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藥庫風波
他昏昏沉沉坐著馬車回府，心中不由得想到自己這些年來，一直在責怪府裏的妻妾沒有一個能給自己生一個兒子。還懷疑是吳氏在姨娘們的湯藥裏做了手腳，這才讓府時裏的女人們都不會懷孕。
今天才發現，其實自己一直都錯怪了吳氏，其實問題是出現在自己身上，自己竟然得了絕子症！
瀟姨娘知道車老爺昨夜在吳氏屋裏住了一夜，早打翻了醋瓶子。她不知道老爺沒在家，到車明德的園子外求見了兩三次，丁家和仆人們被她催逼得著急，心中隻盼著老爺快快回來。
車明德問遍了楚州大大小小十幾個醫館，這才又悄悄的回到府中來。
此時心煩意亂的他聽到瀟姨娘在園外吵鬧的聲音，心中更是惱怒，幹脆也不在自己的園子裏待了，叫了小廝陪著，理也不理瀟姨娘，便從她麵前走了。
“老爺！老爺！”瀟姨娘追在他身後嬌聲高叫了幾句，他隻是煩燥的皺起了眉頭。
小廝賠著小心，小聲的勸瀟姨娘道：“老爺心裏不高興，瀟姨娘您就別惹老爺心煩了。”
“你這個……”狗奴才三個字還沒有吐出口呢，便被車明德回身冷冷的盯了一眼，瀟姨娘的話就堵在嘴裏沒敢說下去。
狠狠的跺了跺腳，氣得幾乎發瘋的瀟姨娘對身邊的嬤嬤道：“去打聽打聽，這個吳氏給老爺灌什麽藥了？為何隻不過一夜之間，老爺對我便沒了好臉色？”
本以為車明德心情不好，這幾日都不會到吳氏這裏來了，卻不料還沒過一日，車明德便又往自己這屋裏來。
吳氏又驚又喜，驚的是車明德竟然像是沒事一樣，也不知道他到底從別的大夫那兒聽到什麽沒有，喜的是他已經好長時間沒有主動到自己的院裏來過了。
滿臉歡喜的迎出門去，還沒拜下身子，便被車明德伸出的長臂輕輕托起。
“夫人免禮，看來，爺是來得太少了，夫人竟然已經與爺如此生分。”
看著車明德的神情，吳氏一時之間不敢確定，他是知道了自己果真得了絕子症，發現從前是錯怪了自己，還是其他原因？
，隻是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朱這老嬤嬤不會被打傷吧？然後就看到錢國公拿了雞毛撣子過來，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那雞毛撣子就沒頭沒臉的對著芳菲落下來。
但是他對自己好，她的心裏便快樂不已。
接下來的幾天，車明德沒再到別的姨娘屋裏去，每日都在吳氏房中歇息。
這樣的日子，似乎隻在吳氏剛嫁進車府的時候有過，那種被丈夫擁在懷裏，細細的憐惜著的感覺真好，吳氏覺得自己從生了女兒之後，便再也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幸福。
她心裏甜甜的，卻又不時想到車明德身上的病，心裏又不免有些擔心。
若是車老爺這病治不好，那將來這府裏的一切，都會被族裏收走。她辛苦操持的車府，老爺費心賺來的銀子，這每一件，都會歸了別人。
她將自己的擔心告訴車無垢父女倆，車無垢覺得這個幕後黑手若是不揪出來，車府永無寧日。
但是現在卻還不能讓那人知道他們已經發現了車明德喝的藥有毒一事，三人一合計，便決定讓車明德以後隻在吳氏院中過，有人把藥端來，讓下人直接端到吳氏那裏。而另一頭，車無垢又讓人重新抓藥，把那人的藥給換下來。
車明德看著有沉著冷靜的車無垢，越來越覺得自己這個女兒很聰明，很細心。
“爹，我想，我們還該去庫房裏查看一下你過去喝的中藥到底是誰在管理的。”
第二天，無垢便說吳氏身體不適，她要為自己的娘親親自到車府的庫房裏找些補藥人參之類的，挑些好的去親自給娘燉雞湯。
她帶著芽兒來到庫房前，待叫人開門的時候，一個老嬤嬤卻不給她們開門。
“大膽的奴才，小姐讓你開門你沒聽到麽？”跟隨車無垢一起到藥庫房的芽兒見那老嬤嬤一副倚老賣老，竟然不將車無垢的話放在心上，心中很不滿意的罵道。
“老奴不敢，可是老太太吩咐過，這藥庫房若是沒有老太太的允許，誰也不能進去。”她說完用微微得意的眼光看著車無垢：“大小姐也莫要在這裏為難老奴了，若是要進藥庫房，便去請了老太太的同意，老奴這才好為大小姐開門。”
車無垢臉色一沉，冷冷的盯著這老嬤嬤道：“是麽？原來車府裏竟然有這樣的規矩，堂堂大小姐想進自家的藥庫房都還得去驚動一下老太太，連一個奴才都能當著本小姐了？”
她緊緊的盯著那老嬤嬤，然後問她：“你是誰手下的奴才？”
那老嬤嬤抬了抬眼睛，傲慢的答道：“老奴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頭李嬤嬤。”
車無垢柳眉輕挑，心道怪不得這麽傲慢無禮，原來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頭。這樣的身份，平日裏自然沒有人敢隨意得罪她，可是她未免也太囂張了，再怎麽得主子的信任，也不過是一個奴才而已，竟然敢擋著她不讓她進藥庫房！
“叫你開門你沒有聽到？就算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頭，也不能倚老賣老，連大小姐都敢怠慢了！”芽兒也是個護主的，見李嬤嬤這般不將車無垢放在眼裏，早就氣壞了。
車無垢早已不是重生前那個不吭聲的大小姐了，若被他這麽欺著，她還不教訓她的話，將來她怎麽能保護吳氏？維護這個家的利益？
見李嬤嬤硬是不開藥庫房的門，她怒不可遏的喝道：“想不到車府竟然也輪到奴才來當家作主了，主子站在眼前，竟然都喊不動你開自家的門！難道真要本小姐將老太太請到這兒來麽？來人，給本小姐將這門撞開！”
李嬤嬤臉上神情微動了動，一抹焦急浮上眼底，她慌張的向園外瞟了一眼，那細微的變化卻被車無垢看在了眼裏。
車無垢心中一動，心中更加肯定這藥庫房裏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更加吵著要進去。
“不行，誰也不能進去。”李嬤嬤見車無垢竟然讓人來砸門，不禁又慌又急，顧不得自己一副老身板，飛快的跑到門前，雙手張開擋在門上，大喊大叫道：“誰要是硬要開門，便是不將老太太的話放在眼裏。要開門的話，便先從老奴身上踩過去！”
車無垢悠閑的拍著巴掌，嘲諷的笑道：“你以為你是誰，便是本小姐踩著你的身體過去又如何？！”
李嬤嬤見她果真向著自己直直的走來，不由得心中一陣發慌。
她的狠話也隻是嚇唬車無垢她們而已。這些奴才丫頭她倒是不怕，但是若車無垢親自上來，那自己被踩了隻怕也是白白被踩。
一時間，她拚命的拉住藥庫房大門，不讓車無垢靠近藥庫房，而車無垢胸中也是一股怒火衝上來，一揚手，就照著李嬤嬤那張老臉狠狠的扇了兩耳光！
這一下還了得，李嬤嬤從陪嫁進來，還從未受過這樣大的氣，活到這麽老了，卻被軒無垢當著眾丫頭下人的麵扇了耳光。
立時便坐倒在地，哭天抹地的大吵大鬧，口裏直呼著：“老夫人哪！老奴無用，老奴為給您守著這藥庫房，如今竟然被大小姐無禮毆打呀——老夫人呀——”
車無垢見了隻是冷笑：“你就哭喊吧，最好是將老太太也喊來，我倒是想看看，老太太為何連自己家的嫡孫女都不能進自家的藥庫房了？這藥庫房裏不會是有什麽鬼罷？”
她們的動靜鬧得如此之大，回府的車明德剛好有事往這附近走來，聽到李嬤嬤呼天搶地的慘哭聲，心中想起車無垢說的要到藥庫房來查一查是誰負責的自己的藥，便轉身向藥庫房走來。
恰巧見李嬤嬤又抱住車無垢的腳，怎麽也不讓車無垢進藥庫房去，他麵色微微一沉，上前便讓左右將李嬤嬤給拖開。
“你將藥庫房的門打開，”他冷冷的看了李嬤嬤一眼：“還是說我這車府的主子也沒有資格命令你開藥庫房的門？”
老太太再有勢力，車府也是車明德說了算了。李嬤嬤這回真沒了辦法，隻好垂著頭應了聲：“是。”不情不願的上前將門打開了。
門才一打開，一股明顯的黴臭氣頓時從庫房裏彌漫出來，讓人幾乎不能呼吸。
車明德拂了拂袖子，稍稍擋去藥庫房裏散發出來的讓人難受的氣味走進房內，車無垢瞟了忐忑不安的李嬤嬤一眼，也跟了進去。
兩人進得房內，不禁有些口瞪口呆。
車明德指著那木架子上一堆堆受潮發黴的藥材問道：“難道每日裏爺喝下的竟然是這些藥材煎熬出來的汁水麽？”一想自己每日喝的，就是用這些讓人聞不下去，而且全都已經生蟲長毛了的藥材煮出來的水，車明德不由得惡心得想吐！
他氣不打一處來，一甩袖子，匆匆從庫房裏出來，對著李嬤嬤的身子就是狠狠一腳。畢竟是一家之主的老爺，李嬤嬤挨了打也不敢躲開，隻痛得抱著肚子在哪裏叫痛，一邊哭著“老太太，你可快來救救老奴！”
車明德冷冷哼了一聲道：“如此賤奴還口口聲聲的喚著讓老太太來救你！若是老太太知道你是如此為車家看守藥庫房的，隻怕立刻便將你杖斃在這庫房前！你竟然還敢將這罪名推到老太太身上去！”
他抬起腳作勢又要踢去，還沒踢到李嬤嬤，李嬤嬤已經尖叫著求饒起來。
她似乎才知道，此刻沒有誰能救得了她，氣焰之才低了下來，縮著身體躲在一邊。
待見到車明德轉身環視了一眼藥庫房後對車無垢道：“這裏的事便交給你了，好好的將藥庫房裏的藥都清理一遍，不能要的藥全都給我放火燒了！”
李嬤嬤又著急起來，車無垢看她一眼，揚聲對左右的下人道：“給我把她綁起來……”
這時有車老爺撐腰，下人們立刻一聲應下，飛快的上前將想擋著不讓燒藥的李嬤嬤給綁了起來，頓時，藥庫房旁又響起一陣殺豬般的叫聲。
眾奴才丫頭們鬆開手，心中卻覺得似乎在做夢一樣，眼前的一幕真是叫人不可思議，大小姐竟然連老太太的陪嫁丫頭都給綁了。
先前隻覺得吳氏似乎突然重新得了車老爺的寵愛，如今見車老爺如此支持車無垢，連老太太都不顧了，心中都覺得這吳氏的地位很快便要超過府裏的老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