因為我把自己傷害,十三,你不該來的。”
瑾十三搖了搖頭:“百裏不要說這些話,我如今既然已經來了,便一定會救你出去,因為,你始終都是我的百裏啊”
百裏止緩緩的搖了搖頭:“十三帶著我,終究隻是個累贅。”
瑾十三說不上來自己心中的感受是什麽,隻是看著精神如此萎靡的百裏止,她心中一陣惶恐。她不知道究竟百裏止聽到了什麽,或者知道了什麽,這般沒有生意的百裏止,是瑾十三第一次見到。
“百裏”瑾十三突然喚道。
百裏止靠在瑾十三身上的身體突然一顫,低低的“嗯”了一聲,便陷入了沉默。
瑾十三心中慌張,隻覺得百裏止死氣沉沉的:“百裏,不管發生了什麽,十三一直在百裏身邊,百裏是不是是不是連十三都不想要了”話音中帶著哽咽。
百裏止突然將自己的身體吃力的從瑾十三的肩膀上移開,瑾十三隻覺得自己的肩頭一輕,偏頭,竟看見百裏止慢慢的將自己的身體放在一旁濕潮的草席上,如此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行動霎時涼了瑾十三的心。
她看著百裏止支撐不住倒在地上,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走上前去,將他慢慢的扶起:“發生了什麽事,百裏,告訴我。”
百裏止原本一直抗拒著瑾十三的動作,聽到瑾十三嚴肅的問話,果然停了下來。緩緩的搖了搖頭:“十三本不該來”
瑾十三慌忙拿起百裏止的手臂,仔細聽著他的脈相,竟然發現,他的內力空蕩蕩的,竟是什麽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