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似是離別
“看啊，王妃，眼下天氣已經回轉過來，的確暖和了不少，不知道王妃可否有興致與柔兮一塊兒去花園中賞那尚未凋謝的梅花？”
柔兮一大清早的就走到了慕凝芙的宮中，想著要邀請她一同前去花園看看那些晚謝的紅梅。雪已經融化了，還有一些沒有溶解的，殘留在大漠中，遠望過去，也不失一種美的。慕凝芙此時正不緊不慢的穿著外麵的夾襖，慕青在一旁跟著。
“既然皇嫂如此有雅興，那麽就走吧。隻是皇嫂未免穿的有點單薄了吧？要不，叫慕青幫皇嫂進去再拿件衣裳出來如何？”慕凝芙嘴角輕笑著，看著柔兮的表情，從笑到收斂住，再到麵無表情。
慕凝芙心想著，果然隻是一個小家子氣的女人罷了。肚子已經有幾個月的胎象了，還不安分的待在自己的宮中，仍是要出來走動。僅僅隻是一句關懷的話語，便已經叫她如此多心。大哥和這樣的女子一起生活，不知道會有多少不必要的爭端呢。
擔心歸擔心，慕凝芙並不想因為自己的疑心，就去猜忌大哥和柔兮之間的感情。這麽久了，大哥對柔兮的好都是有目共睹的，隻是柔兮自己不願意安然的在越國生活著。哼，墨啟修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隻不過是驅使一個女人，為他做事而已。
以前如是，現在亦是如此。
柔兮冷不丁的說了一句：“無妨，凝芙跟著皇嫂走就好了。再不走走待在宮中都要發黴了，最近鴻天都不讓我再走動了，就連母後都多次的叮囑。你也知道的，我是愛玩的性子，哪能安分的住呢？”
“是啊，皇嫂為人倒是挺活躍的。隻是有的時候太過活躍了，怕是對皇嫂自己不好。”慕凝芙沒有去看她，不願意直視著那雙眼睛。雖然和大哥的眼睛一樣，都有著一種深邃，但是柔兮眼中的深不見底，是會讓人覺著恐慌的。
二人攜手，向著花園走去。慕青和灼華跟著走在後邊，慕凝芙看著園中的紅梅綻放，那麽的嬌豔，即便是寒冬也沒有扼殺掉它繼續生長，生命其實沒有她之前想的那麽脆弱的吧。想著這個，慕凝芙莞爾一笑。
恰好就被柔兮看見了，一隻手支撐著自己凸起的肚子，一隻手就去拉著慕凝芙的手，走向了那株紅梅。
“看吧，沒有騙你吧？園中的紅梅真的是有晚謝的，如今已經快要立春了，還是開著呢。什麽樣的花，有什麽樣的習性。就是再寒冷的天，也不能抹殺。”
這點柔兮倒是和慕凝芙想到一塊兒去了，慕凝芙微微點著頭，說：“皇嫂說的是。天時隻能夠順應自然，但是人為還是能夠改變的。倘若我要強加的去摘掉了它，那麽這株紅梅就不一定還能屹立在這兒了。”
聽著慕凝芙的話，柔兮喚著灼華上前來。
“灼華，聽見了凝芙公主說的話沒有？去叫人來，將這株紅梅樹給移開。”
慕凝芙並未想到柔兮會這麽決斷的就叫人來移開了這棵樹，想來柔兮尚未真正的理解了慕凝芙要說出來的意思。馬上就阻止著說：“慢著。”
慕青聽了之後，立馬就擋住了灼華的去路。
柔兮看著慕凝芙，說：“怎麽？不是剛才你想要用人力為之，移除了它的嗎？”
“皇嫂誤會凝芙的意思了，凝芙在越國的時日也沒有多少了，以後這越國宮中還是要靠皇嫂打理著。這棵樹也能夠當成一種紀念吧，還是留著吧。寒冬裏也隻有它才能自在的綻放了。”
慕凝芙說著，卻是想到了她離開了越國之後，又要回到那個她最不想要在的地方。蜀國，有著她憎恨的人，而她還心存懷念的卻不知道還在不在。青龍帶回來的消息裏，沒有關乎禦史大人的消息，也許告老還鄉之後的他，就已經隱匿了吧。
隻有那些心中仍然蠢蠢欲動的人，還在那裏驚慌失措著，忙著一切的部署。
柔兮已經對著灼華使了個眼色，灼華便停止了和慕青的推搡，乖乖的走到了柔兮的身後。慕凝芙看著她那個樣子，儼然就是一副走狗的模樣。隻會仗勢欺人而已，沒有什麽太大的出息、當初她和小順子的勾當，慕凝芙要不是看著柔兮肚裏的孩子份上，早就要告知母後了。
“皇嫂，天寒地凍的，雖然大地回暖了。但是皇嫂有孕在身，還是小心照顧著自己為好。早些回府吧，凝芙也回去了。寒王還在等候著呢。”慕凝芙笑了一下之後，就轉身回宮了。
柔兮眼睜睜地看著慕凝芙頭也不回的走了，恨恨的問灼華：“她和我比，誰要年輕些？”
“當然是皇妃看著要年輕些。凝芙公主好歹也是經曆了那麽多滄桑的人了，眼角的皺紋，都比娘娘的要深一些。”為人奴仆，最重要的就是一張靈活的嘴。灼華若是沒有這一張嘴，哪能安然的走到今日？
這番話卻沒有讓柔兮更愉快，自知自己身邊的人的話，總是有那麽多不真實的部分。
“這個你欺騙了我也就罷了，隻是在一些重要的事情上，不容疏忽的問題上不要撒謊才好啊。否則，你認為我還會留著你嗎？”柔兮明著是在勸誡著灼華，實際上就是一種警告。她不希望自己在這兒最信任的丫鬟有朝一日會另投他主，因而時不時的會警告一次，以防後患。
灼華惶恐的連連點著頭，生怕是自己和小順子之間的交易被柔兮給發現了。手心還在顫抖著，直到柔兮說了回府之後，她攙扶著柔兮的手才漸漸的緩下來。
越王後的宮殿裏，和往常不一樣的是多了一尊青玉佛像。擺在內殿的中央，還燃著幾根香燭，燭火還忽明忽滅的在一閃一閃地。
看著正在虔誠禱告的母後，慕凝芙用一根手指放在唇邊，示意著丫鬟先不要通報。自己坐在外麵等候著，環顧著四周，雖是越國的王後，吃穿用度卻和常人無異。慕凝芙知道母後向來都是提倡節儉的，隻是這樣的宮殿未免顯得有些冷清了。
正品著茶的時候，母後已經挑簾從裏邊出來了。已經聽身邊的丫頭說了，慕凝芙來了的事情。因而一走出來，就笑著上前拉著女兒的手說：“孩子，你來了怎麽都不叫母後出來啊？”
“看著母後在潛心拜佛凝芙不好打攪了，因而就在外麵等著了。不過也就半杯茶的功夫，母後無需介懷。”
聽著慕凝芙貼心的話語，王後覺著很是暖心。算算日子，應該也快要回蜀國了吧。一想到要離別了，心中更多的是不舍，還有心疼。
“這次過來，是不是有事情要和母後說？”
慕凝芙知道母後向來就是了解她的，隻是有些事情，母後自身也是無能為力的。就像當初蜀國要慕凝芙去蜀國與墨錦寒聯姻這個事情，就連越王都是無計可施，母後縱然是不盡的心疼，還是要聽從聖旨。
“母後，凝芙來是想告訴母後，待到天氣再暖和一些，凝芙和寒王也該回蜀國了。下次再見麵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因此凝芙想著過來和母後敘敘。”說著，眼中不知覺的就已經溢滿了淚。
如今她隻能對著慕凝芙的母後盡著自己的孝道，她們一次次的離別，每一次都會叫她想起葉妙璃的時候，和額娘的離別都是沒有給她機會道別的。還好今生她還有機會，享受著慕凝芙的母後給的關愛，還有一切額娘能給的溫暖。
王後此時也是悲從中來，不願意看著女兒離開自己的身邊，但是又無可奈何。緊緊的握著慕凝芙的手，看著她的手指，那麽纖細，在越國的這段日子，她反而是消瘦了些了。
“凝芙啊，母後知道你在蜀國也好，在越國也好，都是無法安心的。雖然母後說不清是為什麽，但是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你大哥現在不是也生活的很好嗎？寒王那個孩子，是不錯的。雖說不比常人那麽會照顧人，但是心地好。”
“凝芙知道。寒王雖然被別人看成是癡傻，但是他對凝芙還是關懷備至的。”慕凝芙說起墨錦寒的時候，不知為何，竟然浮現出了黑暗中的那張臉。
王後愛撫的看著慕凝芙，滿眼的寵愛。
“母後，凝芙有母後還有父王，以及兩位兄長的百般疼愛，已經是今生有幸了。不管凝芙在哪兒，都會請求菩薩庇佑著母後父王身體康健的，母後切勿掛念凝芙，凝芙自然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雖說還未到離別，這番話卻已經說盡了道別的話語。剩下的都是一些傷感，慕凝芙幫著母後揩幹了眼角的淚水，起身作了三個揖之後，和王後相視而笑。那麽默契。
王後瞥見了一旁的慕青，頓時就笑意盈盈的喚了慕青過來。
“來，讓我好生看看你這個好丫頭。”